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寶珠不在五川,便也沒這麽多事了。


    說到底五川也不過是凡世一介民坊,修士頂多也隻是走一走,瞧瞧這凡世的美景,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那日動蕩不小,以至於這些日來坊間所談論的都是與之有關。


    有人言是神仙動怒,這才起的異響,官府因此請了道人前來祭拜,燒了三日黃符,這才作罷。


    民間對這些事想來都是關注的很,這也是當今天下的通病,但凡是有什麽未知的事,便會扯到神鬼仙佛身上,免不得的就是黃符與香燭。


    嬋月坐在蜜餞鋪子前撐著下巴,瞧著那流淌的清河,想事想的有些出神。


    婉娘見她這般模樣便上前來,掐了一把她的腰,說道:“坐這兒幹嘛,地上不冷嗎?”


    嬋月站起身來,抿嘴道:“婉娘說就說嘛,掐我作甚。”


    婉娘說道:“死丫頭還嘴硬。”


    “明明就是嘛。”嬋月憤憤道:“婉娘好不講道理。”


    婉娘撇了她一眼,說道:“我是你娘,我還要講道理?”


    她走回屋裏,搬了個兩個凳子過來。


    嘴上說的不好聽,但心裏卻很是實在,與這丫頭強嘴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婉月也早已習慣了。


    “坐。”婉娘道。


    嬋月見了那搬來的凳子,驕哼了一聲,便這麽坐了下來。


    婉娘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這一大一小,天天都在鬥,但到最後,總會有一個方退步。


    婉娘撇了她一眼,說道:“你哼哼什麽,不坐自己搬去。”


    “坐,怎麽不坐。”嬋月揚頭道。


    一大一小,就這麽坐在鋪子前望著外麵清河流淌的模樣。


    人來人往,風吹麵龐,總是會讓人勾起許多回憶,就連婉月也不例外。


    今年的五川還是那般模樣,春來樹開,河水上漲,曆來如此。


    嬋月心中想的卻不一樣。


    零零散散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卻是怎麽也連不起來。


    她記起了一些本該忘記的事。


    也是因為此事,弄的她極為煩心,那些零散的記憶,不該是她的才是。


    嬋月忽的問道:“婉娘就是在那將我撿到的?”


    婉月望了過去,見那清河邊上有漁船停滯,卻沒有回答,隻是說道:“問這些做什麽。”


    “就是問問嘛。”


    嬋月撐著下巴,卻是始終想不通一個問題,便出聲問道:“婉娘你說,我到底是從哪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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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月頓了一下,問道:“你真想知道?”


    嬋月思索了一下,點頭道:“有些。”


    婉月舒了口氣,說道:“你自己都忘了,我怎的又清楚,你這般懶,又隻知道享福,說不準原是哪家的大小姐。”


    “是吧……”嬋月答了一聲,看向婉娘說道:“不然怎麽能被婉娘撿到呢。”


    婉月聽到這話一愣,臉頰都紅了幾分。


    她抿了抿唇,問道:“今個嘴怎麽這麽甜了?”


    嬋月側首說道:“婉娘不喜歡聽嗎?”


    婉月沒有回答,伸手揉了揉嬋月的頭發,柔聲道:“死丫頭。”


    有這麽一瞬間,嬋月忽的想明白了。


    那些零零散散的記憶或許並不重要,不管是屬於誰,都不該屬於她嬋月。


    她隻需記得自己是嬋月便是。


    隻需記得,最喜歡的人是婉娘,那便足夠了。


    就好像陳先生說的。


    佛子是嬋月,而嬋月並不是佛子。


    她是她,我是我。


    這種問題,卻被這麽一個小姑娘個想透了。


    大概是因為心裏有在乎的人吧。


    亦是件極好的事。


    .


    .


    世上還有佛子嗎?


    答案是肯定的,佛子應是一直會在,隻是不願再醒來。


    一世為仙,一世為佛,佛子的前世今生都不算如意,他便是應這天下大劫而生的,自始至終都有人給他規劃好了往後的走向。


    他的前世今生,都是一場悲劇。


    也唯有此次失去記憶,才有了‘嬋月’,有了一段不屬於他,卻又是他的記憶,極為可貴。


    故而他才遲遲不願醒來。


    以至於空明和尚險些被燒成焦炭,他都沒有半點反應。


    陳九倒也沒覺得有什麽,這是佛子的選擇,他應當不後悔才是。


    而且比起佛子,陳九也更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嬋月,小孩子總是有意思的。


    麵對著桌上的才寫完的冊子,陳九長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寫完了。”陳九歎道。


    大乾所有地域的城隍神位,皆已記述在這冊中,共計三百六十一地,亦有三百六十一位城隍神位。


    陳九說道:“拖的確實有些久了,得早些準備了。”


    卻在此刻,卻聽房門被敲響。


    門外傳來客棧夥計的聲音:“客官,外麵來了兩人說是您的故友,前來拜訪。”


    “故友?”陳九將那冊子收起,推開了房門。


    夥計見了這位先生恭敬的低下頭來,他頭天來的時候便見這先生氣度不凡,故而也做的極為周到恭敬,免的惹這位先生不快。


    陳九跟著夥計下了樓去。


    也見到了前來拜訪的二人。


    陳九笑道:“原是你們二人,陳某還說何處來的故人。”


    青柏道人抱拳道:“陳先生,又相見了。”


    劉槐安亦是俯首拱手道:“見過陳先生。”


    三日落座於客棧中,陳九又吩咐夥計端了壺酒水來,自然又加了一疊茴香下酒,滋味不差。


    “怎的來五川了?”陳九問道。


    青柏道人說道:“是因為那佛陀異象的事,也是想帶我這徒兒開開眼界,龍君與那和尚鬥法,正巧見到了陳先生,便尋上了門來。”


    劉槐安點頭附和,這次確實是開了眼界,他就不曾見過這般大的天地異象。


    “原來如此。”陳九點頭,看向了劉槐安。


    這小子倒是有不小長進,玲瓏心竅也屬難得。


    “可有收獲?”陳九問道。


    青柏道人無奈笑道:“開了眼界。”


    “那也足夠了。”陳九說道。


    青柏道人仍是有些不解的地方,便問道:“話說,陳先生可知那金光寶珠,到底是什麽東西?”


    陳九挑了顆茴香放入嘴中,隨意答道:“就是顆破珠子,沒什麽用處。”


    青柏道人與劉槐安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


    “沒什麽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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