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出,車非璃就沉默了。舒殢殩獍


    上官鏡自然知道她的心思,隻是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而千代零和素和軒卻是麵麵相覷,不知她為何突然沉了臉色。


    千代零試探地喚她:“璃兒?”


    車非璃聞聲看向他,眼神很複雜,之後便長長的歎了口氣:“我沒事。”


    隻不過又要見故人了而已甾。


    她絕對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這是什麽所謂的“命運的安排”,因為這個世界總共就那麽大點兒的地方,他們又都是上位者,國與國之間相互往來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所以見麵什麽的,更是不值一提。


    隻是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罷了。


    大殿之內一片寂靜塗。


    水丘泉來之前便送了一份信函於雲國接待使,表示此番前來並不願聲張,一切簡而從之。千代零知曉楚國向來低調,便沒有通告與百官,隻在偏殿單獨接待他。


    從那一身月白錦袍,麵容俊美冰冷的男子邁入偏殿的一刻起,千代零就一直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對方。


    他曾聽獨孤瑾說過,璃兒是紫微命格,帝王星象,身邊定然不乏優秀男子。而且提到水丘泉後她就一直緘默,他又怎麽猜不出個大概?想必又是舊相識吧。


    還是鬧得不太愉快的那種。


    他本來還在猜測著車非璃跟水丘泉之間的糾葛,而下一秒,一抹大紅色的嬌小人影便出現在了眼前。


    那麵容姣好的女子很是親昵的攬著水丘泉的左臂,臉上掛著甜到發膩的笑容。


    大紅和月白,真是絕妙的色彩組合。


    千代零微微頷首,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接待使上前一步,頭低垂,朗聲道:“楚國恭親王及風盈郡主奉楚懷帝之命,恭賀我主陛下平夷攘外,順得帝位。特贈黃金兩萬兩、白銀四萬兩、錦緞一百五十匹,絲綢三百五十段、玉如意七柄、南海夜明珠十二顆、雪蓮子七十三粒,以表賀意,願雲楚兩國世代平諧。”


    “懷帝實在太過客氣,”他似是讚歎,語氣卻不急不緩,“然,貴國若願與雲國平諧相處,朕自然不勝欣慰。”


    水丘泉微微彎腰作揖,依然是麵無表情:“陛下聖明。本王此番前來,亦有求於陛下。”


    千代零道:“但說無妨。”


    “想必陛下也有所耳聞,近日來,敝國邊界戰亂頻發。一是與綝國地方戰爭接連不斷,二是瀟國新主上位,楚瀟邊境形勢嚴峻,致使兵力不足。我主矜憫百姓,不忍民不聊生,還望陛下援助。”


    千代零食指輕叩桌案,喃喃道:“綝國?”


    那不是璃兒的家鄉麽?


    站在一旁的水丘風盈見狀,也嬌滴滴的開口說道:“那綝國雖說是女權至上,但委實讓奴家都瞧不起。廢帝車非璃淫.亂不堪也就罷了,如今車非琉又起兵挑撥戰端,姐妹倆還真是一丘之貉呢。”


    聞言,千代零皺眉。


    開來這位恭親王的眼光也不怎麽樣,竟然為了這種女人放棄璃兒。


    兩國君臣相見,本就沒有女子說話的權力,更何況她一出口便汙蔑他家璃兒,真是怎麽看怎麽礙眼。


    “既是如此,朕自當施以援手。不過調遣兵力一事,朕還需與朝臣共議,畢竟,朕登基不久,凡事還要依仗元老。”


    水丘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再次彎腰:“謝陛下。”


    門外有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地奔了進來,又快步走到千代零身邊,與他耳語了一陣,而後他的臉上便多了幾分擔憂。


    他聽罷,對那小太監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


    隨即,他站起身來,對水丘泉道:“親王遠道而來,不如小住幾日,也好讓朕盡地主之誼。隻是現下朕有要事處理,不便相陪,親王和郡主便隨接待使在宮內四處轉轉,晚膳時再作商討,如何?”


    說罷卻不等他回答,便大步離開了,行動間有些匆忙。


    水丘泉抿唇不語。


    那接待使也算伶俐,立刻給他們帶路。


    走到連廊時,恰好看到方才向千代零報信的小太監,他此時正與另外兩個宮女閑談。


    “齊公公,陛下何故離開得如此倉促?”


    “嗨。還不是因為曦和宮裏的那位主子。”


    “曦和宮一向都是給未來皇後居住的,莫不成......”


    “嘖,陛下的心思豈是我等能揣測明白的?總之要好生伺候著,對那位主子,陛下可是寶貝得緊呐。”


    “公公說的是。”


    水丘泉聽罷,心中已是了然。


    原來是因為女人。


    不過見他如此緊張,也不是為一個專情的君主。


    其實,水丘泉本人是隨遇而安型的,婚姻對他而言,不過是政治的另一途徑,隻要身份配得起他,娶誰都是一樣。


    然而偏偏有人躍入了雷池,還毫發無損的肆意折騰,更在他漸漸沉溺的時候瀟灑離開。


    “泉哥哥,你怎麽了?”水丘風盈拽拽他的衣擺,擔心道。


    他回首瞥了她一眼,而後搖搖頭,唇抿得更緊了幾分。


    禦花園·八角亭。


    車非璃低垂著頭,獨孤瑾坐在旁邊為她包紮著手臂,而上官鏡則站在她麵前,嘴裏絮絮叨叨念個不停。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總不至於如此吧?”


    “......”


    “走路摔了兩次,撞柱子三次,喂個魚還差點掉進池子裏,現在喝口水還燙了手臂,你到底在介意什麽?”


    “......”


    “還是說,”他一頓,聲音有些低沉,“在你心裏,他比任何人都重要?”


    聞言,車非璃一顫,而後慢慢抬起頭,和他熾熱的目光相接,語氣有些無奈:“不是的。”


    感情的事暫且不談,她心中的另一個結,是在雲水謠扮作嬡奺的那一夜。


    因為慕容潯當時等的人,就是水丘泉。


    經過了那麽多的事,她已經不敢再輕易相信別人了。


    獨孤瑾抬眼看了看他們二人,而後收拾好藥瓶和紗布,伸出手揉了揉車非璃的頭,眼神溫柔寵溺。


    她眨眨幹澀的眼:“師父......”


    “有些事,你若不想說,為師便不問。但是......”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不經意的瞟了瞟一臉低氣壓的上官鏡,“璃兒,你不能對他有所隱瞞。”


    在他們相遇之前,璃兒一定還有更為“豐富”的故事,顯然,那楚國來的恭親王便是其中之一。


    不過,隻要能在璃兒身邊一直看著她,寵著她,他便不想計較那些。


    於她來說,上官鏡不僅是夫君,更是親臣,所以他希望在她苦惱的時候,能有人幫她排憂解難。


    車非璃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邊的上官鏡卻是一臉愕然。


    男人都是獨占欲極強的生物,他們能如此表麵上“和諧”相處已屬不易,現下獨孤瑾竟在幫他說話,這男人的氣量已經好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了麽!


    其實上官鏡不知道,在獨孤瑾眼裏,就算是淮南王兼好友,也未必能讓他上心,他剛剛那樣說,完全是為了車非璃而已。


    不過......瞥見那人一臉的感激之情,獨孤瑾不由得抽了抽唇角,所幸有麵具擋著,別人看不到這富有喜感的一麵。


    看著在自己麵前眉來眼去的兩個人,車非璃歎了口氣。


    “鏡,你真的是想多了,”她按了按太陽穴,頗為無奈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她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的道來,在提及慕容潯的時候,獨孤瑾的手微微一抖。


    “竟有此事?”上官鏡喃喃道,“但,他要綝國玉璽,真的隻是為了給那女子醫病麽?”


    車非璃苦笑:“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他當初接近我,是別有用心。”


    “那女子,是潯兒的師妹。”獨孤瑾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潯兒十四歲的時候離開了瀟國,拜涅槃宮前任宮主聶凜為師。他和聶凜之女聶珞不僅是師兄妹,更是青梅竹馬。聶珞自小患有古怪病症,一直沒被醫好,聶凜逝世前曾囑托他要照顧聶珞,其實無非就是想讓潯兒娶她。”


    聞言,車非璃眸色一黯。


    見她如此,獨孤瑾又道:“不過,潯兒待她隻不過是兄妹之情,並無夫妻之意。這次要尋綝國國璽,想必是為了借其藥力來醫治好聶珞,這樣一來對聶凜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車非璃知道,他這樣說,一來是為了安慰自己,二來是為了幫慕容潯開罪。


    可她不是古人,不能容忍自己的夫君跟別的女人攪在一起,更何況是一個比她更早出現在那混蛋生命中的女人,即便如獨孤瑾所說,他們隻是兄妹之情。


    “隻怕會讓他失望了。”車非璃冷冷說道。


    她之所以在親眼見到水丘泉和慕容潯將她綝國的玉璽進行買賣後依然不緊不慢,是因為她知道,那個玉璽,是假的。其實玉璽一直都不在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身上,就連上官鏡給她的那支玉簪,也不過隻是一把鑰匙而已。


    他如果想要,可以直接跟她說,為什麽非要這樣大費周章的騙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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