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江水綠如藍!”


    浩瀚的長江,如同一條碧帶,自天際蜿蜒而來,又滾滾向前,消失在遠方。風依舊寒冷,卻不像隆冬那樣,打在臉上如刀割,反而帶著一股濕潤的潮氣,清涼,舒爽。


    站在長江碼頭,宋錚眺首北望,臉上竟有幾分急切之色。在他身側,宋玨、祝氏夫婦,茗兒、瑟兒,青山、小四、小萍諸仆婢站在他身後。丁隆、竇海等四個原城衛軍士,守護在最後。


    時間已經到了申時,一條小船出現在視野裏。


    “來了!”宋錚目力甚佳,一眼就看到了傲立船頭的陸恒山。一身青絲袍,頭上的方巾在江風裏舞著。


    “錚哥!”一個聲音傳來,陸恒山身邊出現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正在拚命地揮手。


    “小貝!”宋錚同樣揮手,滿臉喜色。


    這時,少年身邊又出現了一個粗壯的身影,也在那裏揮手。咦?宋錚愣了一下,石存寶怎麽又回來了?


    船行甚速,很快就到了近岸。


    “陸兄,一向可好!”宋玨上前兩步,伸出手去。陸恒山一步跨上岸來,向著宋玨拱手,“宋兄,咱們又見麵了!過年好啊!”


    隨著陸恒山身後,是一個肥胖的中年人。宋錚當即伸手將其拉上岸,叫了一聲“呂伯父。”


    呂大富滿臉堆笑,連叫了幾聲好,方抬頭向宋玨望去。陸恒山連忙介紹,“宋兄,這一位是呂行主。”


    “呂兄好!”宋玨一拱手,呂大富連忙躬身施禮,“拜見西山先生!”


    宋玨虛扶了一把,當即寒暄起來。


    那一邊,宋錚早就與貝樂業擁抱在一起。數月不見,貝樂業又高了一些,也胖了稍許,不再是那個瘦弱的少年。


    拍了兩下小貝的肩膀,宋錚目向石存寶,“怎麽又回來了?”


    石存寶嘿嘿一笑,並不答話。


    “小郎。”呂大春也跨上岸來。


    “呂兄。”宋錚與呂大春寒暄了幾句,便將目光投向船上。一雙美目,正打量著自己,嬌美的臉上掛著紅暈,欲語還休。一身杏黃色的衣衫,包裹著婀娜的身姿,如同一朵奇花,開在江畔。陸嬙的這副樣子,讓宋錚看得有些癡了。


    “咳!咳!”隨著兩聲輕咳,宋錚不禁老臉一紅,連忙躬身,“陸夫人!”


    陸夫人言笑晏晏,在翠雨的扶伴下跨上岸來。宋錚慌忙退到一邊,讓出位置。祝氏上前,一把拉住陸夫人的手,“妹子,你可是清減了。”


    兩天前,陸弘到丹徒赴任,先期到達江寧城傳信,陸恒山一家和呂大富父子,將於今天過江。今天一早,宋玨一家便來江邊等候。


    一群人在江邊寒暄了一會兒,長輩和女眷登上三輛馬車,向江寧城駛去。宋錚與石存寶等人,都沒有騎馬,而是在後麵步行。


    “不是讓你在曆城謀職嗎?怎麽又回來了?難道給你安排的差事不好?”


    “不是,挺好的。不過,俺就想跟著你。”石存寶嘿嘿笑道。辛棄疾已經與陸恒山商量,原本想把石存寶安排在曆城守備營當百戶。不過,石存寶卻借口再考一次武進士,跟著貝樂業來了江寧。石家是石山鎮的大地主,其父石萬金也寵兒子。自從石存寶跟著宋錚後,居然得了武舉,還差點考上武進士,這讓石萬金極為欣喜。聞聽兒子又要去找宋錚,石萬金雖然不舍得,還是答應了。


    聽到石存寶的解釋,宋錚心裏暖暖的,麵上卻瞪了他一眼,“以後好好跟著穀正傑練武習文,兩年後考不中武進士,我打斷你的腿。”


    石存寶哆嗦了一下,連忙應是,退後一個身位。


    宋錚看了好笑,也不理他,轉身道,“呂兄,曆城那邊怎麽樣?”


    “甚好。去年一年贏利頗豐,大超往年家父做生意所得。原來投入的那些不但回了本兒,還大有盈餘。家父甚喜!詳細的賬目小貝那裏有,回頭讓他說給你。”


    “沒遇到什麽麻煩吧?”


    “也遇到過一些,不過,有喬公子和侯公子出麵,都不是問題。據喬公子說,運到北邊榷場的貨,也打算從咱們商貿行走。”


    “哦?”宋錚微怔,運往北邊榷場的貨物,由邊關軍把關,不過具體轉運的,卻是徐家的人。徐明軒原來就是掛了轉運使的名頭。如果連朝廷的貨物也通過商貿行轉接,那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這邊籌辦的怎麽樣?”


    “我與明軒已經找好了合作者,是相府的大公子,過兩天便引你和呂伯父與其見麵,具體合作方式再詳談。大體上,他以江寧城西的田莊入股,占二成。田莊作庫房用。江寧城這邊需要花費十幾萬兩吧,另外,我們要準備一些錢,擇地開辦分號。”


    貝樂業在一邊地聽著,臉上現出激動之色。錚哥就是不凡啊,才來江寧城兩個多月,不拿考中了武狀元、當了禁軍的將軍,還和相府的大公子合作做生意。


    呂春也是滿臉欣喜,暗自慶幸當初與宋錚交上了朋友。


    ――――


    宋府門口,冬兒正在焦急地張望著。見到宋玨的馬車來了,連忙迎上前去。


    小四掀開車簾,宋玨與陸恒山、呂大富依次下車。


    “老爺,”冬兒躬身叫了一聲,便向著車後張望。


    “快去備茶吧!”宋玨吩咐了一句,轉頭道,“陸兄,呂兄,這裏便是寒舍,請!”


    “老爺……”冬兒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怎麽了?”宋玨的臉色不好看了。宋玨持家,一貫嚴謹,家裏仆婢也染上了他的風格,一個個老老實實,服侍起宋玨來,更是小心謹慎。


    “王府來人了,是找少爺的。”


    “王府?”陸恒山皺了一下眉頭。陸恒山和呂大春都嚇了一跳,王爺逄檜,那可是大齊最頂尖的人物,沒想到居然派人來找宋錚。不過,王府來人,到底是福是禍可不好說,兩人不禁有些忐忑。


    宋玨倒是沒什麽感覺,隻是簡單地道,“少爺在後麵,一會兒就能到。對了,王府來的是什麽人?可是需要我去見一見?”


    冬兒猶豫了一下,回道,“是兩個丫環姐姐。”


    “咦?”宋玨不禁看了一眼門口旁邊的馬車。馬車小巧玲瓏,華貴秀氣,一看就是女子乘坐的。


    陸恒山和呂大春相互望了一眼,暗道,這王府為何會派兩個女子來傳令?莫非這是王府的風格?兩人初來江寧,摸不透裏麵的道道兒,自然不敢亂說話。


    宋玨有些猶豫,那兩個丫環現在定是在正廳候著。自己帶著人進去,真不知應該如何招呼。安排去偏房吧,卻不太合適,畢竟人家是王府出來的。如果仍讓她們候在正廳,陸恒山和呂大春怎麽安排。呂大春倒也罷了,一介商賈,陸恒山可是曆城守備,更是自己的親家,無論如何也不能怠慢的。


    偏偏這時候,宋錚等人由於是步行,還未跟過來,宋玨不禁有些著急。


    祝氏和陸夫人、嬙兒及茗兒、瑟兒等人也下了車,見宋玨等人居然站在門口沒進去,不禁有些好奇。


    “老爺,怎麽了?”祝氏連忙詢問。


    “王府派了兩個丫環來找錚兒。”


    “王府?”祝氏也吃了一驚,麵露不安,“不會有什麽事兒吧?”


    陸嬙張口欲言,卻臉色一紅,閉上了嘴。這個場合,作為宋家的準媳婦,實在不好開口。


    “主母,應該沒事兒。少爺說過,王爺對他很器重,派人找少爺,定是有什麽差事。”說話的是茗兒,“我看還是主母先進去,叫王府的兩個姐姐到偏房說話。”


    陸夫人也反應過來,“對,姐姐,你領我去見見王府的丫環,看看這等人家的下人是什麽樣。”


    祝氏看向宋玨,宋玨輕輕點了點頭。祝氏這才領著陸夫人和幾個婢子進去。


    宋玨揮手招過小四,“你去後麵看看,催催少爺,讓他快點。”


    小四應了一聲,慌忙沿來路跑去。


    又等了片刻,宋玨才領著陸恒山和呂大春向宅子裏行去。


    來到廳裏坐定,呂大春笑道,“宋先生,賢侄果然是一等人才,不但拿了那武狀元,還得到了王爺器重,前途不可限量啊。”


    “呂兄客氣了。犬子與令公子是好友,當日犬子考文舉時,還多虧尊府相助,使其衣食無憂。宋某一直未能向呂兄當麵致謝,實在慚愧。”


    對於匯通商貿行的事兒,宋玨至今仍不知曉。宋錚在提前告知呂大富身份時,便說了一通呂家的恩情。宋玨縱然不願意與呂大富這樣的大商賈交往,這個時候卻不好冷臉相對的。


    呂大富哪會想到宋玨對他如此客氣,不禁麵露受寵若驚之色,當即謙讓不已。


    陸恒山卻是對商貿行清清楚楚。這一路南下,呂大富早已把商貿行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見呂大富有些放不開,便笑道,“呂兄雖從商,卻對文人士子頗多襄助。年前,剛剛捐了三百兩銀子,給曆城文院的詩會。”


    “哦?呂兄果然有仁人之風!宋某佩服。”宋玨自然不知道,呂大春捐的銀子,是衝著侯仲連去的。自從宋錚介紹曆城三大公子與呂大富夫子認識以來,以他的頭腦,自然會設法交好這些曆城權貴。


    接下來,賓主相談甚歡。當然,主要是陸恒山和宋玨談話。陸恒山雖然詩詞造詣比不上辛棄疾,畢竟也是飽讀詩書之輩,與宋玨也算談得來。


    ――――


    “少爺,王府來人了,老爺讓我催你快些回去。”小四氣喘噓噓地道。他跑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才碰上猶自與呂春等人談笑的宋錚。


    “哦,來的什麽人?”宋錚的臉沉了下來。


    “好像是兩個丫環。”


    “兩個丫環?長什麽樣?”


    “我不知道,是聽著冬兒說的,老爺便讓我來催你。”


    宋錚思忖了一下,轉身道,“呂兄,小貝,咱們從這邊走吧,我帶你們看看雨花台的風景。”


    “少爺?”小四不禁叫了一聲。


    “小四,你過半個時辰再回去。然後告訴老爺,就說一直出城走了四五裏,卻沒看到我。不知道少爺領著呂公子到哪裏看風景去了。”


    呂大春等人也麵麵相覷,摸不清宋錚在搞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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