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北京,幾分拔涼,留有著幾絲秋末的憂傷。滿山的紅葉,伴隨著徐徐的秋風,如落英繽紛般地殘落在地上,一條條道路被鋪滿,形成一片獨特的地毯。此時的李淩正看著近期的報紙,對香山紅葉的報道他已經看了好幾遍了,他很想親自親臨香山,卻明白自己現在還缺少去看的理由。


    半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他仍然沒有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那些人聲鼎沸的公司一次次無情地將他拒之門外,誰又會要一名沒有任何工作經驗,且連初中文憑都拿不出的人呢?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真是如此,手機也在前一個晚上停了機,如今的李淩已經住不起賓館,吃不起像樣的飯菜。今夜的夜色格外皎潔,李淩獨自走在這條陌生的大街,他不明白遼闊的“祖國矽穀”數個園區,竟然容不下他。


    出現這種情況,遠在他的預料之外,“或許是我太魯莽了?竟然會這麽輕易地就跑到一座無依無靠的城市。”李淩道。在花壇的邊上,李淩將布滿汙漬的行囊放了下來,反思自己究竟在做什麽,要不要利用身上最後的一百多元買張火車票回去。


    這是一座無數人仰慕的城市,繁華與淒涼相結合,生活在頂層的人們西裝革履,汽車洋房;四處漂泊的人們,衣衫襤褸,滿是憂傷。多少為了出人頭地,不遠千裏來到京城的人們,李淩也在不知不覺中走上了北漂的道路,


    他目睹著手機最後的一點電量消失餘燼,目前留給他的隻有兩條路,要麽打道回府,要麽盡快解決溫飽問題。沒有第三種情況,李淩知道,自己是絕不可能選擇回去的。“既來之則安之,即使我無路可走,也絕不放棄。打腫臉來充胖子,死要麵子又如何。”


    “即使我不富有,也要繼續生活;即使我依然卑微,也始終保持灑脫;即使我並不快樂,也會選擇沉默……”李淩詫異地抬起頭,看見旁邊身穿灰色夾克配著藍色牛仔褲的賣唱歌手又開唱了。這段時間,李淩碰到最多的就是他,每個晚上,他都在相同的位置一邊彈著吉他,一邊大聲地歌唱,經過的行人偶爾往他安放的一個紙箱子塞錢。


    “是什麽原因讓他有這種勇氣,換作是我,我有膽量對著這麽多人做這些事嗎?他彈奏的時候總是閉著眼,神情是那般地投入,真正第達到了一種忘我的地步。”李淩想著想著,內心就變得難受,他覺得自己對不起父母,對不起那些給予厚望的親人。


    “天無絕人之路,真是這樣嗎?”李淩心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些話是僅僅是用來安慰人的嗎?”李淩將頭埋進羽絨服裏。這件戀人送的羽絨服,此刻也變得異常的髒亂,明明很心疼,卻沒有辦法避免。(.)李淩深深地自責著,矛盾著。


    夜色逐漸深邃,李淩收拾好行李準備去休息了,他回頭看了眼正準備收攤的歌手,微笑了下。歌手也看見了他,也回應了一個微笑。“至少他比我要生活的快樂,還懂得怎樣生存,而我似乎始終放不下架子。”李淩想著,恨不得馬上就去找到一份工作,踏踏實實地做下去嗉。


    此刻的李淩,無比的消瘦,提著這沉甸甸的包袱對他來說是種折磨。多少次,當他拿著皺巴巴的紙幣去買硬麵包時,店員都給他叫花子的待遇將他趕走。李淩看著自己眼前的模樣,原本白色的牛仔褲已經變成了漆黑,他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


    沉重的步伐,倒顯得這位青年人有幾分蹉跎,亂糟糟的頭發滿是塵埃。此刻,“電子城科技園”的燈光格外璀璨,那些高新科技對李淩來說卻是天涯海角般的遙遠。“虞嘉科技”四個大字的光幕高高地懸掛在他的頭上,眾多國內頂級的技術人才雲集於此,這是一家充滿活力,充滿生機的公司。


    十天前,李淩來到這裏應聘,當他拿著個人簡曆麵對主考官時,主考官微笑著看著他,沒有半點歧視,隻是無法錄用他。李淩永遠記得,三十歲出頭的主考官對他說的話:“你能來到這裏,我們深感榮幸,我們為你的經曆以及勇氣深深地打動著。可是,朋友,你要知道你來這裏的真正目的,和你為什麽來這裏的原因。最重要的,你應該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匱乏什麽,還需要改進什麽。走好,祝你好運!”


    五天前,李淩再次敲開了這家公司的大門,麵對主考官,他已經多了幾份從容,沒有絲毫緊張,他已經將自己的簡曆更為認真地調整的一下。那一次的談話,對李淩而已又將是刻骨銘心的,主考官道:“很顯然,你是有備而來的,我記得數天前你來過這裏,我們為你的堅持所震撼,現在的許多人都經受不起接二連三的打擊,但我想你顯然已經可以做到這樣。但,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親愛的朋友,你還缺乏一種精神,一種創新精神。這對我們公司來說很重要,同樣的對你是否會留在我們公司也很重要。”


    李淩看著這五光十色的霓虹燈,苦笑道:“創新精神。”說完,他走向了大門右側的一處花壇,麵對四周高高的植被,沒有絲毫猶豫地鑽了進去。這就是這一周來,李淩睡覺的地方。隻見他從包中將毛毯取出,快速地將它鋪在中間的草皮上,隨後又將一張薄薄的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安然地躺了下去。


    這處地方,李淩倒是可以睡的安然,這得天獨厚的環境,可以望向天空,四周又被足以藏住自己的植物包圍,中間這些矮小的草皮正好就成了他的床。每一次,他都希望第二天起來後可以不用再睡在此地,可時間老人卻總是不遷就他暗。


    天亮了,汽車聲,說話聲,聲聲入耳。李淩不得不睜開迷糊的雙眼,來看新的一天,滿是水霧的植被告訴他冬天要來了。李淩的手習慣地摸向自己的旁邊,卻什麽也沒碰著,他一驚,慌忙爬了起來,叫道:“我的包呢?”


    李淩迅速從裏麵鑽了出來,發瘋地尋找自己的行囊,黑色的包這會正躺在不遠處的人行道上,幾個拾荒的老人正在哄搶他幾件較好的衣物。李淩大喝一聲:你們在幹什麽?並迅速地跑了過去。兩位大爺級人物扔下衣服倉惶地跑了。李淩將衣服一件件地塞回到包中,卻感覺到似乎少了什麽東西?“是什麽呢?”李淩想到,忽然一驚,大叫道:“錢包,該死,他們偷了我的錢包。”


    一個看熱鬧的婦女走過來,道:“小夥子,是你的包啊?八成是遇到小偷了吧?一大早我就看見你的包就在那裏,東西一地都是,那兩位老人家是剛剛才路過這裏的。”李淩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嘴裏念道:“這下好了,我連飯都吃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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