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南宮芷情時常陪著慕容浚到醉香樓和鳳鳴坊巡視,或是到同行那裏去考察,閑暇的時候逛逛集市,到城外踏踏青。日子過的很快,一晃眼就過了一月有餘。


    這天,他二人在南城的集市中閑逛。走著走著,慕容浚突然在一間很不起眼的鋪子前停了下來。這間鋪子從外麵看很是簡陋,除了大門上方一塊書寫著“醫廬”的牌匾,以及門前一幅“懸壺濟世”的旗子,便無再多的裝飾。


    “情兒,你覺得這間‘醫廬’如何?”慕容浚轉過身來問南宮芷情。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發現南宮芷情對鳳悅城的情況頗為了解,雖然不懂經營之道,但是常常會有一些不錯的想法。


    “醫廬?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南宮芷情奇怪地反問道。“醫廬”向來低調,照理不會引起他的注意才是。


    “鳳鳴坊的生意越來越好,我考慮著開個分鋪。這‘醫廬’的位置不錯,生意倒是一般,平日裏沒見幾個人上門求醫問藥。我打算盤下來。你看可好?”其實也隻是初步打算,還沒最後確定,也沒有和“醫廬”的人接觸過。今日湊巧看到了,就順便問一下她的看法。


    “不好!”南宮芷情不假思索地回答。


    “為何?”對於她答得這樣快,他有些好奇了。


    當然不好,他若是真的盤下了“醫廬”,她以後去哪裏義診?再說,“醫廬”沒了,自己怎麽向師傅交代。隻是這些話哪能告訴他。於是,南宮芷情道:“‘醫廬’的地方很小,不適合做綢莊。何況這邊是南城,附近居住的大多是小康之家和窮苦老百姓。鳳鳴坊的客人都是官家小姐、富家千金,她們怎麽會到這裏做衣裳?”


    “這裏隻是分鋪,隻做成衣生意,麵對的客人是中等人家的女眷。衣裳的製作仍然在鳳鳴坊那邊。因此鋪麵不需要很大。”見她說的有理,慕容浚便把自己的打算告訴她。


    “還是不好!我想你尚未親自考察過‘醫廬’,未調查過‘醫廬’的背景,甚至未向太子提過此事吧?”南宮芷情搖頭,依然還是反對。慕容山莊財力雄厚,京城裏也有更適合的地方開綢莊,沒必要搶師傅的“醫廬”。


    “前兩日,屬下的人才推薦的。怎麽,‘醫廬’的背景不簡單?是朝廷中哪個大臣支持的?關太子什麽事?”慕容浚問道。見她堅決反對,他猜測這“醫廬”大概是朝中某位大員出資開辦的。


    “難怪。即使你的屬下沒有做過認真的調查,也應該仔細看看頭上的那塊牌匾?”南宮芷情鬆了一口氣,還以為他在懷疑什麽,如今看來,隻是湊巧吧。


    “牌匾?”慕容浚抬起頭,認真打量起來。墨黑的牌匾上用金漆書了‘醫廬’兩個大字,字體蒼勁有力,但應該不是名家所書。再仔細看看落款,“子瑞書”,果然不是名家的手筆。等等,“子瑞”,這不是當今皇上的字嗎?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間“醫廬”果然不簡單。


    “既有當今皇上親筆題匾,為何‘醫廬’的生意還是如此蕭條?”慕容浚問。皇帝的親筆禦書就是金字招牌,多少人求之不得,得到的人也會大做文章,可是“醫廬”卻低調得令人生疑。


    “‘醫廬’是皇上派專人為神醫張仲之選址興建的。神醫為人低調,不喜應酬,特意請求皇上將‘醫廬’建在南城,麵積不要太大,裝修一切從簡。”南宮芷情解釋道。富貴人家隻要舍得花錢,什麽好大夫找不到;而窮人有病常常沒錢醫治,隻能硬抗著。這是師傅將“醫廬”建在南城,又命自己經常過來義診的主要原因之一。


    “原來‘醫廬’的主事人是張神醫。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在‘醫廬’呢?”慕容浚問道。他對神醫仰慕已久,隻是一直無緣相見。


    “不在。”南宮芷情回答。師傅已經很久沒有回京城了,他研究“嘯月”的解毒方法多年,近期似乎有了很大的突破,此時自然不會在這裏出現。


    “你還沒進去,就知道神醫不在?難道你能未卜先知?”慕容浚笑道。


    “我是不是未卜先知,進去一問不就知道了。要不要和我打賭?”南宮芷情微微一笑。


    “賭什麽?”慕容浚問。


    南宮芷情想了想,道:“誰輸了,答應對方一個要求。但是這個要求不能違背良心和道義。”


    “好。一言為定!”慕容浚想也沒想,很爽快地答應了。


    “一言為定!”南宮芷情笑得很燦爛。這個賭,她贏定了!


    兩人並肩進了“醫廬”。“醫廬”裏人不多,一個坐堂的大夫,一個藥童,幾個病人。


    那大夫正好看完一個病人,讓他隨藥童去執藥,看見慕容浚和南宮芷情進來,連忙迎上前來,恭恭敬敬地問道:“南宮小姐,您來了!是不是子魚姑娘要來義診了?這次準備義診幾天?”


    原來情兒和“醫廬”的人這麽熟悉!慕容浚突然有種進入圈套的感覺,這個賭打得不公平嘛。


    “董大夫,麻煩你通知大家,從後日起,子魚姑娘義診三天。”南宮芷情對那大夫說道。


    “好。我這就去辦。”董大夫走到桌前,取出一麵旗子,寫上“自後日起,義診三天”,然後將這麵旗子換下了原本掛在外麵的那麵。


    “子魚醫女是張神醫的關門弟子,她經常到‘醫廬’為窮人義診。”南宮芷情看見慕容浚疑惑的神情,於是向他解釋子魚的身份。


    “她既是張神醫的弟子,又在‘醫廬’坐診,為何卻要由你來通傳消息?”慕容浚不解地問道。和南宮芷情相處越久,發現越多。他的這個未婚妻可不簡單呢!或許,該讓飛鷹堂好好查查她的過去。


    “張神醫醉心醫學,常年在外遊曆,尋找珍稀的藥材和民間流傳的藥方,難得在京城出現。子魚姐姐也不常住京城,自三個月前義診十日後,她便離開了。我前幾日收到她的書信,說是最遲明日便會到京城,此次會作短暫逗留,在‘醫廬’義診三天。”


    南宮芷情繼續道:“我生病的頭兩年,是張神醫為我醫治,此後的幾年,一直是子魚姐姐為我複診。她不在京城的日子,我們會有書信往來。這次她來京城,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我。”


    “原來如此!那麽張神醫義診的時候,外麵的旗子會寫什麽?”慕容浚問。


    噢,這麽快就猜出自己是如何知道張神醫不在“醫廬”了!南宮芷情看著慕容浚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欣賞。


    “張神醫是不坐診的,除非是大病重病、疑難雜症。尋常的病症,子魚姐姐和董大夫就可以治療,不需要張神醫出手。因此,張神醫在京城的時候,照例還是子魚姐姐義診。但是旗子上會加上‘免費贈藥’四個字。”


    “‘醫廬’是皇上為張神醫特別興建的,每年國庫會撥給‘醫廬’三千兩銀子,這些銀子除了支付董大夫和小吳的傭金,以及日常開支外,主要用來購買藥材。平日裏,大家來看病,隻是象征性地收些診金,藥材基本上是半買半送的。遇到實在是買不起藥的,也就免費了。”


    “張神醫一回京城,隻要進宮麵聖,皇上就會賜下很多的藥材,這些藥材會拿出一半來免費贈送給病人,剩下的一半會留作日常使用。所以,隻要是在旗子上寫上‘免費贈藥’,大家就知道神醫到京城了!也隻有你慕容公子到京城日子尚短,不知道這個規矩。”南宮芷情還是忍不住“奚落”了一下慕容浚,一來笑他不知道旗子的規矩,二來笑他竟然打算盤下皇上賜給神醫的“醫廬”。


    “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很期待看到那位神秘的子魚醫女。”慕容浚道。近兩年他在找張神醫,卻一直沒有頭緒,看來可以從這位醫女下手。


    南宮芷情聽了,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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