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寒驚疑未定,向那邊看去,但見圍牆之上站立一名中年男子,身穿白袍,腰纏錦帶,手中擎著一柄寶劍,鼻直口闊,細眉柳目,三綹長髯飄灑胸前,雖然麵無表情,但卻在無形之中顯出一股懾人的氣勢。


    雲燕子先是歎了口氣,來到龐寒耳邊,輕聲道“他就是韋祥。”龐寒驚訝道“原來韋祥是這個樣子,我還以為”韋祥冷笑道“閣下還以為韋某是個大腹便便的土財主模樣,是不是啊?”


    龐寒尷尬一笑,拱手道“韋先生請了,在下隻是路過此地,順手牽羊拿了點東西,忽然發現隻不過是一個卷軸而已,既不是古董也不是名人字畫,與我們毫無用處,現在還給韋先生,咱們就此別過,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韋祥冷笑一聲,道“那東西既然已經被你們看到了,那就誰也別走了,都留在這裏吧。”單雪琴大怒道“你不過是個生意人,別以為拿了柄劍就是高手,說話倒是好大的口氣,是不是豬油蒙了心,說起胡話來了,龐寒怕你,我可不怕你!”


    龐寒哎呦一聲,心道“糟了,老子本想隱瞞身份,這下可好,讓這莽撞的女人亂說話,一下子就露餡了。”韋祥聞言倒是一怔,上下打量龐寒半天,點頭道“原來你就是龐寒,寧王本來很器重你,托你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卻無故失蹤,現在反而出現在這裏,意圖盜取寧王的重要機密,這下你還有什麽好說。”


    雲燕子嚷嚷道“什麽重要真機密,我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啊,你不要胡說八道。”韋祥冷哼道“我瞧得清清楚楚,你們四個之中有三個人已經看了那份文書,倒是旁邊那個姑娘沒有看到,我可以饒她一命,況且此女精通術數,我本是憐才之人,因此她可以離開這裏。”


    龐寒歎了口氣,對徐惠道“姐姐可以先行離開,那個人不會殺你,我們這就要拚命了,不能保護你周全。”徐惠咬了咬銀牙,道“奴家雖然生性冶蕩,但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與你死在一起,我並無遺憾。”


    單雪琴歎道“惠兒,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啊,好吧,我現在成全你,如果今天能夠逃出生天,你就跟著龐寒去吧,屠龍派從此沒有你這個徒弟了。”那邊的韋祥不耐煩道“我沒心情聽你們講這些恩怨,快點投降吧,我可以讓幾位留個全屍。”


    龐寒笑道“雖然韋先生看來是個絕頂高手,可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我會怕了你?”韋祥哈哈大笑道“久聞龐大俠武功蓋世,乃是武都派崛起的一位新秀,我倒有興趣領教一番,看看你的功夫到底是不是真的,抑或是隻能對付女人?”龐寒苦笑了幾下,心道“看來我與眾多紅顏知己的糗事已經傳遍江湖了,江湖俠客本來應該以武聞名,我卻以尋美獵豔出了大名,也算是一大奇聞了。”當即哈哈大笑,道“韋先生既然能夠得到寧王的賞識和重用,想必武功也必是震撼寰宇,小弟有幸領教一二,真是萬分榮光。”雖然表麵上平平淡淡,可內裏卻加倍小心。


    因為在龐寒的念頭裏,敢以一人之力對付幾位高手的人,都不是酒囊飯袋,看這位韋先生的架勢,定不是易與之輩。韋祥來到場地中央,用手指在半空劃了半個弧,鄭重其事道“請。”龐寒知道這是江湖上傳統的挑戰儀式,不接受的人勢必釘在恥辱柱上,就算打不過也要打,當然不敢怠慢,也來到場中央,將龍淵劍緩緩抽了出來,一道紅光在當場閃了幾閃。


    韋祥眼睛一亮,讚了聲“好矯劍”,龐大俠真是洪福無量,能得到如此好劍,我的這柄映雪恐懼也要有對手了,說著也抽出了自己的長劍,但見那劍刃似是水波流轉一般,盈盈動人,在月光下發出孤寒的光芒,讓見到此劍的每個人都是心中一震。


    雲燕子在龐寒身邊輕輕說道“那映雪劍十分厲害,你可要小心。”龐寒瞧了雲燕子一眼,心中充滿狐疑,當初雲燕子跟他說韋祥是個投機取巧的糧商,也並不知其來曆,可是幾次提醒卻似乎知道點什麽,不過此時即將迎戰,龐寒也未及多想,來到韋祥麵前,道“韋先生是江湖前輩,晚輩不敢率先攻擊,有請前輩先亮招吧。”


    韋祥哈哈一笑,點頭道“你這個年輕人倒也懂事,可惜我們不在同一陣營,說不得隻好生死相拚了。”說著長劍一抖,緩緩向龐寒刺來。這一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為正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高手過招比的就是一個快字,任何完美的招式如果慢慢的打出,也充滿了破綻,任何糟糕的招式如果飛快擊出,也可以先於敵人一步擊中對手,這是武林對決的無上真理。可韋祥刺來的這一劍卻平淡無奇,況且慢的出奇,竟似老者晨練一樣緩慢拙笨。徐惠十分疑惑,問單雪琴道“師父,韋祥這一劍怎麽刺得那麽慢啊,真不像是習武之人。”而此時單雪琴的臉色卻陰沉的可怕,似乎沒有聽見徐惠的問話,不知在想什麽。徐惠不敢觸她的黴頭,隻得暗自閉嘴,靜靜觀看場中的局勢。


    龐寒見狀卻大吃一驚,在他看來,韋祥的這一劍雖然極其緩慢平淡,卻蘊藏了無數後招,在他看來簡直毫無破綻可言,無論他從哪個角度出劍,自己都沒法應對,對手的招式幾乎可以成為劍法的巔峰,這樣的對手雖然讓他感到興奮,可是同樣也感受到了最大的壓力,他凝神注目,盯著來劍,卻一動不動,等到那劍尖堪堪刺到皮膚之時,卻忽然後退了三步。


    “你躲了?”韋祥收住映雪劍,有些驚訝,因此問了一句。龐寒點頭道“對,這一劍除了躲,沒有其他辦法。”韋祥先是感到有些意外,隨即滿意地點了點頭,讚賞道“想不到你對劍法的理解居然到了這一步,孺子可教,我能遇到知音真乃是一大幸事,可惜啊可惜。”他長歎一聲,又是緩緩刺出一劍,這一劍在龐寒看來更是無懈可擊,無論用劍的姿勢,出劍的手法,還是刺劍的招式,都讓他根本無法出招,甚至覺得眼前麵對的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即使他將所有看家本領使將出來,也會像重拳打在棉花上,無處發力,無處躲藏,他的頭上滲出了汗水,居然閉上了眼睛,頭腦飛快地運轉,看似在思索應對之法。


    韋祥笑道“這一劍我連自己都沒辦法解開,不知你能做到什麽地步。”龐寒卻忽然睜開眼睛,將手中龍淵劍擲於地麵,身形斜斜飛出,站在一個詭異的角度之上,單掌虛發,比劃了一下。韋祥眼中驚奇的色彩更加濃重了,驚喜道“你居然懂得棄劍,恭喜,這一招也被你破了!”


    龐寒擦了擦汗水,苦笑道“麵對這絕世的一劍,隻能將手中劍扔掉,再以赤拳攻擊您的側後方,即使成功也是九死一生,晚輩自忖無此實力,若是前輩此番使出全力,我能做到的不過隻是東逃西竄罷了,先生的劍法卓絕蓋世,晚輩佩服的五體投地,甘拜下風。”說著躬身施了一禮。


    此時卻聽旁邊的單雪琴說道“輸在劍神手下,你也沒什麽好冤枉的。”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吃了一驚,龐寒也曾聽龐萬春提到過劍神的名頭,二十年前,江湖上出現一位蒙麵年輕人,一人一劍單挑了天下各大派,打遍天下無敵手,一時間江湖上居然沒有人敢和他鬥劍,卻無人知道他的名字,隻是給了他一個劍神的綽號,後來他覺得沒有敵手真是索然無味,於是退出江湖,不見蹤跡。


    此時的韋祥眼神一亮,看向單雪琴,道“你不簡單,居然認出我來。”單雪琴冷冷道“雖然你當初蒙著麵,可是那柄映雪劍實在太顯眼了,而且劍招與從前一般無二,沒什麽不好猜的,再有,當初你來屠龍派挑戰的時候,我也在場!”


    單雪琴抽出兩柄短刀,來到龐寒身邊,低聲道“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你我能抵擋住的,咱們隻能盡量拖延時間,你若是有心,幫我帶走徐惠,我就是做鬼也會感謝你的。”龐寒心裏一沉,暗道“莫非她有求死之心?”轉頭望向單雪琴,見她的俏臉上凝聚著極大的怨憤,看來對韋祥有極深的仇恨。


    韋祥歎了口氣,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當年那個小姑娘,在我刺死屠龍派掌門的時候,你還想報仇來著。”單雪琴點了點頭,道“當年你以比武之名刺死了我的父親以及屠龍派十八位高手,致使屠龍派凋零至今,這個仇我不能不報!”頓了頓,又道“隻是沒想到,當年自命清高、目下無塵的劍神,居然做了寧王的一條狗,真是讓我意外啊。”


    韋祥依然麵無表情,輕撫著映雪劍的劍身,冷冷道“我欠了寧王一個人情,答應替他做三件事,這看管機密卷軸就是第一件事,江湖人一諾千金,我也沒辦法,無論如何,我看管的東西不能落到外麵去,你若想來報仇,盡管上來好了。”


    單雪琴瞧了瞧龐寒,淒然道“我上去纏住他,你帶著徐惠和那位姑娘快走,不要管我。”龐寒見單雪琴淒美的樣子,心中升起一團豪氣,朗聲笑道“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生死有何懼哉,你若死了,我陪著你就是。”單雪琴嬌軀一顫,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瞧向龐寒,轉而現出一縷柔情,此時龐寒又是灑然一笑,“怎麽,你不信我是不是?”單雪琴沉默不語。


    龐寒回頭對徐惠和雲燕子道“你們快走吧,我們盡量拖住他,希望可以爭取一些時間。”說著將卷軸扔給了雲燕子,道“我知道你此來就是為了這個物件,雖然我不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不過這東西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算是送給朋友的一件禮物吧。”那卷軸化成一道弧線扔入了雲燕子懷裏。


    雲燕子握住卷軸,愧疚道“是我騙了你,這件事我以後會給你解釋。”龐寒苦笑道“咱們還有以後想見的機會麽?”此時卻聽徐惠道“龐郎的東西你不能拿走,就算他給你,我也不會答應。”雲燕子歎口氣道“在劍神麵前,你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這個卷軸在誰的手上又有何意義呢。”說著又將卷軸扔給了徐惠,就連韋祥都看的一怔,隨即笑道“我不想看你們推來推去的,真搞不懂你們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想來送死的可以一起來,雖然這位龐寒老弟是個不世出的奇才,可惜我答應了寧王的事必須辦到,得罪了。”


    韋祥終於決定展示出真正的實力,手中的映雪劍揮灑出片片星光,一股無上的巨大壓力向龐寒和單雪琴籠罩過來,單雪琴擋在龐寒麵前,兩柄短刀化作一個光團,奮力迎了上去′地一聲,單雪琴的身子已經飛了出去,口中吐出鮮血,衣襟也碎裂成條,一劍之威居然到了這般地步。就在這時,龐寒卻大吼一聲,“快跑”,手中揚起幾枚彈丸,使勁向地麵打去,幾聲巨響過後,耀眼的白光晃得場中人睜不開眼睛,動彈不得的單雪琴恍惚間覺得有人將她攔腰抱起,迅速飛奔起來,遠處還不時傳來韋祥的怒吼聲。


    耳畔風聲習習,單雪琴的身子緊緊貼在抱她之人的身上,她的頭靠在那人的胸前,甚至能聽到砰砰的心跳聲和粗重的喘息聲,顯然那人的輕功已經運用到了極致,兩邊的景物飛快地倒退著,按照單雪琴以往的性子,即使死也不會被一個男子這樣抱著,可是此時的她就像一隻溫順的小鹿,一動不動地躺在他的懷裏,沒有任何掙紮,因為她確切的知道,那個救他的人就是自己又恨又愛的那個人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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