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的休養,上官鳴的傷好的七七八八了。為免武藝生疏,他開始恢複每日清晨在院子裏練武的習慣。為了不吵醒南宮芷情,他在西苑過夜,起身了便直接去東苑那邊。


    上官鳴受傷的第二日,南宮芷情便把魯靜請到了將軍府住下。一則方便他探視上官鳴,二則魯靜對九龍山脈一帶地理環境的了解,對上官鳴出兵辰國大有幫助。因此,上官鳴沒有反對。


    這一日,上官鳴照例一大早在東苑的院子裏練武。那一箭貫穿了他左肩的肩胛骨,雖然傷口已經愈合,隻留下皮膚上的傷疤,可是左手的力氣和靈活度大大不如以前。而他的兵器乃是方天畫戟,很多招式都必須雙手配合,方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上官鳴練了一會兒,總覺得不對勁,幹脆停了手,將方天畫戟放回兵器架上。他轉身拿了巾帕正要擦拭額上的汗水,突然感覺到身後刮來一陣冷風,方天畫戟破空而來,直襲他的背門。他大吃一驚,腳尖點地,身子騰空而起,堪堪地躲過突襲,落地之時已經轉身麵向突襲之人。


    魯靜?此時魯靜已經收勢,虎目圓睜,左手叉腰,右手執方天畫戟豎在地上,威風凜凜,氣勢不下於白虎關軍營中的任何一個將軍。


    魯靜手下暗暗用力,方天畫戟深入泥地三寸。他放開方天畫戟,拱手道:“元帥,失禮了。”


    上官鳴見方天畫戟牢牢地插在地上,不由地暗暗打量著眼前須發皆白的魯靜。


    “你……”話音剛出,就被一把柔美的女聲打斷了。


    “鳴!”


    南宮芷情從院子外走了進來,走到上官鳴身前,用衣袖輕輕擦去他額上的汗水,又轉頭看了看魯靜,奇怪地問道:“魯伯,你怎麽在這裏?”


    魯靜道:“我正巧經過這裏,看到元帥在練武,一時好奇,看了一會。(.)元帥大概是受箭傷的影響,左手使不上勁,方天畫戟的威力隻使出了一半。平日裏無所謂,這要是上了沙場遇到強敵,可就……”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話中的意思很明白。大戰在即,這個弱點要是被敵人知道了,可是大忌。


    南宮芷情聽了,擔心地看著上官鳴,誰知他卻回以輕鬆一笑,安慰她。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能用方天畫戟,我還可以用劍。我的劍術不亞於方天畫戟。”


    “可是,戰場上兩將對陣,尤其是馬上交鋒還是長兵器和重兵器要略勝一籌。”魯靜直接點出了關鍵。


    上官鳴再次將目光投向魯靜,這人確實不簡單,對行軍打仗之事極為通曉。難怪前兩日他一回軍營,謝騰將軍立馬就舉薦了魯靜。隻是,他是南宮相府的人,真的可以用嗎?


    “鳴,是不是覺得魯伯不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仆人?”南宮芷情拉著上官鳴的手,眼眸卻看著幾步之外的魯靜,“他可是你爹……麾下數一數二的大將,當年他為了躲避奸人的陷害,不得已隱姓埋名,居於山野。這一次,是我求他出來幫忙的。”


    上官雲飛出事前,時常會帶他到軍營去,身邊的將軍全部都見過,可是魯靜,他沒有一點印象。當下他疑惑地道:“是嗎,那魯靜一定不是你的真名,你的真名是什麽?”


    “肖劍!”魯靜毫不猶疑地道出一個名字。


    上官鳴眸光一閃,隨即釋然,他聽過這個名字,不過從來沒有在白虎關見過此人,因為肖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白虎關,去了西北一帶駐守。八年前上官雲飛被汙叛國,肖劍也受了牽連,被罷免了官職,後來不知去向。


    “原來是肖將軍!”上官鳴拱手道。


    “元帥還是繼續叫我魯靜好了。”魯靜亦拱手還了一禮。


    南宮芷情暗暗鬆了一口氣,對上官鳴道:“你和魯伯交流一下吧。今日我要出白虎關一趟,黃昏前回來。”


    上官鳴皺起濃眉,道:“不要去!大戰在即,關外危機四伏。有什麽事讓胡三去辦就是了。”


    南宮芷情道:“可是我今日必須親自去一趟。我會小心的。”


    可上官鳴還是硬著心腸道:“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斷了你和南宮燕淩的通信。”


    南宮芷情睜大了水眸,原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控之下,他一直都知道她和大哥保持著聯係。她心裏一酸,覺得很委屈,但她還是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沒有求他,默默地走回了西苑,伏在床榻上暗自流淚。


    魯靜看著南宮芷情走出東苑後,方勸道:“元帥,南宮小姐要出去,你派多些人明裏暗裏保護就是了,何必一口拒絕她呢。”


    上官鳴將兩手藏在袖中,用力握成拳頭,冷冷地道:“如今大戰在即,我沒有時間和精力看著她。”


    魯靜道:“元帥是不信任她,還是以為她太柔弱?”


    上官鳴眯起那雙好看的眼睛,緊盯著魯靜,可是魯靜一點也沒有露出怯意,不但沒有回避他的注視,而且神情中竟然有著上官鳴把握不準的東西。


    少頃,上官鳴收回犀利的目光,道:“魯伯,你先去軍營,讓謝騰將軍召集營級以上的軍官到帥帳開會,我一會就過去。”


    說完,他出了東苑,毫不猶豫地左拐,穿過蘭圃,進了西苑。


    魯靜跟著他出了東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出了將軍府,徑直去了軍營,向謝騰傳達上官鳴的命令。


    西苑裏,南宮芷情傷心飲泣,沒有注意到輕微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在她的身邊停下。


    上官鳴在床榻邊坐下,手輕輕撩起她的馨香的墨發,摩挲著她的肩膀。


    “情兒,對不起,剛才我的語氣太強硬了。我隻是不想你遇到危險。”


    南宮芷情停止了哭泣,但繼續把螓首埋在被子裏,不理會身旁的他。她的心很累!很想拋開一切,一走了之。


    上官鳴等了一會兒,不見她有任何的舉動,知道她還沒有原諒他,歎了一口氣,道:“如果你真的要去,就去吧,帶上莫離和胡三,把將軍府裏的守衛也帶去,千萬要小心。”


    他將出關的令牌放在床邊,停了一下,又道:“一會我要與各營的將軍們商議事情,不能再耽擱了。我……走了。”


    上官鳴見她仍然不理不睬,無奈地收回手,站起身出了西苑,直奔軍營去了。


    上官鳴一離開,南宮芷情從床榻上坐起,拿了令牌,換了樸素的衣裳,帶著胡三出了白虎關東門,去了十裏外的落霞穀。


    在穀中走了一段路,南宮芷情突然停下,對著身後幾丈開外的灌木叢叫了一聲:“莫離,出來吧!”


    莫離一臉無奈地走了出來。他奉了上官鳴的命令保護她,從將軍府開始,一路暗中尾隨到落霞穀,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


    如果不是胡三,南宮芷情根本不知道莫離跟在他們後麵。胡三也是出了白虎關之後才發現的,暗地裏告訴了南宮芷情。


    “莫離,你上去把那棵花整棵拔下來。”南宮芷情指了指崖上一棵迎風搖曳的植物。那植物高不過一尺,葉子也不多,但頂上卻開了一串藍瑩瑩的碎花。


    莫離抬眼看向崖上的花,從他這個方向看上去,正好麵向太陽,瞬間被陽光耀花了眼睛,隻覺得那山崖又高又陡峭,要把那花采下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對於他莫離來說,要把那花采下來並非不可能。隻是,有這必要嗎?


    南宮芷情見他投來疑惑的目光,悠悠地道:“這花是采來給你家少主療傷用的,要是你不想上去采,那我們就打道回府吧。”說完,轉身欲走。


    “等等。我去采。”莫離一聽是采來給上官鳴療傷用的,當即一運氣,飛身上了懸崖,攀著突起的石頭,一步一步向著那花所在的方向攀上去。


    南宮芷情後退了幾步,然後站定,仰頭看著莫離的一舉一動。即使莫離不上去,胡三也可以幫她把花采下來,但她偏偏就是要莫離去采。雖然表麵上她沒有露出責怪莫離的意思,可是潛意識裏她對莫離在訪華寺劫持她,害她失身於上官鳴還是心存芥蒂的。


    她會盡一切努力幫上官鳴以最好的狀態去贏得戰爭的勝利,助他功成名就。但戰爭結束之時,也是八年前冤案清算之日,一旦真相大白,她就會離去,尋找她真正想要的幸福。


    專心致誌看著莫離攀岩的南宮芷情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靠近。當胡三察覺到不妥的時候,一支帶了**的金針已經刺中了他的頸項,他來不及示警,就已經暈倒在地。南宮芷情也隨即被人弄暈帶走。


    因此,當莫離成功采到花並安全回到崖下的時候,穀底一個人也沒有。他四下尋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南宮芷情和胡三的影子。


    莫離以為南宮芷情騙他采花,然後乘機逃走,氣憤地把手中的花往地上一扔:“可惡,竟然騙我!”


    他想了想,還是把地上的花撿了起來,匆匆趕回白虎關報信去了。


    上官鳴一聽到莫離的稟報,臉一沉。她終究還是離開他了嗎?就在他要點齊兵馬出關追捕南宮芷情時,謝騰將軍領來一人,送來一封元真帝的親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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