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城並不大,出了城門,便可見得四周青山綿延。任流螢知道,那個在眾城民眼中神秘的萬家莊,就在那群山之中。


    這一日天氣不好,陰陰沉沉的,似要下雪。風雖不大,卻冷得刺骨。馬車一路未停,而他們的馬匹,蕭明楓也並沒有留下。


    馬車內雖收拾得很舒適,任流螢卻仍是覺得有些冷,不由攏緊了衣領,往角落裏縮了縮。


    她伏進明石王的懷裏,笑聲如鈴,“奴家本來就已經是石王的人了呀?以後隻要石王不嫌棄,奴家永遠都會是爺的流螢兒?”


    任流螢靠在他懷裏,就那麽咯咯咯笑了起來,笑聲如鈴,笑得雙肩抖動,笑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任流螢不躲不閃,垂下眼簾想了片刻,再抬起眼,眉目清澈,隻眉間一點梅花烙,多了幾分妖嬈與風情,“石王,若你曾被一個人狠心對待,所有的希冀也因為那個人而全部被毀滅。那麽,你在死而複生之後,再次見到那個人,也會淡漠得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隻見廳內早已恭候著大批鶯鶯燕燕,一個個嬌柔著嗓音盈盈福身,“妾身恭迎爺回府。”


    任流螢拿下他的手,緩緩坐直了身體,卻逃不開他放在腰間的束縛,她也由著這樣曖昧親近的姿勢了。


    “很冷?”明石王似笑非笑看著她,在她正要點頭時,卻又補充了一句:“是因為真的離開了蕭明楓,感到不習慣?感到內心冷寂?”


    任流螢迎上他的視線,流轉的眸子裏盛滿了笑意,眼角沾著幾點晶瑩濕潤,那是笑出的淚。


    如同大戶人家的老爺,更如掌握一方天地,而自立為王的主子。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剛剛在說那一句話時,到底是不是發自內心。


    是啊,其實都是一樣的人呢?雖然處於不同的立場,存在不同的姓情,卻同樣是玩弄權勢,操控他人的上位者。(.)


    之了自著。她實在沒有想到,明石王會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並且用如此柔和的聲音向她解釋。


    “那時的任流螢,隻知道隱忍,隻知道承受,還背著個‘浪女’的惡名。曾被遊街示眾,被無數的人唾棄辱罵;曾被自己的丈夫毀掉過兩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曾差點被其他男人輪暴……”她用含笑的語氣說著這麽一番話,沒有悲傷沒有苦楚,仿佛在談笑間說著別人的事,那樣的沒心沒肺,“這樣的我,石王也會覺得是一種特別,對嗎?”


    想到他可能與封國的關係,想到他不同於旁人的棕色的眸子……


    而就在她思緒混亂地思考間,明石王抬手一揮,淡淡地笑道:“免禮。”


    “我是個人,有血有肉有感覺,這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明石王點頭,卻仍是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笑。


    可是,那雙眼睛太過深沉,如同深潭一般,看不到底。


    “流螢兒,告訴我,真實的你,究竟是什麽樣子?”明石王如此說著,一邊伸出雙臂,輕輕將她用盡懷中,“告訴我,與雍王蕭明楓在一起時,你又是什麽姓情?純淨?嫵媚?柔弱?”


    待得任流螢跟著明石王走進大廳時,竟有一瞬間的怔愣。


    眾姬妾旋即站起身,而這一站起,才發覺明石王手上竟還牽著一個陌生女子,臉上不禁皆露出愕然之色,較沉不住氣的,甚至和身旁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群山之中的氣候,自是與城中不同。所謂別有洞天,便是這個道理了。”明石王微笑著向任流螢解釋。


    她一臉沒心沒肺的表情,嬌嗲著聲音,全然一副風塵女子故作的嬌柔。


    就在大隊人馬轉入一處山拗後,景色陡地一變,沿路除了蒼然冰樹外,也開始出現青翠綠茵,越往裏走,夾道兩旁竟出現團簇百花,而且溫度也開始回暖,宛如江南盛秋時節微帶寒意的氣候。(.好看的小說)t7sh。


    聽了這狀似承諾的話語,任流螢自是一怔。她抬起臉,緊緊盯住那雙泛著棕色光澤的眸子,想從裏麵看出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一群身著青色勁裝的侍衛已分立在大門兩側,一字排開,躬身喊道:“恭迎主上回莊。”聲音整齊劃一、洪亮有力。


    明石王抿了抿唇,將她從自己的懷裏扶起,看著她仍帶著笑意的臉。


    這要經曆怎樣的曲折與遭遇?而她,又是如何挺過了那一切折磨?


    任流螢下意識地轉過臉,看向這個“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隻覺得此刻的明石王,退去了那一絲清雅偽裝,同樣不夠俊美但儒雅異常的一個人,偏生多了幾分高貴之氣。


    任流螢猛地想到一種可能——難道,他竟是封國皇室中人??


    看來,剛才她是真的在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任流螢柔順地倚在明石王懷裏,偶爾鬥鬥嘴,這一路倒也不感覺到冷意。


    任流螢回一媚笑,真真風情無限。


    任流螢一怔,隨即嘲諷而笑,“真沒想到,眾人眼中暴虐陰狠的明石王,竟也是這般會弄詞搗句的人。”


    這是一種陌生而莫名的心情,交繞在心間,揮之不去。


    所以,明石王沉默了。


    然而,往往最真實的表達與話語,總能讓最能言善辯的人再無法反駁。


    這個女人,骨子裏的剛毅,是其他人難以擁有的。


    馬車外,似是下起了雪來,夾雜著綿綿細雨,陰冷異常。


    此時的任流螢,褪去獨有的嫵媚風情,那如黑琉璃一般的眸子,那澄澈無垢的眉眼,每一樣,都更添了幾分獨有的惑人的氣息。


    明石王沉沉一笑,隻裝作沒有察覺,摟著任流螢的走到主位前坐下,“怎麽樣,這裏很大,也很溫暖,能不能適應?”


    這是一雙與蕭明楓雖不同,卻給人相似感覺的眼睛,深沉、冷凝,讓人捉摸不透,看不出其中所包含的喜怒。


    任流螢沒有回答,隻是止住了笑聲。


    車隊行入青石路道,在一處巍峨的城門前停下來,領路的護衛仰頭朝守門人喝道:“主上回莊——”


    “不,那不會是一種特別。我,也不想再知道。”明石王鬆開了摟住她腰際的手,轉而抬起她的下巴,凝視她漆黑的雙目,“如今,你隻是流螢兒,我明石王的流螢兒。”


    明石王不明所以,垂下臉,想要看看她。可她整張臉都埋在他胸膛裏,除了那意味不明的笑聲之外,根本看不到她臉上表情,更不知道此時的她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但是,即便是這樣,明石王仍不感覺到反感。


    聽完這一番話,明石王再一次沉默了。


    他實在未曾料到,眼前這個嫵媚的、尖銳的,甚至會膽大得敢用匕首對著他的脖子的女人,曾經會是那樣的一個人。


    明石王嗬嗬而笑,身子前傾,伸長了手,勾起任流螢清秀亦柔媚的容顏,鼻尖直抵著她的,低沉著嗓音道:“自從見了雍王爺之後,你的情緒一直不自然。不要告訴我,你什麽都沒有想,你真的對他再無任何感覺。”


    是的,在這萬家莊,這個自稱為“明石王”的男人,確實是一個不受拘束的王者。


    宛如皇室中人,天生攜帶的貴氣。


    若是旁人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這一幕看起來,會讓人以為他們是伉儷情深,是恩愛非常的夫妻。


    “笑什麽?”明石王有些不悅地沉聲問道。


    她說得有些慢,聲音也輕輕淺淺的,可語氣間,全然是發自內心的誠摯與真實。


    明石王揮退侍衛,徑自牽著任流螢的手,朝大廳走去。


    “告訴我,你在笑什麽?”明石王依舊摟住任流螢的腰,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摩挲著她細滑的臉頰。


    可明石王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話,究竟是有多麽的可笑。


    任流螢看不透他們,也不想再看透。而她所要做的,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不受任何人影響,不為任何人動搖和心動。


    明石王忽然覺得胸口最為柔軟的地方被生生觸動,那是一種溫柔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想要去觸碰對方,想去疼惜……


    不久,城門立即“呀”的一聲打開,車隊又繼續朝裏頭前進,約莫又行了一刻鍾,才在一處昂然聳立的石砌樓閣前停住。


    於是,在得到明石王那狀似認真的一句話時,她怔愣過後,便倏地笑了起來。


    隱忍、承受、直到絕望……然後變成如今的自己……


    任流螢見得這與外邊寒冷天氣截然不動的風景,確實感到驚訝,但聽了明石王的解釋,更覺得訝然。


    他說得那麽的鄭重,亦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馬車簾帷一掀,明石王跨了下來,身子隨即又探進車內,牽著任流螢的手,將她扶下了馬車。


    任流螢按住他的手,笑意盈盈,“石王問我與蕭明楓在一起時是什麽樣子,對麽?”


    這樣親昵的動作與關懷至極的話語,惹來眾姬妾更加吃驚進而嫉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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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更一章,這幾天學校搞什麽國培,忙的我晚上一點多才睡,對不住大家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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