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夜已深了,老餘便隨意進了客棧裏一個房間休息,倒也不管幹淨與否,躺下便準備睡去。


    卻還沒沾上枕,便聽到鋪天蓋地的吼聲自城外傳來。


    老餘猛的直起了身子。


    “……殺!殺啊!”


    吼聲自城外而來,他在這客棧之中聽的一清二楚。


    “是長武,他們又來了!”


    “不行,我不能待在這裏。”


    老餘急著穿好了衣衫,也不管整齊與否,帶著那把長刀就要衝出門去。


    “砰。”


    一推開門,卻見陳大夫正站在門口,一手抱著紅狐,一手端著一盞油燈,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去哪?”陳九問道。


    老餘緊緊的握著長刀,雙目赤紅道:“出城,殺敵!”


    “陳大夫,你讓開!”


    說著說著,他卻是覺得喉間一癢,猛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


    咳嗽之間,胸膛處傳來劇烈的疼痛,疼的他險些連刀都拿不穩了。


    陳九看著他,說道:“如今你這種狀態,又要如何出城殺敵。”


    老餘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又嘶吼道:“那群狗X的長武人殺了我兄弟!”


    他喘息著,那緊握著長刀更是顫抖了起來。


    赤紅的雙目,起伏的胸膛。


    殺心不知有多重。


    “有了力氣,才能上陣殺敵。”


    陳九麵色平靜,也沒再勸些什麽,隻是說道:“不然你不僅報不了仇,還得陪你死去的兄弟一塊去。”


    老餘喘息著,卻是忽然平靜的下來。


    他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還得去拿藥。”


    陳九說完便沒再攔著他的去路,抱著紅狐,端著那一盞油燈推開了另一間屋子的門。


    老餘沒有回頭看陳大夫,手中的長刀不自然的垂落下來。


    隻聽哐當一聲,長刀落地。


    那穿著兵甲的將士跪在了地上。


    他握緊了拳頭撐著自己的身子,淚水順著他的眼眸打落在地上。


    緊咬著唇,不讓哭聲傳出來。


    他的麵容扭曲,壓抑這心痛的痛苦。


    許是太過壓抑,再加上這些日來連夜守城,身染疫病的他在這緊繃的刹那竟是暈了過來。


    ‘砰’的一聲,老餘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至始至終,他都沒哭出聲來。


    “咯吱。”


    一旁的房門推開。


    陳九端著油燈走了出來,見那暈過去的將士,沉默了半晌。


    眼前這位不過是這軍營中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卻足以勝天下不知多少人。


    陳九歎道:“若是支撐你的僅僅是仇恨,你又怎麽會猶豫呢。”


    除卻仇恨,還有家國。


    若是就這樣死了,反倒是不值得。


    想讓陳九醫治,也不是因為他怕死,大抵是因為他不想死的這麽毫無意義吧,不多殺幾個長武人,又怎能瞑目。


    陳九渡了一道玄黃法力穩住了他,見他臉色也紅潤了起來。


    卻忽聽一道聲響自身後傳來。


    狐九睡眼朦朧的站在先生身後,說道:“唔,先生…既然他那麽想死,為什麽還要救他呢。”


    何不讓他得償所願。


    陳九扶起了暈過去的將士,說道:“死當然容易,可死得其所,卻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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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九打了個哈切,搖頭晃腦道:“先生說什麽啊,唔……”


    陳九將那將士扶進了屋裏,接著便關上了房門抱起了倒在門口睡過去的狐九。


    這小家夥,前一秒還在說話,後一秒就能睡著。


    陳九將它抱到了床上,蓋好被子後便出了房間,細心關好房門後出了客棧。穀


    才出客棧。


    便聽一聲嘶喊之聲自那遠處城牆上傳來。


    “殺光這些長武狗!殺啊!”


    “守住城池!”


    “頂上!快頂上!”


    烽火自城頭燃起,滾滾濃煙升起。


    東邊軍營立馬動身增援,馬蹄之聲隔著數裏都聽的一清二楚。


    卻忽見火光升起。


    陳九抬頭看去,見那燃著火光的箭射進城中,落在了城頭,落在了城中的屋瓦之上。


    星星之火愈演愈烈,城上城內皆是火光一片,照亮了這漆黑的夜晚。


    又是一輪火弩箭襲來,如同升起的星光,這一次卻不是奔著城頭的將士來的,而是奔著這西襄城來的。


    火弩箭落在各處,轉眼間便燃起了大火,連同著數處房屋都燒了起來。


    陳九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戰爭啊……”


    好在是西襄城的百姓都離開了,不然這次不知會燒死多少人。


    卻聽快馬奔騰之聲,自城後而來。


    “啪嗒啪嗒……”


    馬蹄瑟瑟,陳九回頭看去。


    卻見那馬上之人身著銀甲,一手挎著韁繩,一手持著一柄銀光長槍。


    月色之下,盔甲、長槍倒映著月光。


    “駕!”


    長槍末尾係著紅纓,從先生的麵前閃過。


    在那一刹那。


    先生瞧見了馬兒背上的人兒,側臉分明,眉間之間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先生望著,搖頭笑道:“越來越不像個女子了。”


    那匹馬兒奔至城門之下,沒有半分猶豫,更沒有半點拖拉。


    唯她一人,持一柄長槍。


    身先士卒,一槍,便想守住西襄城門。


    馬上身著銀盔的女子手中長槍一甩,目視著那不斷被撞擊的城門。


    “轟,轟,轟……”


    她的目光如炬,殺意淩然。


    似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轟!!”


    城門從外被撞了開來。


    長武兵卒齊力推開了城門,無數長武人一擁而上,手中拿著兵刃長刀,口中嘶喊道:“殺!!”


    城門被破,卻隻見一騎擋在身前。


    “殺了他!”


    卻見那馬背上的女子手中銀槍一挑,便撩起一個長武兵卒的頭顱。


    血灑城門,聽她高喝一聲:“死來!”


    麵對數十成百的長武兵卒,她沒有一絲畏懼,手中長槍宛若遊龍,挑、撥、震、甩,遊刃有餘。


    槍尖刺破長武兵卒的咽喉,手提槍尾,一甩便又砸倒數人。


    輕扯僵持,身下駿馬抬腳而起。


    “籲律律!”


    馬蹄一踩,又見銀槍掠過。


    眨眼間,便又奪去兩個長武兵卒的性命。


    馬下是數十個長武人的屍體,堆積如山,更是無處下腳,無一不是死在那銀槍之下。


    蕭梔之銀甲染血,目視著前方的長武兵卒,斥聲道:“再來!”


    銀槍催命,卻不染半點血色。


    一人一槍,便可抵數百兵甲!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


    破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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