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罵我?崔州平長得歪瓜裂棗,一身賤肉,我怎麽會連那廝都不如?”孫建氣息一窒,隨口反駁道。


    孫建罵完,輕搖羽扇,一口濁氣噴出,心中甚是舒暢,卻見陳小九玩味的向左麵使了個眼色,他又張口罵道:“你這馬夫,又在玩什麽花樣?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孫建順著他的眼光去,卻見崔遠山一臉鐵青,袖口微微顫抖,神情激動萬分,好似隨時會衝上來與他決鬥一般。


    “崔大伯,我……我是說著玩的……您別當真……是陳小九這個馬夫胡亂勾引我……”他抹了把冷汗,心中甚是雜亂,糟糕啊糟糕,沒想到崔遠山躲在一旁,這回又上了陳小九的大當了。


    崔家是書香門第,在才子的心目中分量頗重,大有一呼百應之勢。孫科雖然老奸巨猾,根深蒂固,但經過龍二的案子,他被鍾彬打回原形,擠兌得一無是處,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形象一落千丈,幾乎快到了崩潰的邊緣。孫科派孫建來的目的便是溝通好與崔家的關係,穩固自己的地位,通過崔家摘星樓祭祀大典,與諸位才子建立牢不可破紐帶關係,妄圖得到書生一派的支持。


    可沒想道陳小九這廝如此陰險,竟然故意把他帶入溝中,當著崔遠山的麵上痛罵崔州平,這還讓不讓人活了?他指著陳小九的鼻子大怒道:“區區一個馬夫,你敢陰我?我絕饒不了你!”


    堂堂府尹大人公子當麵貶低詩禮傳家的崔家大公子,這本是就是一樁奇談,圍觀的才子以及柵欄外麵的觀眾興致高漲,紛紛抻直了脖子瞪著現場的一舉一動,生恐錯過好戲。現場中唯有小書童心無旁騖,仍然醉心於漢諾塔這項難度極高的遊戲。


    陳小九見崔遠山被孫建氣得渾身發抖,臉色蒼白,又見孫建那副做了錯事被人抓住把柄後,那蔫頭耷腦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快感。


    他偷眼旁觀崔遠山,心中感歎,崔遠山果然不愧是一代大儒,就在如此難堪時刻,他依然保持了謙謙君子風度,雖然腹內翻江倒海,怒火中燒,卻仍然恪守了書生禮儀,當真不可思議。就憑這份氣度,韓墨荀就算拍馬也及不上崔遠山。


    陳小九暗暗搖頭,覺得浪費了這次修理孫科的機會便是暴殄天物,無法原諒。


    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此時正是孫科腹背受敵之時,若是能激起崔家與孫科之間的矛盾,那眾學子必然站到崔家一邊,為崔家呐喊助威,倒時候,孫科豈不是會泥潭深陷,無法自拔?


    如此千載難逢之良機,憑我陳小九的邪惡,豈能不在背後插你一刀?


    他滿臉邪惡的望著孫建冷笑道:“孫公子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你怎能用一個人的外表來判定崔公子的死刑呢?在你孫大公子眼中,崔公子長得就是那樣的歪瓜裂棗,不值一提嗎?”


    “你休要血口噴人!”孫建氣得麵紅耳赤,青筋暴漏,指著陳小九的鼻子辯白道:“我與崔兄情同手足,怎麽會嫌棄……嫌棄他長得醜?”


    “果然是不打自招啊!嘖嘖……,聽你這話中意思,在你心中豈不是仍然認為崔公子長得太醜,實在不配與你做兄弟?而你也隻是礙於崔家的地位,與之相交罷了?”


    “豎子詭辯,為何曲解……曲解我的意思?我堂堂府尹大人公子,豈會像你說的那般不堪?豈能因為人的相貌而分出三六九等?”孫建聽著陳小九放肆的向他身上扣屎盆子,心中勃然大怒,指著陳小九的鼻子罵道。


    崔遠山雙袖抖動,眉毛狠狠的擰在了一起,孫建的囂張已經快要突破他的心裏防線,隻要孫建在敢出口不遜,便要將他趕出摘星樓,還管他是不是什麽府尹公子。


    現場一陣劍拔弩張之勢,硝煙意味甚濃,陳小九又添油加醋道:“孫公子,你雖然是府尹大人的兒子,身份尊貴,可那隻是祖上的餘蔭,不是你個人的能耐。而崔公子卻是憑著個人的學識考中了舉子,學問之淵博,大有海納百川之勢,豈是你一個紈絝公子所能趕得上的?”


    陳小九說到此處重重哼了一聲:“,再問公子一句刨根問底的話,敢問孫公子可有什麽功名在身?”言語之中衝滿了不屑!


    “這……這……”此話一下徹底戳中了孫建的傷處,他麵色由紅轉黑,像是蒙上了一層黑炭,胸口波瀾起伏,分外難受。


    他自問學識淵博,論吟詩作賦,談古論今,他的水平絕不在崔州平之下,可奈何同場科舉,他名落孫山,而崔州平卻考中了舉人,這是多麽殘忍的事情。從今而後,雖然他麵子上與崔州平相好,但在內心裏卻對他充滿了排斥與憤恨。


    陳小九舊事重提,揭開了他隱藏內心的傷疤,令他心痛不已。一時間,憤怒衝昏了他的頭腦,指著陳小九的鼻子破口大罵道:“豎子,休要胡說!我與崔州平學識不相上下,隻是老天不公,他走了狗屎運,僥幸考上了舉子,而我運氣不佳而已,哼……若是再重新考上一回,崔州平名落孫山也未可知,我或許便高中舉人了!”


    “住口!”一代大儒崔遠山再也隱藏不住心頭的怒火了,麵帶威儀,朗聲道:“府尹大人的兒子果然囂張啊!哼……,出言如此犀利,讓人既感且佩!”


    孫建被崔遠山的一聲叫喊,將他從瘋狂的邊緣拉了回來,可是禍從口出,覆水難收,想要彌補方才的錯誤,難如登天。更何況像崔遠山這樣的大儒,平和起來隱忍有加,彬彬有禮;但若發起火來,便怒意四射,直衝雲霄,豈是隨便被人左右的?


    崔遠山滿麵冷笑道:““孫公子,既然你瞧不上崔家的學問與見識,為何還要來摘星樓過五關?想必是公子自恃博學多才,想要殺一殺崔家的銳氣?”


    “崔大家,我……我沒有那……那意思!”


    “孫公子果然口是心非,表裏不一,不愧為孫科之子,崔某甚為佩服!”崔遠山上前一步,盯著孫建,忽然大笑起來,拱手對在場眾人道:“孫公子學識廣袤,想必是闖過漢諾塔這一關如探囊取物一般輕鬆吧?不如現場展示與大家一觀,讓眾才子親眼目睹一下孫公子的大才,孫公子意下如何,可敢當眾展露鋒芒?”


    孫科聽罷,汗如雨下,雙拳緊握,冷冷的了崔遠山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憤恨與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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