雲卿突然被他摟住,但見他眼眸裏透露出的來的暗沉情韻,還有壓下來的臉龐,她呼吸都幾乎停滯,反射性的抬起手,擋在了自己和他之間。


    禦鳳檀的唇一下壓上了一處馨香的肌膚,卻沒有想象中的柔軟和甜蜜,他睜大雙眸,看著眼前如青蔥般的五根手指,嘩的一下拉開了距離。


    怎麽親到的是手啊?


    不應該是那粉粉嫩嫩,誘人至極的唇才對啊?


    他眨了眨眼,問著雲卿,而雲卿也同樣眨了眨眼,望著男子麵上的失望和沮喪,還有微微嘟起,好似在控訴她這種行為是極端不人道的唇,麵上不知不覺帶上一抹狡黠的笑意。


    望到麵前少女嘴角的笑,禦鳳檀嘴角斜勾,抬起手來,一把抓住雲卿的手,溫柔的再次在上麵印下一吻,抬起來的狹眸裏光芒瀲灩,“原來雲卿喜歡我親你的手啊!”


    嘴角的笑一下固住,看著男子手中握住的自己的手,離他紅色的唇隻有一寸不到的距離,他的呼吸散落在手背,仿若每一個毛孔都浸潤了淡淡的檀香味,雲卿的臉一下就紅了,從臉頰到額頭,再到耳背以後,都是濃豔的紅色,將牡丹一般的容顏染上了晚霞一般的色彩,她試著抽了抽手,卻抽不回,有覺得渾身無力,好似手心都被男子手中的熱度燙的發軟,隻有開口反駁道:“誰喜歡你親手了!”


    禦鳳檀欣賞著眼前這一幕的美景,淡淡的日光撒進來,不強不弱的渲染了一室明媚,他稍稍握緊了手中的雪白的柔荑,嘴角似笑非笑,但語氣明顯促狹道:“還說沒有,剛才可是你自己將手送到我唇邊的哦。”


    禦鳳檀說著,不顧雲卿的困窘,還故意再次握起另外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唇邊,喟歎般道:“卿卿這般主動,我不能拒絕這般盛情了。”


    啪的一聲,紅唇這一次印在了雲卿的手心。


    極輕,極柔的印上一個吻,然後將她的手平攤,從五指慢慢的抓成一個拳,推送到雲卿的麵前,“好好收著。”


    比羽毛還要輕,比烈火還要燙,比水還要柔。


    雲卿隻覺得手心裏的感觸變得十分奇怪,微微發愣,看著眼前的男子,一雙狹長絕麗的沉黑眸子裏春意蕩漾,似笑非笑的俊美容顏上無匹認真,宛如無雙明珠散發淡淡光彩,光影從他肩上躍過,將那雙眸子深處照的深情又**。


    雲卿隻覺臉更燙了,便是心都有些不同於往日的頻率。


    兩人就這般對視著,她坐在他的腿上,她的另一隻手愣愣的蓋在被他印了一吻的手上,好似握著一顆誠摯跳躍的心,不敢鬆開。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流翠在外頭好似聽到有什麽動靜,幾分擔心的喚道:“小姐,你還好吧。”


    隨著話語聲,這瞬間寧靜到曖昧的氣氛霎那崩裂。


    雲卿雙腳立即跳在地上,從禦鳳檀的腿上掙脫,然後往後退了三步,站定在離男子一尺距離的地方,再沉穩的開口道:“沒事,不要打擾我。”


    流翠聽了一會,的確沒什麽奇怪的動靜,這才走開。


    而禦鳳檀則是長臂一伸,嚇得雲卿往後又是一退,禦鳳檀見她恍若被獵人追趕小兔子一般的反應,低聲的笑了起來,“別慌,地上涼,我給你拿鞋子。”


    雲卿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跳下來的時候,腳上隻著了一雙布襪,不說不覺得,此時方覺得有涼意從腳底板上傳來,立即接過禦鳳檀遞來的一雙繡鞋,背對著禦鳳檀,套了進去。


    禦鳳檀看著背著自己穿鞋的少女,嘴角帶著一抹難以掩飾的笑意,剛才雲卿對他的動作並不像以前那般的抗拒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之間又走近了一點。


    這般一點點的侵入雲卿的生活,一點點的讓她習慣他的存在,最後將她變成自己的,他一個人的。


    雲卿將腳套進鞋中,不知道身後的男此時在想什麽,不過想來也不會想什麽好東西就是了,可是不得不承認,剛才她的心神都被禦鳳檀帶著走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想到自己方才的舉動,就覺得有點不敢再麵對他。


    “鞋子還沒穿好嗎?我還有其他事要跟你說哦!”禦鳳檀看出麵前少女的窘態,自己剛才那一番舉動也差不多讓她覺得害羞了,為了不讓氣氛變得這麽僵持,他還是要扯些其他的話題,讓雲卿放鬆,不然的話,下次見麵可真的會尷尬了。


    “你有什麽事?”軟糯的嗓音裏有著一點戒備,似乎在想禦鳳檀是不是又有其他的詭計,但是聽他的聲音卻是有著一抹正經在裏麵,雲卿終於轉過身來,看到禦鳳檀半靠在她的美人榻上,一手支著下巴,手肘支在纏枝紫蓮的軟靠上,長發如瀑布流下來,方才因為兩人接觸,而讓他的衣領有些敞開,露出一點白皙的胸膛,與暗金衣領純白大袍相互映襯,那種純到無盡便是妖的感覺,就在這一霎那綻放出來了,雲卿隻在心中罵道,妖精,黃小妹果然沒說錯,這就是妖精。


    禦鳳檀此時心情很好,似乎看穿了雲卿心中所想,又不說穿,唇角含笑道:“從昨日起,外麵就有流言傳出,你知道嗎?”


    說到這件事,雲卿的思緒收了回來,輕聲點頭道:“是關於韋沉淵狀元之名是靠作弊而來的這個流言嗎?”


    “看來你對韋沉淵的事情很關心嘛。”禦鳳檀稍稍坐起了身子,狹長的眸子流露出委屈,還帶著一絲哀怨。


    雲卿轉開頭,對他撒嬌視而不見,坐到另外一張椅子上,“你今天來,是有什麽關於這個流言的消息要告訴我吧。”


    禦鳳檀點頭,言語裏都是讚賞,“不過呢,我首先還是要來看你的腳傷,其次才是來說這個消息的。”他還是首先說出事情的優先級,然後接著道:“你知道這個流言是從哪傳出來的嗎?”


    “四皇子。”雲卿這一次連疑問的語氣都沒有,之前韋沉淵來和她提過,四皇子想拉他入陣營,不過他沒有答應,事情隔了一段時間,突然傳出這樣的消息,十有**就是四皇子扯出來的。


    對於她能猜到這點,禦鳳檀並不奇怪,早前他就發現,韋沉淵和雲卿之間關係很好,依照雲卿的聰慧,豈能不知道四皇子曾想拉攏韋沉淵的事,“沒辦法,誰讓當初主考官是五皇子的人呢,韋沉淵是他的門生,自然和他走的近些,四皇子為人剛戾,一個不服從他的寒門學子,他當然不喜歡。”


    說完,他輕輕一笑,聲音慵懶,宛若玉器裹在棉花裏,華貴中帶著一股懶洋洋,狹眸一轉,瀲灩的眸光落到了桌上一處,停了下來。


    雲卿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到桌上的那張狀元宴,頓時明白了禦鳳檀的意思,於是嘴角輕勾,食指和拇指撚起那張帖子,舉起道:“先傳流言,然後再到狀元宴上來將此事說出來,一旦成功了,韋沉淵這一世再也不要想踏入官場了。”


    雲卿頓了頓,轉過頭看著榻上的男子,眼底流露出一絲淺淺的光澤,“不過,我想,四皇子一定是拿了什麽把柄,否則不敢如此有自信。”在明帝麵前狀告狀元,當然不是憑著一言兩語就可以做到的,如果沒有真正的證據,又如何能告倒呢,四皇子不是魯莽之人,不會行這樣冒險的事情。


    “那是當然。”禦鳳檀看著雲卿帶著自信的雙眸,極為讚同的說出兩個字,然後坐了起來,走到雲卿的身邊,手指落到那張帖子上,輕敲了一下,視線落在雲卿的麵容上,深邃幽遠,“韋沉淵是個人才,明帝很欣賞他,也打算重用他,但是,古語有雲:木秀於林,風必催之。他如今就是那林中的秀木,以後會麵對無數的困難,而這個狀元宴上,他將會遇到第一個困難,若是這個也不能好好處理,那他要麽就卷著鋪蓋回去,要麽就不要再想做純臣,朝廷,遠比想象中的險惡。”


    禦鳳檀很少如此認真的說出一段話,而話語裏隱隱包含著一股嚴厲,這樣的嚴厲聽起來似乎是對韋沉淵的輕視,實則是對韋沉淵包含著欣賞。


    雲卿知道禦鳳檀很少插入朝政之事,但是很顯然,這位世子爺並不是不懂,而是不插手,否則也不會一出手便讓陛下封得個鎮西大將軍,隻怕他私下裏,也接受過各種拉攏吧,而至今從未聽到他偏攏哪個陣營。


    今日所說的話,也應該是要轉告韋沉淵的。


    就在雲卿在想著禦鳳檀難得見到的認真一麵時,忽然禦鳳檀彎下腰來,語氣一變,輕飄飄又十分認真道:“我知道你關心他,所以才提醒他的,你讓他早點做好準備,想一想,到時候怎麽到殿上去應付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要到時候出了事,又讓你跟著擔憂。”


    這人簡直三句都不離甜言蜜語,雲卿不由的瞪了他略微傾下來的身子,“知道了,你說話我聽的到,不要靠這麽近。”


    “近,哪裏近,這樣才算近。”禦鳳檀狹眸稍彎,溫柔裏夾雜著調戲,往雲卿的方向又前進了一寸,逼得雲卿就往後一退,就在雲卿覺得他要再前傾一寸的時候,他忽然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低頭看了一眼她半垂的右腳,“注意腳傷,不要弄傷自己了。”


    說完,便站起了身子,如同一陣清風,從窗口掠了出去。


    而雲卿緊張的心髒才在這一刻放鬆了下來,就連空氣也覺得如今的比較流暢,沒有那股讓人心肺緊張的淡淡檀香味,收回方才後退撐著的手臂,看著掌心,卻想起剛才被他印在這的一吻,頓時覺得渾身發燙,好似那人柔軟朱紅的唇還印在上麵一般,拿出帕子就要去擦。


    粉藍的帕子舉起來,對著手心卻有些落不下去,仿若總想起那人說的,“好好收著”,又覺得自己實在太過認真,一個虛無的吻而已,什麽收著不收著,微微抓緊手心,暗自笑了笑。


    不過手心的吻印是小事,而狀元宴上將要發生的事,才是大事,若是像禦鳳檀所說的那樣,四皇子掌握了證據,才能有把握在狀元宴上將韋沉淵打入深淵,那麽這個證據,便是此次的關鍵。


    想到這裏,雲卿站了起來,喚了流翠進來,“備車,我們去韋公子住的地方。”


    到了官舍中的一處院子裏,馬車停了下來,此時韋沉淵剛從朝中回來,聽到雲卿來了,官服也沒來得及換,便出現在了門前。


    進了屋後,雲卿也不說他話,直接將話題轉到了關於流言的事項上,“最近關於你的流言,想來你是清楚的吧。”


    “是,聽過了不少。”韋沉淵端了兩杯水,一杯放在自己麵前,一杯給雲卿。


    雲卿接過水,抬頭看著韋沉淵,但見他眉間淡淡,並沒有一絲憂愁,似乎在知道外麵流言滿天飛也絲毫不在意,這種不在意,是取決於內心的一種自信,看來他對事情定然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次流言必然不是無端而傳的,狀元宴上,大概就會有人將這事提出,屆時對你將會有重大的影響。”


    聽完雲卿的話,韋沉淵抬起頭來,清雋的容顏上帶著一抹清淺的笑意,雙眸望著雲卿帶著些許擔憂的目光,這個少女,從在鄉下相遇之後,一直對他和母親照顧有加,到了今日,也同樣是真心為了他的事而擔憂的,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心裏很坦然,覺得她是可以信任的。


    於是他的笑便越發的溫和,“他們傳出這個流言,也就是等著這一天了,狀元宴上,王公貴族皆在,一旦這罪名成立了,那以後,我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韋沉淵的聲音很平和,這樣的平和讓雲卿了解到他知道這件事的起因,微微沉吟了一下,道:“你知道,他們手中的證據是什麽?”


    韋沉淵點了點頭,兩道不濃不淡的眉毛微微的拱起,像是自然而然帶上的嘲笑,在眉宇間蕩漾開來,手指在杯口上抹了一下,抬頭道:“你且不要擔心,這事我已經知道如何處理,不會這麽輕易就給人打倒的。”


    他的聲音很清,很脆,映著兩隻幽黑的眼,給人一種很安定的感覺,然而眼眸深處,閃耀著的是謀略的光芒,睿智燦爛。


    雲卿想起上一世裏的他,短短幾年,就坐上了正二品官員的位置,這在整個大雍,絕對是獨一無二的,而這一世,這個少年也用同樣的成績證明了他的才學,雲卿知道,有些東西,他不方便現在就說出來,或者準確一點說,韋沉淵似乎還想給她個驚喜。


    她便也不再強求,這是屬於她和韋沉淵之間的那種默契,兩人之間似友似親,卻比任何一種都要來的親密,就像韋沉淵從不跨越的去問她為何能一再篤定,就像是預言一般去說出某些事情,他們相互尊重。


    她唇角含笑,看著韋沉淵信任的點頭,“那就等狀元宴時,看你如何漂亮還擊了。”


    “一定。”韋沉淵舉起茶杯,好像敬酒一般,與雲卿這麽一對,然後喝下,雙眸裏銳光默默的流淌。


    時光匆匆,到了狀元宴這一日。


    皇宮裏待宴的小花園內,坐滿了夫人和千金們,正交頭接耳的談論著話題。


    貴族的圈子雖然大,但是每日裏消息傳遞都是極快的,她們都知道今日受邀的會有哪些人,而這些人分別是什麽家世,而談論的話題每日都在轉變,而今日便是在悄聲談論一人。


    “今日宴會,那個韻寧郡君也會來吧,怎麽還沒看到她的人影呢?”一個夫人好奇的往門口望去,想要看看,口中的人怎麽不進來。


    旁邊的夫人們聽了,眼底也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撫安伯自來京之後,其夫人和千金很少在貴婦間走動,如今還是第一次參加正式宴會,她們在心中暗自揣測,這位郡君的模樣。


    聞言,威武將軍夫人卻是用帕子掩著嘴笑,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道:“能有什麽好看的,一個商人之女而已,滿身的銅臭味,還能如何,等會進來後,整個園子裏隻怕都是銅錢的味道!”


    禮部尚書的夫人聽她誇張的言語,卻是輕輕一笑,“也不是如此說,到底她救了陛下,封了韻寧郡君,她父親又為北方賑災出錢出力,得了個撫安伯,也是伯爵之女了。”


    “封了韻寧郡君又如何,還不是商人之後,難道有了個封號就真的是貴族千金了嗎?也不知道等會進來,看到這裏金碧輝煌的,會不會想動了念頭,將這金子銀子全偷了,搬到家裏去!”威武將軍夫人嗤笑了一聲,語氣裏充滿了對韻寧郡君的不屑,這種極端的情緒引來其他夫人側目,畢竟心內再怎麽瞧不起商戶,她們還是不會在這樣的場合,如此直接明顯的表露出來的。


    何況撫安伯府如今正受聖眷,如此刻薄的話傳到上頭那位耳中,也不太好吧。難道韻寧郡君和威武將軍夫人之前有過過節?可是並沒有聽說過威武將軍夫人,和那位韻寧郡君見過麵啊。


    禮部尚書夫人驚異的看了她一眼,不過淡淡的一笑後,將目光轉到其他的地方,恰好望見門庭前一個宮人正引導著個麵生的少女進來,提聲道:“那位千金,好似是第一次看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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