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書坊的秦遠恒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那位讓老城隍都在意的陳先生,竟是妖物所化……


    老城隍難道沒看出來嗎?可秦遠恒仔細回想一番,又覺得或許並不是,那時老城隍欲言又止,或許便是因為此事。


    這世上的事好沒道理,尤其是這位陳先生。


    實在是太過古怪了。


    話雖這般,但陳先生的話卻沒有說錯,秦公回到書坊後便閉門琢磨了起來。


    為民也有為民的法子,而且更為粗暴,更為直接,更是從根本上解決朝廷的亂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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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他文相之名,廣納賢士,修築學堂。


    讓寒門子弟,步入朝堂之中,從而一步步地瓦解朝堂的迂腐現狀,或許需要很長時間,但秦遠恒卻等得起。


    文聖是沒了,但他秦遠恒,依舊是大乾第一文相公。


    “陳先生大才,隻是可惜……”秦公仰頭看向了窗外月,心中則是五味雜陳。


    若是陳先生不是妖,那該多好,陳先生有大才,秦遠恒也不會因此帶有異樣,可世人的眼光總是不同的……


    著實可歎。


    ……


    夜深人靜。


    客棧的樓頂上,陳九坐在樓頂,在月光的襯映之下仰頭灌了一口酒。


    雖說他們總是說陳九像人,但陳九入此世數年,亦是明白,他隻是這個世上特殊的存在罷了,而且是妖也沒什麽不好的,而且秦遠恒也不算是個不明事理的人。


    範公如此,他秦遠恒也差不了多少,這世上文士,若皆是如此,凡間也能平靜許多。


    告訴他事實,也是為了卻秦公別的想法。


    將酒壺放在一旁,陳九從懷中取出了那雕了一半的木頭,伸手將頭頂的玉簪取下,繼續雕刻了起來。


    在那月光的映襯之下,手中的木頭逐漸被磨去棱角。


    “呼。”


    吹去其上木屑,模樣也顯露出來。


    是一隻木蟬。


    陳九舉木蟬放在眼前看了看,還算滿意。


    探出一指,輕敲發間玉簪。


    清風包裹著青蟬魂魄從玉簪中飄出,青蟬如今是亡魂,便藏在了劍中,有清風護著,也不至於魂飛魄散。


    青蟬的魂魄若隱若現,已然在消散的邊緣。


    陳九看了一眼木蟬,口中說道:“以此木蟬為契,尚可。”


    以免得它的魂魄崩散,陳九便要作法,看向青蟬說道:“我也隻是幫你一把,往後的路如何走,全看憑你自己了。”


    青蟬如今這般狀態,也回答不了他。


    陳九深吸了一口氣,引指尖一縷玄黃法力入木蟬之中,口含敕令,開口道:“木蟬為契,神魂為約,蒼天為證……”


    “敕。”


    《妖譜》可納神魂,這是從最開始陳九就知道的事情,青蟬有它自己的命數,陳九也隻能另辟蹊徑,相當於再給它造了一具肉身。


    而這具肉身,就相當於是活著的契約,丹青紙張可為契,木蟬亦可為契,青蟬有靈可入其中。


    話音一落,陳九卻是忽然皺起了眉頭,抬頭看向了天上。


    忽然之間。


    烏雲聚集而來,遮蔽了明月。


    在那濃鬱的雲層之中,似有一道雷霆正在醞釀,這是雷劫將至的預兆。


    “雷劫?”


    陳九不解為何會招來雷劫,雖說此法是鑽了空子,但也是合乎道理的,降下雷劫就有些不對了,顯然是預料之外的事情。


    今夜的天道,似乎……


    有些不同。


    不過這雷劫倒也不厲害,連那渡劫的雷劫千分之一的威力都沒有。


    如今卻也不是想這些的事情,眼看著那青蟬的亡魂就要消散,陳九的引著它的魂魄送入了木蟬之中。


    “成。”陳九眼眸閃過一道金光。


    “轟隆!”


    震耳雷鳴響起,天上閃過一道雷光。


    雷劫批,並非是奔著木蟬而來,而是奔著陳九來的。


    陳九眉頭一皺,這就更沒有道理了。


    木簪在手,手腕一番,化作一柄青玉長劍,落入掌心之中,他仰頭看向那雷劫,忽然心中一動,以敕令之法融入劍中。


    “斬!”


    字如法令,融入手中靈劍,朝那雷劫斬去。


    劍光如虹,似要顛覆一般,劍光宇雷光相遇的那一刻,竟是將那雷劫給擋了下來。


    又是一聲‘斬’字落下。


    雷劫頓時崩散,蕩然無存,消散在了頭頂。


    餘力七分,就將那雷劫給斬了去。


    雷雲飛快散去,夜空中的明月也重新照入世間,就如驚鴻一場,來的快,去的也快。


    陳九麵不改色,收起玉簪,低頭看向了掌中木蟬。


    木蟬忽的顫動了起來,似有一道裂痕浮現。


    “哢……”


    木蟬裂開一道口子,裂痕之中冒出一道金光,如蟬蛻軀殼一般,一隻金蟬從中鑽出。


    這金光並非他物,而是青蟬此生的佛性所凝。


    當那金光散去,才看清了模樣,蟬身上有木頭的痕跡,但比起之前要平滑了許多。


    《妖譜-金蟬》便是此物,並非丹青墨畫,乃是活物,是青蟬新的軀殼。


    金蟬在陳九的掌心中挪動了一下,試著煽動羽翼,飛了起來。


    它停在陳九的眼前,發出一聲蟬鳴。


    陳九坐了下來,拿起了一旁的酒灌了一口,擺手道:“該去哪去哪吧。”


    他也不希望身旁有隻蟬成天在叫,有狐九一個煩他就足夠了。


    “還不走?”陳九出聲道。


    “嗡。”


    金蟬回過神來,它煽動羽翼,它逐漸遠離了此地。


    回望一眼身後的儒衣先生。


    金蟬望著那儒衣先生,心中默默許下諾言,待一切都過去,它必然報答‘此生’恩情。


    回過頭來,它迎著月光,朝那青山所在飛去。


    去尋它的‘禪’了。


    陳九望著金蟬離去的身影,默默搖頭,嘀咕道:“這世上可沒有金蟬子,你修的又豈止是‘禪’啊……”


    金蟬有佛性,但卻又道心,這本就是相互矛盾的存在,往後到金蟬要做出的選擇還有很多很多,這才到哪。


    他抬起頭來,看向了天穹。


    剛剛的雷劫,似乎有些怪異,隱約之間,陳九似乎覺得天道沒有當初那般客氣了,若是說因為木蟬,可為什麽雷劫又聚集於他,就好像是在針對他一般。


    是因為他妖修人法?


    陳九搖頭,在重山時為什麽就一切如常?


    怪事。


    他在這客棧樓頂上喝了一夜的酒,都沒能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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