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開始,蕭明楓並沒有發現困住自己的那處“天然牢獄”裏,那汪碧波有什麽異樣或是暗含著什麽玄機。


    直到有一天,他看著那汪無波無痕的水麵,腦海之中突然靈光一閃,頓時覺察出了其中的異樣。


    按照常理來說,水麵平靜這沒有什麽,但是,若是總是保持著平靜,甚至在很長的時間內都沒見到過有絲毫流動的痕跡的話,那麽就有問題了。因為,如果真是沒有流動,那麽這汪水必是死水,但如果是死水的話,又怎會長時間保持這般幹淨碧綠?


    所以,蕭明楓猜測,這汪碧波表麵雖平靜,其實在水下應是有暗流的。既然有暗流,那麽便有活水從外流入,也就是說,如果跳入這汪碧波之中,從水下,逆著水流,也許就能逃出這所“牢獄。”


    當然,這隻是蕭明楓的猜測,由於他的功力被暫時散去,所以,他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試探一番,然後再逃走。他能做的,就是賭一次。


    他是個敢做且敢賭的人,於是,在任流螢的麵前,他縱身躍入其中,隻為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此時的他並不知道,任流螢臉上嘲諷的笑容,卻無絲毫的驚詫與無措。


    周身都被刺骨的寒冷所圍繞,沒有內力抵抗的感覺讓蕭明楓頓覺難以忍受。但是,即便如此,他仍舊奮力地朝最深處遊去。


    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冰冷的感覺似乎從全身每一個毛孔湧入,連帶著血液都在僵硬凝固。但是,當這種冰冷與僵硬達到極致的時候,蕭明楓忽然覺得雙手雙腳竟漸漸地變得靈活了起來。


    難道是物極必反?


    不,不對,應該是……內力在恢複??


    蕭明楓心下暗喜,在冰冷的水中,他凝神調息運作,確實感覺到了自己的內力在一點一點的恢複。


    這對於已經快要力竭但仍沒有找到出口的他來說,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蕭明楓感覺到了久違的激動與興奮。他一邊動用內力,一邊奮力朝深處遊,因為有內力,他便可以屏息許久,足以令他走出這裏。


    於是,當前方的漆黑一點一點地散去,眼前漸漸地變得明亮之時,他的心情簡直可以用雀躍來形容了。


    那是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在從前,似乎什麽事對他來說,都是有著無限把握的。因為他從來都以為,沒有什麽可以讓他感到迷茫,他可以操控一切,看透一切。


    可是現在,他賭了兩次,在不知道結果的情況下,亦是在沒有絲毫把握的情況下,賭了兩次,而且,兩次都成功了?


    所以,這能不讓他感到激動嗎?


    此時此刻,光線已經足夠讓他看清水上的一切了,那是墨藍的天空,天邊一輪皎潔的月,在水麵上灑著點點晶瑩,仿若跳躍著的精靈。


    蕭明楓屏息,一個用力,從水中直直躍出,隨之,穩穩地落在了岸邊。


    這是一處山坳,目力極佳的他可以看到那條可以通往山坳外的崎嶇小道。


    夜風習習,濕透了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一陣陣寒意襲來,卻驅散不去胸口湧動的複雜的情緒。


    蕭明楓在水邊坐下,閉眼凝神,運功用內力幹了濕透的衣服。他又動了動手腕,這才慢慢地站起了身。


    “任流螢,這世上,也隻有你這麽個女人,能令本王這般的狼狽。”聽起來像是斥責的話語,卻無絲毫斥責的語氣。那是一種無奈,卻又甘心的感歎。


    說完,他一甩衣袖,倏地轉身,翩然離去。


    然而,蕭明楓並沒有能夠走出這處山坳。或者應該說,他隻走了幾步便猛地頓住了腳步,銳利的鷹眸中閃過一絲陰戾的光。


    他衣袖下的雙手緩緩緊攥了起來,指節咯咯作響,嘴角似笑非笑地向上牽起,那眼中卻全然一派陰狠冷冽。


    片刻後,幾十條身影從四周竄了出來,更有人從天而降,將蕭明楓層層圍住了。


    淩厲目光一掃而過,蕭明楓眯縫起鷹眸,周身戾氣盡顯,“任流螢,你在耍本王?”


    起住然著。平靜無波的聲音,卻透出絲絲縷縷的危險之意。


    莫怪乎蕭明楓會如此憤怒,隻因此時擋住他去路的,乃是靈幽宮的一眾紅衣宮人。而她們能在這麽準的時間裏出現,必是在提前準備好設計好了一切。


    不知道為什麽,蕭明楓滿心都是被耍弄之後的憤怒,是的,當看到那群將自己包圍的紅衣宮人時,他腦中掠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


    他被耍了?


    “不,王爺錯了,我並沒有耍你,也從沒想過要耍你。”伴隨著銀鈴般悅耳含笑的聲音,隻見一隊宮人讓出一條小道,任流螢緩緩走了過來。


    蕭明楓冷笑出聲,“沒有?那麽,你怎麽就把時間掐算的這麽準??”


    任流螢掩嘴一笑,漆黑的眸子波光流轉,“王爺不是都已經提前告訴了我,您就要逃離這裏了嗎?”說到這裏,她雙手一攤,一副頗為無奈的表情,“那個地方,除了半山腰的山洞之外,就隻有碧波可以出來了。而碧波的水,便是由這兒流入的。所以,王爺在流螢兒眼前逃走,流螢想到的唯一可以阻攔王爺的地方,就是這裏了啊。”


    原來,在晌午時,蕭明楓那狀似調笑的話,仍是讓任流螢注意到了。所以,在晚上宮人稟告蕭明楓要見她時,她便想到了蕭明楓或許要做的事,於是就讓紫霄提前遣人埋伏在了這裏。


    也正因為如此,當蕭明楓站在碧波邊,說了那麽多有關於逃跑的話語時,任流螢並未表現出太多的擔憂與驚詫。


    然而,這些太過明顯的線索,蕭明楓都忽略掉了。


    也就是在聽了任流螢的那番話後,蕭明楓前所未有地感到了後悔——後悔自己一時得意以致疏忽?


    “雍王爺,您是不是非常的後悔,如果您不心存得意,而提前‘告訴’我您要逃離的事,也許,您此時已經走出這裏很遠很遠了。”任流螢刻意忽略掉蕭明楓俊臉上的鐵青之色,笑眯眯地“火上澆油”,激得蕭明楓心中怒氣更甚。


    “就算後悔,也不必由你說出口?”蕭明楓咬牙切齒,暗自將內息凝聚於雙掌。


    任流螢長長地歎了口氣,盈盈上前,與蕭明楓相對而立,兩人之間隻隔了五六步的距離,“王爺,所謂馬失前蹄,這件事的教訓便是——即便是再聰明的人,也不該太過自信。您說,是嗎?”


    蕭明楓嘲諷似的冷笑,“是,那麽,本王便多謝宮主教誨?”


    話音一落,隻見他倏然抬掌,整個身體猶如疾風,直直朝任流螢躍了過去?


    任流螢似早有心理準備,不見絲毫驚慌失措。她張開雙臂,身體猶如輕燕,輕盈而快速地向後退去?


    這一擊,蕭明楓竟然比任流螢慢了一拍?


    “你的輕功——果然不錯?”蕭明楓立在那廂,一甩衣擺,整個人剛毅而淩厲,宛若出鞘的利劍,透露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任流螢捋著垂在胸前的一縷長發,長發隻用一根鮮紅的發帶束起,發上挽住一根白玉長簪,簡單卻也嫵媚。uswd。


    她抿唇一笑,風情無限,“王爺過獎了。王爺內力一旦恢複,隻怕這靈幽宮,也無法擋住您的去路了。”


    蕭明楓手腕一動,“既如此,又何必做這些無用功?”


    “就算結果渺茫,但若是不去試一試,怎麽能甘心呢?”任流螢緩緩抬起手,在猛地揮下,“拿下他。”


    一聲令下,一眾紅衣宮人便如紅潮一般朝蕭明楓攻去?


    蕭明楓冰冷地一笑,隨即一躍而起,厲掌隨之揮去,掌風所到之處,數個紅衣宮人便應聲仰倒於地上,口吐鮮血,半晌站不起來。


    任流螢站在圍攻之外,冷眼看著這一切。


    擊倒了幾個宮人之後,那合圍之勢便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缺口,蕭明楓趁機落於地上,在與宮人交鬥的時候,他順手拔下宮人束發的發簪,再用力擲出,一根細細的簪子竟能同時傷及兩人?


    如此高超的武功令任流螢震驚,也漸漸生出絲絲擔憂——也許,靈幽宮確實攔不住蕭明楓,隻能任他逃離。


    那麽,之前的計劃該怎麽辦??


    一時間,任流螢心念急轉,竭力地思索著應對之策。


    但是,在這種時候,既沒有機會用迷香控製住蕭明楓,更別說與他硬拚了,根本就沒有可行的方法將他製住?


    也就在任流螢著急萬分的時候,隻見一道寒光從她旁邊直直射出?


    那道寒光極為準確地射向蕭明楓所在的方向,但是,這光並沒有射中蕭明楓,而是在快要觸及他時,砰地一聲炸開,散發出的白色煙霧瞬間擋住了人們的視線。


    任流螢急速後退了幾步,訝然回首看去,隻看見紫霄深黑色的眉毛下,微微深陷的眼窩中,那雙漆黑入夜的眼眸。


    她實在沒有想到,紫霄的身手,竟有這麽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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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更的話,會提前跟親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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