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瑾王府的垂花門前,停下來卻看到從門內有人正闊步走出。他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袍,袍子式樣簡單,僅袖口和勾勒出雲紋,他背手而出,姿態英挺,麵容在陽光的照耀下,看的十分的清晰,大約四十到五十歲之間的年齡,身材壯實,五官立體,一雙眼眸如同看不到的黑夜,有一種深藏的陰霾,頭發用布條束起,簡單利落,抬步緩緩走了門前,望了雲卿一眼,卻沒有任何的動作,看起來並不像是朝中人。


    而站在他身邊的,竟然是身份高貴,甚少會親自出來送客的瑾王妃,她看到禦鳳檀和雲卿後,嘴角的弧度矜淡到看不見的略微勾了起來,喊道:“你們回來了。”


    禦鳳檀和雲卿遵照禮節道:“見過王妃。”


    “這便是王府的長子和他的妻子了。”瑾王妃對著那灰衣人介紹道,說罷,轉首又道:“這位是鬆兒的救命恩人龍二先生。”


    兩者介紹時的親疏真是高下立分,禦鳳檀叫做‘王府的長子’,禦鳳鬆叫‘鬆兒’,可惜聽著的這兩位已經是毫不在乎了,微微一笑後,對著那龍二道:“原來是龍二先生。”


    那龍二先生麵上疏朗的一笑,他的模樣並不老,然而說話時候音色蒼老像是一把生鏽的刀,“早就聽聞世子和世子妃的大名,如今得以一見,當真是一雙璧人啊。”


    禦鳳檀和雲卿沒見過這個人,倒是曾經聽說過,當初在肅北的時候,禦鳳鬆小時起碼去打獵,馬兒突然發狂,撒蹄亂奔,就是被這位龍二先生救下來的,為了感謝龍二的救命之恩,瑾王妃讓禦鳳鬆認了他做義父。


    此時見他舉止得儀,說話也十分溫柔,可是看他的人,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讓人想要遠離他。


    禦鳳檀對著他彎唇一笑,之前在車上那醉醺醺要休眠的模樣似乎從未出現過,雙眸清亮,“聽說龍二先生四海為家,浪跡天涯,現在到京城裏來,莫非是來看二弟的?”


    禦鳳鬆剛受傷不能動,龍二就出現在這裏,其中的意圖還不是明顯的很嗎?禦鳳檀不過是睜眼問瞎話,一點都不知情的樣子,好似禦鳳鬆受傷他也不知道一樣。


    瑾王妃看到他那副看似溫和實則散淡的樣子,恨不得抓爛他的笑臉才解恨,可是她想到那一日禦鳳檀打禦鳳鬆時的那種可怖的模樣,實在是沒那個膽量,隻能在心內暗罵賤種。


    “收到王妃的信,聽說鳳鬆受了點內傷,我便過來看看。”龍二笑道:“不過是兄弟倆的打鬧,沒什麽關係,休養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雲卿看著龍二的模樣,此人收到瑾王妃的信立即就趕來了京城,心中對禦鳳鬆定然是多有重視,然而麵對禦鳳檀的時候,還是這般的淡然自若,說話間有一股瀟灑和意,一點兒都看不出他究竟對禦鳳檀和自己是不是心存芥蒂。瑾王妃站在一旁,見他如此,除卻眼神微有不悅的閃過,麵色沒有一絲兒反感。瑾王妃既然請了他來,就早就與他說過自己的事了,這證明龍二比起瑾王妃來,城府更加的深沉。


    “我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改日再見!”龍二對著兩人一拱手,瀟灑的朝著王府大門走去。瑾王妃目視龍二離開了之後,斜乜了禦鳳檀和雲卿兩人一眼,開口道:“回來了,就進去吧。”


    雲卿輕輕的一笑,並沒有回話,她便自顧自的走了。


    禦鳳檀凝眸在龍二所走的方向看去,狹眸裏閃過一道極暗的光,濃眉微皺,像是在思考什麽。


    “別看了,人都走遠了。”雲卿微微一笑,惹得禦鳳檀回過頭來,斜睨著她,“聽你這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看美人,看得你吃醋了。”


    他表情轉換的很快,那一縷若有所思即刻就換上了耍賴的模樣,雲卿失笑道:“看美人我倒不會喊你了,不過那個龍二,大概比美人的看頭,要多那麽一點點。”


    “嗯。”禦鳳檀聲音微沉,“他那身氣質,並不像常年在江湖裏的人,舉手投足之間大氣渾然,即便是江湖中人,也不會是普通浪者。”


    這一點,雲卿自然是知道的,龍二從見到他們起,說話和動作都很自然,絲毫沒有見到王族會有的緊迫和扭捏。隻是她的疑慮,自然不會表現出來讓人知曉,“而且我看瑾王妃對他的態度,實在不單單像是對一個恩人。”


    從龍二和瑾王妃出來開始,對話的主人就一直是龍二,雖然他並沒有過分強調主導位置,然而瑾王妃卻是沉默了許多,這是隻有經常觀察人與人之間交流相處方式的人才會看得出的。就看那龍二和瑾王妃在垂花門前所在的位置,兩人身子都是左右偏內,證明相互十分信任,並且關係很好,而瑾王妃站在靠後方,這證明她內心很尊重,甚至聽從這位龍二的話。


    “能查出他的身份嗎?”龍二這個名字,多數是一個化名,江湖上很多人都不用真實的名字。


    禦鳳檀點頭道:“查是一定要查的,就是不知道他這一次進京,究竟是要做什麽,肯定不是單單來看禦鳳鬆這樣的簡單。”若是如此,剛才到了垂花門前,瑾王妃根本就不需要介紹他們兩人。


    回到了尋夢居裏,流翠看到她回來,放下手中的活就跟上來,先是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桑若一眼,轉而問雲卿道:“世子妃,今日你們去宴會上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啊?”


    跟在雲卿身邊久了,流翠已經習慣了很多時候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今日雲卿去參加宴會,禦風檀說帶桑若在身邊會好一些,於是流翠就留在了院子裏。


    這也是出於安全方麵的一個考慮,畢竟瑾王妃留在了府中,流翠跟在雲卿身邊多年,應對之間已然有了雲卿的風範,在尋夢居內看著,也比其他人要安全了許多。


    出了青蓮的事情之後,整個院子裏麵的人對雲卿更加的敬畏。雖然不怕再有其它的什麽事情發生,然而防人之心總是不能沒有的。而問兒和飛丹兩人也提高了警惕。


    對於這一點,雲卿隻是淡淡的一笑,她想起今天宮中的事情,針對她的的確是沒有。不過,她若有所思的道:“我回來的時候,在街上看到有一個人在街上猝死,大夫說他是是因為死於鼠疫。”


    “鼠疫?”流翠的輕輕的皺起兩道秀麗的眉毛,先是一愣,後是一驚,圓圓的眼睛眨的飛快,聲音響亮,“鼠疫怎麽會到了京城呢?那人還是死在大街上死了,那種東西可傳染得厲害呢。”


    “是啊。”雲卿點了點頭:“鼠疫這種東西傳播速度之快,傳播的方法也十分的廣闊,今日那人倒在了路上,也不知道是第一個在京城發現的案例,還是已經有許多人在他前麵,但是沒有給人知曉,或者是說這個人他的家人也許現在也正發熱發寒或者有其它的症狀。總之,這讓人感覺很不安寧,而且今日那麽多人看到了,也許不出幾日,整個京城就會傳出來,這個鼠疫的事情。恐怕又是一大驚慌。”


    流翠道:“那王府裏要如何處理?”


    雲卿想了想:“這個暫時不說罷,今日大夫診斷過了,京兆府尹的人很快會收到消息,到時候宮裏麵也會注意,隻要沒有擴散開來,就沒有什麽事情。”


    口中說著,然而雲卿卻覺得有些奇怪,這難道是說閩州,福州那邊的堤壩崩塌了之後,災民移到了京城導致的嗎?鼠疫這種東西,一般都是伴隨著各種災難而來的。


    她想了想,慢慢的道:“我們府中也要多注意,這段時間讓她們不要出去行走,以免沾染了病氣。”


    流翠目光明亮,點頭道:“是。奴婢現在就下去派人告訴她們。”


    “嗯。”雲卿淡淡的點了點頭。然而心中卻是有一點覺得不對勁,然而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勁,蹙眉細細思忖。


    接著,整個京城裏,鼠疫這件事情傳播了開來。每一家每一戶都開始大麵積的清理防瘟工作,包括王府裏也都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瑾王妃更是如臨大敵,生怕鼠疫傳到她和她的寶貝兒子禦鳳鬆身上,幾乎每日裏都叫人噴了禦醫院配下的消毒液在居所的每一個角落,整個府中都是人心惶惶。


    據說,除了雲卿那天看到的那個人以外,又在街道上和住宅區裏發現了三四個得了鼠疫的人,整個京城裏的人都小心謹慎的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個治不好的病惹到自己身上。原本每日裏喜歡東家走西家竄,開茶會、宴會、酒會的夫人小姐們也都紛紛收斂了,日日在了府中繡花彈琴,絕不出府。


    這樣清淨的日子在京城是少有的,雲卿坐在房間裏,手裏捧著一本書,正在拿著一味中藥,與那書上的藥正在相互核對。


    她和汶老太爺在這段時間碰過一次麵,汶老太爺說這一次的鼠疫來得古怪,和以前解開鼠疫的方子有所不同。早在開國的時候,坤帝就配出了鼠疫的方子,這麽多年,就算不是百分百治愈,也能控製得七七八八。然後這次的鼠疫,就算喝下去,人也不見有絲毫的好轉,反而病情越加越重。


    他讓雲卿在家裏的時候,也幫忙看一看這病毒的解藥,而他自己則帶領著禦醫院的人,都在為研究這個鼠疫的解藥而努力。


    就在全城都被鼠疫鬧的人心惶惶,街上幾可羅雀之時,商鋪,當鋪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震蕩,生意一降千裏,不少商鋪幹脆也放假關門。


    而瑾王府裏同期也出了一件大事。


    一日天還微亮,從粗使丫鬟們的院子裏傳來了驚恐的大喊,當雲卿到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丫鬟在門前哭哭泣泣,一臉悲慘到極點的樣子。


    流翠拉了那哭泣的丫鬟問道:“怎麽回事?”


    丫鬟抹著眼淚道:“今天一大早,我去喊粒兒起來,誰知道剛推開門,便看到粒兒的一雙腳懸在口中,趕緊喊了人將她救了下來,卻已經沒得救了……”


    流翠安慰了她幾句,“她好端端的怎麽會自殺?”


    “我也不知道,不過之前聽她說過,她弟弟像是得了重病,家中無錢,她便去找了高利貸借款,如今高利貸逼上門來,她借了五兩銀子,不到幾個月,滾到了三十兩,原本高利貸的還好,這個月便頻頻催債,我們粗使丫鬟一個月的工錢還沒一兩銀子,哪裏還得起啊……”丫鬟說到後麵,眼睛紅得都講不出話來了,她一大早看到好友吊在懸梁上,所受的刺激實在太大,現在眼前還是那麵色蒼白的臉,和不斷晃動的雙腳。


    流翠見也問不出什麽,走到了雲卿的旁邊將丫鬟的話傳述給她。


    原來是這樣,雲卿歎了口氣。現在城中的商鋪一大半都關門休息了,雖然鼠疫此事才持續不到一個月,但是影響還是頗大,不然陛下也不會嚴令禦醫院必須在一個月來將這種新型的鼠疫解藥研究出來!


    但是這要高利貸的也逼得太緊了些吧,竟然將人活活逼死!雖然本來向高利貸借錢就是一件極為不理智的事情,但是一般人若不是逼到窮途末路,也不會選擇這條路。


    “這是怎麽回事?”瑾王妃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前來,先是掃了雲卿一眼,麵色看不出一絲淩厲,然而一開口,院子裏的丫鬟都一個個如臨大敵,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瑾王妃雖然進京在瑾王府的時間不長,然而她懲治下人的手段,實在是讓這些丫鬟們膽顫心驚,除了她的那幾個親信外,其他的丫鬟一個沒做好,就會受到極大的懲罰。像前幾天,一個剛進王府的小丫鬟在洗衣房看到王妃的新華服,好奇的上去摸了摸,後來被陳媽媽得知,傳到了王妃那裏,說那小丫鬟故意損壞那衣裳,結果小丫鬟就被拖出去用針將十個手指頭都戳爛了。更別提之前背叛世子妃被送到王妃院子裏的青蓮,那是直接用袋子將人裝在裏麵,活活的亂棍拍死的,當時拖出去的時候,血流了一地,嚇的好些丫鬟幾晚都睡不著。


    粗使丫鬟院子裏的管事媽媽連忙走了出來,跪在瑾王妃的麵前,老臉緊繃,恭敬地稟報:“奴婢見過王妃,世子妃。這丫鬟叫做粒兒,在王府裏做了兩年,平日裏沉默乖巧,做事也勤奮,未曾想到她會做出這種的事情。剛才奴婢已經尋問了其他丫鬟,得知粒兒是借了高利貸之後,因為債債相疊還清不了就尋死。”


    瑾王妃冷笑,緩緩地道:“借高利貸,她明知道高利貸是什麽樣的還要去借,如今還要死在府中,這是在打王府的臉子嗎?媽媽,你平日裏是怎麽管事的,是我平日裏對你們太放鬆了,才讓你們縱容丫鬟去借高利貸,毀了自己還不說,還要毀了王府的名聲。那高利貸借貸銀錢,盤算剝削,難道她不知道!既然借了就要做好還錢的準備,她難道以為自己有什麽好運氣,能成為人上人,一躍上龍門,從此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嗎?”


    這話聽著是說那粒兒,其實哪裏是說丫鬟,分明就是字字句句暗指著自己。不過,這說多兩句又能怎樣呢,瑾王妃正是因為屢屢失手,禦鳳鬆又被人打了一頓,為了留在京城還不得不加重禦鳳鬆的傷,怨氣積鬱,否則的話,平日裏她隻會扮作高貴端莊,哪裏會如此咄咄逼人。


    雲卿不以為意的微微一笑,淡淡的望著瑾王妃道:“王妃,不過是一個粗使丫鬟的事,讓媽媽好好處理管教一番,莫要氣壞了自己。”


    瞧著她那副溫和的臉麵,瑾王妃越發想起雲卿和禦鳳檀兩人的作為,麵色更冷,“這些出身卑微的人,一時不盯就會幺蛾子不斷,我哪裏有這樣的心思一個個管呢,你日後也要操心才是。”


    雲卿麵色依舊溫婉嫻雅,對她這撩撥的話絲毫沒有感覺,點頭道:“是,王妃。”


    瑾王妃本來是不到這院子裏來,隻是在這種緊要的時刻死了人,才前來一看那丫鬟是不是死於鼠疫,如今得到了確定是上吊自殺,望著雲卿冷冷一笑,目光中含著無盡的冷意,帶著一大群人又簇擁了離開。


    雲卿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微微皺了眉,轉頭正瞧見院子門口有人抬著白布覆蓋的擔架,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因為擔架的顛簸,突然一隻手來掉了出來,那手臂的袖子掛在擔架上,露出紫色的斑痕。


    而一旁的桑若因為習武的關係視力較之常人更好,見雲卿凝望某處,便望了過去,聲音平穩,輕聲道:“世子妃,那個丫鬟身上好像也有得了鼠疫的症狀。”


    “嗯。”雲卿輕輕的嗯了一聲,心裏暗暗詫異,卻不動聲色。


    如今京城裏已經足夠恐慌了,這丫鬟就算是真的得了鼠疫,也不可大聲呼出,以免造成王府裏人心動亂,引起其他的事故發生,不過,也不可不為,她轉身吩咐道:“流翠,你讓人將那丫鬟住過的地方去噴灑藥液,記得不要說是鼠疫,就說是去屍氣。”


    流翠知道事情的輕重,連聲應了。而後雲卿對著桑若道:“去看看那丫鬟的屍體。”


    桑若的目光在她臉上微微一轉,“世子妃,那丫鬟可能是染了鼠疫,你若是過去查看,不小心沾染了什麽,隻怕奴婢擔當不起。”也對世子交待不了。


    當初她被分配到雲卿的身邊來,世子說他隻有三個要求:第一條,保護世子妃,第二條,還是保護世子妃,第三條……務必保護世子妃。


    ……


    總而言之,三個要求其實都是一個,就是保護麵前的這個女子,沈雲卿。


    雲卿看著她,幽黑的雙眸盯著她,微微一笑道:“我在研究鼠疫的配方,然而在府中卻一直都沒有染症的人可以研究,這丫鬟身上有類似鼠疫的青斑,我想去看一看,隔離的措施會做好的。畢竟我也不想年紀輕輕就這麽快的死掉。”


    她的聲音輕柔緩和,說話的時候嘴角彎成一抹花瓣,鳳眸清澈,像是能看透人的內心裏每一處想法。


    桑若看著麵前這個容貌傾城的女子,作為主子,實在不需要向下人解釋什麽,然而她卻有耐心的將要去的願意解釋給桑若聽,為的就是桑若著想,以免她到了禦鳳檀的麵前難做。


    她被派到雲卿的身邊,是有些不服氣的,一個暗衛,卻要站在明處,自稱奴婢,和其他頭腦單純,天真愚蠢的丫鬟在一起,桑若很是不習慣,也不知道這個絕色的女子有什麽魅力,能讓世子神魂顛倒,甚至連哥哥都說機敏狠辣,溫婉善良,這矛盾的詞語在一個人身上體現,真是讓人覺得可笑,可現在,她似乎能感覺到那麽一點點了。她在雲卿的注視下,慢慢的低頭,應道:“是。”


    桑若對雲卿的態度,雲卿自然是能感覺到的,對方以前的身份和現在的身份雖然都是做人屬下,但是有很大區別的。能為她所用的人,自然是好的,不能的她就不會留在身邊,不過現在看,這桑若應該是可用之人。


    桑若去了一會,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樣子,便回來了,臉色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世子妃,那丫鬟的屍體奴婢已經放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裏。”


    瑾王府裏占地廣院子多而人員稀少,隨便找出一間院子來擺放一具屍體對桑若他們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避過其他人的視線,到了東邊拐角處的一個小院子裏,進了其中的一間小屋子。


    雲卿望著平放在長桌上的粒兒,但見她秀發散亂,身上的粗布衣裳手肘和衣角都縫了補丁,衣袖卻扯開了一條小口子,像是新被扯爛的。


    而她的脖子上有一條紫色的勒痕,應該就是上吊時那條長布弄出來的。雲卿用戴了厚厚手套的手指拈起粒兒的手臂查看之前看到的那塊青斑,眉頭卻緊緊的皺了起來。


    “這不是鼠疫,是有人用力的拉扯了她的手臂,她奮力抵抗而造成的。”桑若目光在那傷痕上一看,準確無誤的說出她的判斷。


    這一點,和雲卿的判斷一樣,被暴力拉扯出來的淤青自然和所得鼠疫的青斑不同,她微微翹了翹嘴角,似乎是想到什麽,“那你能看出,她是先被人勒死再掛上去的,還是自己上吊自殺的嗎?”那道縫補的幹幹淨淨的粗布衣裳上突然出現的小口,和這新鮮的暴力淤痕,讓她得出了這個判斷。


    雲卿雖然學的是醫術,可她卻不是仵作,擅長判命案和驗屍。本來是為了來看看這次的鼠疫為什麽如此古怪,以便研究出相對的解藥出來,以免整個天越都惶惶不得終日。誰知道竟然發現這個叫粒兒的丫鬟不是自殺,那就是一場命案。在王府裏有人公然殺人並且偽裝成自殺,這可不是件小事情。


    桑若看了雲卿一眼,沉默地點點頭。心裏對這位世子妃更是佩服。她們作為暗衛,在訓練的時候,學的是殺人之術,對人體的每一處結構都非常的了解,被勒死的人自然曉得應該是什麽模樣。而世子妃隻是一名普通的富家小姐,卻能根據剛才的兩個疑點推斷出粒兒的死另有蹊蹺,實在是聰慧。


    桑若對屍體也不像其他人害怕,上前仔細的查看了脖子上的痕跡,然後肯定道:“她是被人先勒死以後偽造成上吊的。”


    既然已經知道不是鼠疫,桑若也不再防範,她指著粒兒的脖子處道:“世子妃,你看這處的勒痕呈一字,如果是自己上吊的話,勒痕一般來說應該是倒八字形……”


    她說著還示範了一下勒人的動作,是從前往後一條線使力,而上吊,則是從下頜往兩邊。雲卿點頭,然後桑若又接著將粒兒的手翻過來,指著她虎口和指關節,“被勒死的人因為大多數都會本能的反抗,手上會留下痕跡。”


    雲卿仔細湊過去一看,果然有一條淡淡的紅痕,她伸手觸摸了一下,腦子中突然閃過一條極為重要的信息!粒兒的死絕對不是這樣的簡單!


    ------題外話------


    謝謝親們的鮮花,鑽石,打賞,醉醉今天去看,不少親三八女人節給醉醉送了禮物ho,o(n_n)o~


    今天2013—03—14,是個好日子喲,\(^o^)/~,大家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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