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七上午巳時,乙字訓練場上,快行比試開始。由於打亂號碼順序分組,一些有積怨的隊伍分到了一塊兒。


    此前,以山東路、京畿道和河南路為首的武舉,分別占據了三個訓練場。每個訓練場上的四支隊伍都算是一個小團體。有了小團體,就有了利益的交集。


    就在昨天晚上,每個小團體的四支隊伍都進行了通氣,無非是如何幹掉別的小團體裏的人,保全自己之類的。盡管這個小團體極為鬆散,也沒有什麽書麵約束,但參加了小團體,總比處處被排擠得好。


    山東路武舉這邊,以宋天佑為頭。這個二十三歲的漢子功夫極佳,為人仗義又頗有心機,比起幾乎粗線條的曹煥章來說,更適合作領頭人物。


    辛羽被召去開了個通氣會。當然,這是看到辛羽老爹是辛棄疾的份上,否則,那些大幾歲的漢子,根本就看不上武院的這些十七八歲的小娃娃。至於宋錚,名頭雖然不小,但並沒有顯示出很強的武力,所以還並不太看重。


    從這個扯蛋的通氣會回來,辛羽滿臉鬱悶。宋錚一問,原來,宋天佑要求武院大比出身的眾武舉,擔當護衛的角色,在快行比賽中拖住其他兩個小團體裏的武舉。這個過分的請求被辛羽拒絕了。宋天佑雖然沒說什麽,但是頗不高興。


    宋錚心裏歎了口氣,他不明白,為何這些人對勾心鬥角這麽感興趣。即便是宋錚講到明天可能發生的情況時,也主要是預防被別人感興趣。否則,他寧願大家誰也別使陰手,各跑各的。


    ――――


    闖過舉石鎖和射箭兩關的二百六十二名武舉,分成了甲乙丙丁四組。宋錚和祖傑及曆城武院一名叫毛錦圖的武舉分到了丙組。說起跑步,宋錚自不必說,祖傑也不錯。實際上,包括從密州武院出來的陸弘、石存寶等人,在跑步上都受到了宋錚的影響。通過快行的測試是小菜一碟。


    “錦圖,一會兒跑的時候,你跟在我右麵,我快你也快,我變轉向你也轉向,跟緊一些。[]注意呼吸方法。”宋錚低聲地囑咐了兩句,又吩咐祖傑跟在毛錦圖的右麵。


    在曆城時,石存寶聽從宋錚的吩咐,把長跑的呼吸方法教給大家,大家試驗了一下,果然有用,便紛紛效仿。當然,宋錚不可能像在密州武院一樣,要求每個人都跟著他每天早晨跑步。枯燥的跑步對很多武舉來說,純粹是浪費體力。


    毛錦圖是昨天舉石鎖後胳膊酸痛的人之一,幸虧宋錚的按摩才解除了他的痛苦,使他能通過下午的射箭比試。原本不重視跑步的他,知道有快行項目後,倒也虛心地向宋錚請教了一番。


    今天的圍觀者要少得多,也就兩成左右的樣子。這些官二代們新鮮勁兒一過,便去找別的刺激了。他們感興趣的,是明天開始的個人對打。不過,宋錚注意到,逄葳還是一如昨日一般,坐在半山腰處。黃嵩兄妹卻沒有出現在昨天的位置上。這倒讓宋錚鬆了一口氣,他要對付黃嵩不假,但絕不是現在。


    比試非常簡單,參加比試的武舉,在乙字訓練場的北端處站定,等主持的百戶發令後,跑到甲字訓練場的南端取一根紅色木籌,再返回乙字訓練場,將木籌放在計時沙漏旁邊的桌子上。


    首先開始的甲組隻能以混亂不堪來形容。大家你推我搡,都願意跑最短的路線,占據最有利的位置。甲組共六十六名武舉,居然有十幾人中途跌倒,下黑手,使絆子,手腳並用。受了暗算的人自然不甘心,爬起來就找對手算賬。訓練場上你追我趕,好不熱鬧。


    不過,限於時間有限,倒沒有大打出手的情況。即便是挨了黑腳的,在報複一下後,也玩了命的向著對麵跑。


    然而,在一些人取到木籌返回時就熱鬧了,一些人眼著通過無望,便豁了出去,死死糾纏住對手,甚至趴在對方身上,抱住脖子,拖住對方,場上頓時一片大亂。(.好看的小說)


    令人意外的是,主持的百戶和裨將,似乎樂意見到這種樣子一般,甚至還微微笑了起來。在他們看來,打起來才有樂子。


    當沙漏裏最後一粒沙子落下後,城衛軍立即衝入場中,將尚在毆鬥的武舉分開。自然,毆鬥者誰也沒通過第三項快行比試。六十六人的甲組,僅有四十五人順利交回了木籌。


    這時候,其餘三組意識到,暗算他人並不是個好主意,因為你拿到木籌後,還要原路回來。如果要繞大一點的圈子,脫開他人,往往時間不夠用。


    這一情況,也給大家一個提醒,對他人使絆子,不一定是個好主意。


    緊接著的乙組,情況果然好了很多,同樣是六十六人,有五十四人順利完成了比試。


    輪到宋錚所在的丙組上場了,宋錚不敢掉以輕心,這一組中,有京畿道的慕伯約和董明岩。六十多個人一字排開,宋錚拉著祖傑和毛錦圖在最右側,並沒有去搶占最中間的位置。


    剛剛站好,宋錚心中若有所動,向著自己的左方看去,一道目光正淩厲地看著自己,還揮了揮拳頭。不是董明岩還是誰?


    對於這種人,宋錚除了罵一聲傻b外,根本沒有理會。見宋錚不接招,董明岩惟有恨恨地扭過頭去。


    隨著百戶一聲令下,宋錚與祖傑、毛錦圖啟動了。宋錚與自己的左側其他人,保持著半丈的距離,他低聲喊著一二一的號子,隨著步伐調節呼吸。


    董明岩與慕伯約衝在最前麵,拚命地向著前麵跑去。這一下,後麵的人慌了,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宋錚三人,反而落在了最後麵。


    “小郎,咱們衝吧。”毛錦圖有些著急。


    “一會兒,他們,就慢了,別慌,別說話,注意腳步,呼吸。”隨著吐氣,宋錚一個字一個字地將一句話說完。


    毛錦圖衝出的身子慢了下來,與宋錚保持著平行。在外人看來,宋錚三人就像是另類,別人都撒丫子跑到前麵去了,他們卻不緊不慢,保持著勻速。而且還在大隊人馬的側後方,像和整支隊伍脫節一般。


    正如宋錚所預料的那樣,大隊人馬跑出去不到一裏,便有人吃不住勁兒,慢了下來。再過一裏,宋錚三人居然趕上了隊伍。而頂在最前麵的,還是董明岩,其次是慕伯約,其他一些京畿道武舉,則平行著跑,隱隱壓製住了整支隊伍。宋錚看到,有一名河南路武舉曾想衝過京畿道武舉的堵截,躍過去,卻被兩名武舉一擠,又落在了身後。


    由於有前車之鑒,這名河南路武舉沒有硬撞,而是想繞到左邊,哪知,京畿道的武舉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時左移,兩人夾擊,又把這人擋在身後。


    如是兩次後,這名河南路武舉急了,“他媽的,快讓開!”他身子猛然加速,把前麵的人撞了個趔趄,衝了過去。


    “敢撞我兄弟,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另一名京畿道武舉氣喘籲籲地罵著,腳卻毫不猶豫地向著前麵的人踹去,蹬在那人的後腳跟上。那人一個狗搶屎,哎喲一聲趴在了地止。被撞了趔趄的武舉跟上來,一腳便踩在那人的屁股上。


    這一下,河南路武舉紅了眼,趁著對方要越過自己的時候,伸手抱住對方的腿。自然,兩人滾作一團。


    此時,宋錚三人前麵,也多了三名京畿道武舉,擋住三人的去路。


    “小郎!”毛錦圖急得叫了起來。


    宋錚搖了搖頭,慢下了節奏。他不相信,這三人一直會擋著自己,畢竟,誰也不願意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前麵的三人拖住了宋錚三人,見三人無意越過去,便加快了腳步。有人領跑,這倒是好事,宋錚三人也加快了腳步,跟住前麵。


    很快,衝在前麵的董明岩拿到了木籌,得意地晃了一下,馬上回跑。見董明岩拿到木籌,京畿道的武舉也不壓製後方了,放開了速度。


    宋錚三人,一直跑到與木桌平行的地方,才向左跑,將木籌拿到手。毛錦圖欣喜地發現,在自己前麵拿到木籌的,不過二十餘而已。這一下,毛錦圖放心了。


    在返回時,宋錚又繞了一個小圈,與毛錦圖和祖傑兩人,貼著一側跑,不與其他人員接觸。


    京畿道武舉先前的做法惹起了眾怒,董明岩回返時,遭到了黑手。一名先前受阻的廣南西路武舉,彎著腰向著董明岩撞去,董明岩猝不及防,沒有躲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連木籌也甩到了一邊。緊跟著後麵的一名武舉一腳把木籌踢到更遠的地方。


    “媽的,老子打死你。”董明岩氣急,爬起來就要上前拚命,緊跟著他的慕伯約一把拉住他,“跑完要緊!”


    而那名廣南西路武舉一跳,躲開了董明岩的一腳,一溜煙地跑向木桌去取木籌。


    眼看著身邊有數人越過去,董明岩急了,連忙緊跑幾步,彎腰去拿自己的木籌,誰想又一個武舉過來,把木籌踢向一側更遠的地方。


    “日你姥姥!”董明岩要去追打這人,又被慕伯約拉住。還好,這一次木籌被一個京畿道的武舉拾到,遞到了董明岩手上。


    等董明岩拚著命跑回來的時候,沙漏剛好滴完。董明岩成了丙組最後一個通過比試的。


    與之相比宋錚三人,竟然是最早返回來的。科學的方法,悠長的氣脈,讓其他意圖攔截的人也力不從心。最後階段,毛錦圖咬牙衝刺,在被宋錚輕推了一把後,意外獲得了第一名。至於祖傑,說什麽也不願意搶到宋錚前麵,宋錚隻好拉著他的手,一齊把木籌交了上去。


    比試結束,丙組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人通過比試。在眾人紛紛坐在地上時,毛錦圖被宋錚拉起來,又在一邊小跑了半盞茶的時間,才停了下來。


    看著氣著哇哇直叫的董明岩,三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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