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張仲之夫婦和南宮芷情都悄悄地離開了。張仲之和謝端華有十一年沒見麵,自然有很多話要說。南宮芷情卻是去了書房,寫了一封短信讓一個侍從官快馬送進宮,麵呈元真帝。然後她又吩咐人去準備馬車。


    辦完這些,南宮芷情回到了雅歌苑,輕輕敲了敲房門,方推門進去。上官雲飛和上官鳴已經分開,兩人的眼圈紅紅的,但情緒已經沒有那麽激動了。


    南宮芷情走過去,淡笑著道:“爹,情兒已經讓人快馬送信給皇上,馬車也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府門前候著。請爹辛苦一趟,進宮覲見皇上,稟明一切,還我爹爹清白。”


    上官鳴剛才發現她離開了,莫名地感到不快,現在聽她這樣說,頓時明白她原來是去準備入宮的事情了,心中的陰霾散去,心情好了很多。


    “爹,你剛清醒,休息一日再入宮吧。”上官鳴關切地道,目光卻鎖在她的身上。


    “鳴兒,我很好。南宮賢弟為了我蒙冤多年,我有責任盡早幫他洗清冤屈。”上官雲飛打斷他的話,從床榻上站起。由於太久沒有站立和行走,上官雲飛的腳剛碰到地板,不禁發軟便要倒下。上官鳴和南宮芷情趕緊上前扶住他。


    半個時辰後,三人坐著王府的馬車進了宮。君臣一見麵,自然是先行君臣大禮。接著元真帝便賜三人座。


    重歸朝堂,上官雲飛深有感觸。當年十來歲的俊秀少年,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個高貴的帝王。自己的兒子也遵守當年的承諾,投身軍營,軍功卓著,被封為異姓王。多年的委屈終於煙消雲散。


    坐在下方的南宮芷情見他們群臣三人寒暄起來,一時三刻都不會結束,心中焦急萬分,又不敢出聲打斷他們的談話。


    元真帝瞥見她坐立不安,知道她心中所想,終是不忍,換了首席侍從官進來,讓他到天牢裏去傳口諭,釋放南宮亮,送回府中休養。


    南宮芷情連忙行禮告退,跟著首席侍從官去了天牢,將南宮亮接回了南宮府。


    上官雲飛則向元真帝講明了當年毒殺一事的真相:南宮亮確實給他喝了一杯“毒”酒,隻不過此酒名喚“玉瓶春”,是神醫張仲之研製的一種假死藥。但凡有人喝了這種酒,就會昏迷不醒,脈搏、氣息全無,如同死了一般。那日南宮亮連夜進宮,就是為了向真儀帝求情,領回他的“屍身”,用解藥救醒了他,又將府中一個壽終正寢的老家仆易容成他,送到封山安葬。


    而他,則代替那個叫魯靜的老家仆在南宮府裏住了一年有餘。直到南宮燕淩到應天府赴任,他以回鄉養老為名向南宮亮請辭,去了涼山縣隱居。兩年前他被南宮燕淩接到應天府暫住,後來因為應天府來了很多可疑人物,他又回了涼山縣,直到悅國和辰國再次發生大戰。


    至此,誤會解除。南宮亮不但不是殺父仇人,反而是父親的救命恩人。上官鳴終於解開心結,迫不及待地想見南宮芷情。


    當他回到平西王府裏,看著漆黑一片的芙蕖苑,有些愕然。在院子裏站了片刻,他才恍然醒悟過來,南宮芷情一定還在南宮府。他轉身想出府去接她回來,可轉念一想,她受了那麽多的委屈,說不定正在向南宮亮和南宮燕淩哭訴,他當初是如何對她百般折磨。此時過府接她,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南宮亮,不用想也知道,那情景必然十分尷尬。


    今夜情兒恐怕是不會願意跟他回府了。上官鳴歎了一聲,走進芙蕖苑,躺在床榻上就是睡不著,睜著眼睛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


    就在上官鳴躑躅猶豫之時,南宮芷情在南宮燕淩和“靈狐”的幫助下,趁著夜黑風高潛出了鳳悅城,連夜趕往江南。


    南宮芷情輕裝簡行,隻帶了水蘭、胡三和龍七。(.好看的小說)為了掩人耳目,她和水蘭都換了男裝,裝扮成小富人家的公子和書童,胡三和龍七則是侍從的打扮。他們乘坐的馬車比一般人家的馬車要裝飾得好些,但都不是新的。總之既不豪華也不寒酸,不會特別招人注意。


    剛出鳳悅城的時候,南宮芷情提心吊膽地,總是好像聽到後麵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以為是上官鳴騎馬追來。到了下半夜,她肯定上官鳴一定是尚未知道她已經離開了鳳悅城,還以為她在南宮府裏過夜。又或許他知道了,但是根本不在意她是否離開。


    南宮芷情放下心來,不再擔心。她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外麵,馬車在驛道上疾馳,兩旁的樹木飛快地往後退去。她的心裏突然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包裹著她脆弱的心靈,就是不肯散去。她斜倚著馬車的車廂壁,聽著車輪碾過石子路發出的聲音,睡著了。


    清晨,南宮芷情醒來,發現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她看了一眼仍在睡夢中的水蘭,輕手輕腳地下了馬車。


    此時,馬車已經偏離了驛道,停在了一條小河邊。胡三和龍七,一人在往火堆上添柴,一人在河裏捉魚。


    南宮芷情走到河邊洗了臉,又看了一會龍七用削尖了的樹枝叉魚,然後走到火堆邊,在胡三的身邊坐下。


    南宮芷情側頭去看胡三,問道:“這些日子,你還好吧?”


    剛被擄到皇宮的時候,她曾經向元真帝問過胡三的下落,可是元真帝不肯告訴她。那日龍七到清秋殿來,她才知道胡三幾乎是同時回到了南宮府。


    “我不是一個稱職的下屬,沒有保護好聖女。”胡三悶悶地應道。兩次三番被人從他手裏劫走聖女,他都不明白為什麽聖女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諒他,不追究他的失職。


    南宮芷情淡淡一笑,勸道:“敵明我暗,而且他們使了陰招。胡三,你不要太介意。”


    胡三“嗯”了一聲,將手上的樹枝投進火堆中,看著竄高的火焰,問道:“聖女是要去找慕容公子嗎?”


    南宮芷情沒有想到胡三突然這樣問,半晌才道:“你該改口了,這一路上要叫我木公子,以免露出破綻。”


    龍七捉了不少魚,上了岸往火堆走來。南宮芷情站起身,準備去馬車那裏叫醒水蘭。


    身後的胡三道:“屬下覺得慕容公子更適合聖女。屬下會支持聖女的選擇。”


    南宮芷情腳步一頓,沒有回頭,低聲說了一句“謝謝你”,然後輕快地走向馬車,掀開簾子進了馬車,把水蘭喚醒。


    四人在野外把龍七捕捉到的魚烤熟當做早膳,吃飽喝足,又再上路。一路上,馬不停蹄,直往江南淦州的方向駛去。


    此時,上官雲飛父子到了南宮府。有人比他們更早。張仲之和謝端華已經在大廳裏為南宮亮把脈,南宮燕淩站在一旁看著。


    “亮,你的身體並無大礙,我開些補藥給你,調理一段時間就會恢複到以前的狀態了。”張仲之收回手,從醫箱裏拿了一張素箋,寫起藥方來。


    “南宮賢弟!”上官雲飛大步流星跨進大廳,急忙走向南宮亮,拉住了他的手。


    “上官兄!”南宮亮握緊上官雲飛的手。


    兩人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上官鳴“撲通”跪在地上,高舉荊條,道:“上官鳴拜見嶽父大人,請嶽父大人責罰!”


    南宮亮看著他,不語。倒不是介意他與元真帝將自己投入天牢,而是怨他明明愛著情兒,卻一點也不懂得憐惜她,讓她受了那麽多苦。


    上官雲飛見南宮亮神色不好,連忙道:“南宮賢弟,小兒也是被蒙在鼓裏,才會做了很多錯事。請賢弟看在愚兄的份上,原諒他吧。”


    張仲之也幫腔道:“亮,你心裏有怨恨就打他幾鞭。打完之後,所有的恩怨就一筆抹去,不要再心存芥蒂,與小輩計較了。再說了,鳴兒和情兒都已經拜堂成親了,我相信鳴兒以後一定會好好待情兒的。”


    一旁的謝端華聽了,大聲道:“張仲之,你這分明是拿鳴兒和情兒已經成親的事實來要挾相爺嘛。”


    “你不出聲沒有人會說你啞巴!”張仲之氣憤,頂了回去。她平日裏對自己呼呼喝喝也就算了,怎麽今日不顧場合,非要把他話裏的意思說破。


    上官鳴將荊條舉到頭頂,道:“嶽父大人,小婿對情兒真心一片,天地可鑒。請嶽父大人責罰,原諒小婿。”


    有了上官鳴的誠意,再加上兩位好友的幫腔,南宮亮氣消了。他接過荊條,輕輕地在上官鳴的背上“打”了兩下,便拋下了荊條。


    “鳴兒,你起來吧。”


    上官鳴喜出望外,站起身,對著南宮亮作揖道:“小婿今日來府,除了向嶽父大人賠罪,還想接情兒回府。”


    南宮亮聽了,哈哈一笑,對站在一旁的南宮燕淩道:“淩兒,去請你妹妹過來。”


    南宮燕淩沒有動,麵露為難之色。


    “怎麽了?”南宮亮問道,“情兒昨夜不是在芷冉閣歇下了嗎?”


    南宮燕淩知道瞞不住,隻得全盤托出。“妹妹昨夜就已經離開了鳳悅城,往江南去了。她說要去找一個人。”


    什麽?她連夜離開,要去江南找一個人?上官鳴神色大變,匆匆拜別眾人,回了平西王府。他寫了一封短信向元真帝告假,然後帶著莫離等人,出了南城門,追趕南宮芷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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