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水丁帶著聖諭離開宮城後不久,國公府便通過秘密渠道收到了消息,逄通愁腸百結,蓋子是無論如何也捂不住了,惟一的希望就是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小程度,不要牽扯太廣。(.好看的小說)


    徐明肅死的時候,黃嵩和逄霆都曾趕到別院,調節雙方,達成了初步的協議,如果雙方識大體,當能瞞住一些細節,把此案說成個人之間的民事糾紛,事情當有緩和的餘地。


    可惜,國公府錯估了簡二少對妻子的愛惜程度,更沒想到徐府會有一個二杆子在關鍵時候壞事。


    當右司來到開寶錢莊徹查此案時,簡二少並不想把令狐曦受辱的事情說出來,反正徐明肅已死,死得還挺慘,令狐曦的仇也報了,本來借錢給匯通商貿行,就已經是簡二少的極限了,他不想把事情弄得滿城風雨,令簡家再度蒙羞。


    就在簡二少與右司的人虛與逶迤的時候,徐家的人到了,一頂通奸的帽子扣下來,徹底惹惱了簡二少,當即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敘說了一遍,連萬裏家客棧和大通錢莊的牽扯,都說了個明明白白,不但如此,幾名原來被徐明肅搶來的女子,也交了出來,這幾名女子是徐明肅罪行的證據,簡二少自然會抓在手中的。


    木玉本就親身參與設計此事,當即按圖索驥,把萬裏家客棧的掌櫃和大通錢莊的包四少,乃到閻三兒手下一高一胖兩名家丁,全部抓獲了。


    木玉哪會客氣,一棍亂棒下,什麽話都吐了,包四少也被屈打成招,承認曾向徐明肅傳遞過簡家的消息。


    不但如此,連曾出現在徐府別院的黃嵩和國公府的逄霆都被傳到右司衙門問話。


    本來,這樣的案子一天就能審清楚,但右司不慌不忙,充分利用好了三天的時間,在這三天裏,在右司的刻意散布下,此案終至滿城風雨。


    三天後,水丁帶著右司的奏報出現在宮城西齋,在這份奏報裏,木玉沒有牽扯萬裏家客棧,而是將案件限製在了徐府和開寶錢莊之間,總體來說是徐明肅覬覦令狐曦美色,指使家仆閻三兒聯係江湖大盜,焚燒開寶錢莊,趁機劫走令狐曦,而大通錢莊的包興漢曾幫助閻三兒聯係江湖大盜,亦是從犯,隻是由於閻三兒的小時,包興漢的事兒還缺乏足夠的證據。


    對於徐府聲明通奸之事,因為簡家婢女小婷死不承認通奸之事,右司並未采納,當然,徐明肅強搶民女的勾當被完全翻了出來,其惡行令人發指。


    不知怎麽回事,國公府很快就知道了這份秘報的內容,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水丁向皇帝口頭匯報了另一個重大的事兒:國公府聯係多方勢力,共同對付商貿行,包括原瑞豐銀號江寧分號掌櫃申華青,已經被左司秘密控製之事。


    由於事關太過重大,木玉沒有留下任何文字的東西,而是由水丁口頭秘奏……


    又過了兩天,在經過一番朝廷角力後,此案終於由江寧府衙向外公示,在公示中此案的範圍進一步收縮,僅限於徐明肅與簡二少夫婦個人之間,並無其他牽扯。


    最終,徐明肅的死算到了那幾個被傷害的女子身上,算是死得其所,簡二少率人救妻,雖方式不妥,但情有可原,僅是訓誡了事,參與到此事的包四少被流放嶺南,至於黃嵩和逄霆則因知情不報,而被罰俸。


    雖然沒有大開殺戒,但國公府組織的聯盟全麵破裂,大通錢莊、徐家、開寶錢莊,三者彼此之間視如寇仇,彼此之間再無合作可能。


    三者之中,徐家受到的影響最大,此案公示後,徐家聲譽一落千丈,徐寅順被迫上了辭疏,隻是小皇帝並未立即批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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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場風波影響越來越大時,兩艘官船載著蜀國使節,緩緩使出秭歸城,順流東下。


    前麵的一艘船的船頭上,三名官員迎風而立,正是唐正肅、薛啟孟和宋錚,說起來,唐正肅和薛啟孟五天前就到了秭歸,但被駐守於此的範正同留了數日,借口是等待江寧的朝令。[]


    由於這是幾十前來蜀國首次派正使來大齊,唐正肅雖有所不滿,卻不好發作,直到昨晚,宋錚終於從江寧趕回到秭歸後,方正式起行。


    “太白詩雲,千裏江陵一日還,極言順流而下之速,果不其然。”薛啟孟一邊貪著著飛速後退的景色,一邊長聲道。


    “可惜沒有‘兩岸猿聲啼不住’。”宋錚笑道:“越往下行,江麵愈寬,兩岸青山少了幾分險峻,多了幾分平和。”


    “同樣的水,行至此處,方能稱得上水勢磅礴。”唐正肅亦道:“自我蜀國而下,數支江河匯於這長江之中,長其水勢,到了這裏,便有了幾分‘浩浩蕩蕩,橫無際涯’的味道了。”


    宋錚哈哈一笑:“這才到哪裏,未曾聽聞曾經滄海難為水麽,等到了大海之上,才知道什麽是寬闊,什麽是風浪。”宋錚知道唐、薛二人沒見過海,所以故意如此說。


    “我們這也算乘風破浪、直掛雲帆了。”薛啟孟倒背起雙手,頗有誌得意滿的模樣。


    三個人在一起,自然是大吐酸詞,這倒不是三人純心賣弄文才,而是三人均為飽學之士,對有關長江啊大海啊之類的詩詞,心裏都裝了一籮筐,總能找到最好的詩句,來形容自己的心境和周圍的景色。


    此時,隨從屬官來報:“三位大人,酒席已經安排好了。”


    薛啟孟豪興大發:“來,來,來,小郎,如此美景,豈能無詩,今天我們三人就來一次詩會,各自使令作詞,看看我們這一路,到底能作出多少詩來。”


    “薛兄有如此雅興,宋某怎不奉陪,來,唐大人,薛大人,請。”


    唐正肅雖然老成一些,卻亦為景色所醉,心中詩意無限。


    既然是憑酒賦詩,三人也不進艙,而是各執一酒壺,就立在甲板上,隨喝隨吟,自有書記官將詩記下保存。


    宋錚也不急,長江沿岸風景無數,每至名勝,宋錚總要帶著二位蜀使遊玩一番,之所以如此,宋錚就是想讓江寧的事慢慢發酵,反正已經布置了多路後手,不把江寧城折騰個天翻地覆,如何能對得起黃嵩和國公府的那幫人。


    唐正肅和薛啟孟更不急,好不容易來一次大齊,總要好好看上一番,不然,下次出使大齊的就不一定是他們了,有宋錚陪同,唐正肅和薛啟孟便不再局束,一路賦詩不斷。


    直到五月二十六日,使船才到距離江寧城頗近的當塗,短短十餘日,三人竟然得詩逾千首,不管質量如何,這個數量也算驚駭世俗了。


    在當塗,宋錚接到皇命,任承宣使,負責接蜀使入京,前來傳旨的,赫然是錢滿櫃,與錢滿櫃同來的,還有禁軍統領韓奎,負責保護蜀使。


    宋錚接到任命後,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他本身是使節出使歸來,現在又被任命為迎候官員,實在是詭異。


    在客套一番後,韓奎開始布置人手,接替護送的蜀送軍士,宋錚則受錢滿櫃所邀,進入室內秘談。


    “錢兄,為何以小弟作承宣使,難道禮部派不出一個官員來,再說,韓兄足足帶來了千名禁軍,實在不同尋常。”宋錚直接開門見山。


    錢滿櫃小眼睛眨了眨:“小郎亦看出不妥來了。”


    “還望錢兄據實相告。”


    錢滿櫃笑道:“就算小郎不問,聖上亦囑我將情況與小郎周知,最近,江寧城發生了一件大醜事,傳播的沸沸揚揚,派禁軍來保護蜀使,就是要限製蜀人與外界接觸,以免這件醜事傳入蜀使耳中,徒增笑柄。”


    宋錚自然知道怎麽回事,嘴上卻問道:“什麽醜事,竟然要對蜀使嚴防死守。”


    錢滿櫃歎了一口氣道:“還是是戶部徐大人家的醜事。”錢滿櫃將徐明肅的案子說了一遍,歎道:“現在,這個案子在江寧城傳得正盛,所以聖上才把韓統領派來,‘保護’蜀使。”


    宋錚皺了一下眉頭:“即使如此,那為何讓小弟任承宣使呢?”


    “沒有辦法,對於如何接待蜀使,朝廷中頗有紛爭,有人進言,說小郎出使蜀國時,蜀人在接待時頗不客氣,所以這次蜀使來,不能太過禮遇,也有人說此次蜀使級別不高,不用搞得太隆重,也有人把齊蜀舊事翻出來,對彼此恩怨耿耿於懷,甚至有人提出,不讓蜀使進江寧城。”


    “放屁。”宋錚怒道:“當時我孤身入蜀,何其艱難,多少人並不看好我出使,卻又逼著我去,現在我把蜀國使節帶回來了,他們又刁難於我,竟然連必要的禮節都想枉顧,這些人想幹什麽,放的這是什麽屁。”


    宋錚簡直要氣炸了,其實真正的原因他也知道,當時自己出使蜀國,是為了讓蜀國不要支持西夏戰事,現在西夏沒戰事了,自然用不著向蜀國示好,甚至還有人把目光盯住了巴蜀之地,幻想大齊軍隊進占蜀國,開疆擴土。


    當然,也有人擔心這次自己出使功勞太大,故設法貶低兩國交往的價值,以起到打打擊自己的作用。


    要知道,比起燕雲十六州之地來,巴蜀之地更被認為是大齊的地方,直到十年前,大齊還不承認蜀國的郎氏政權,就像當年那位大漢劉皇叔,不承認曹魏政權一樣。


    錢滿櫃心裏嘿嘿直笑,臉上卻歎道:“聖上那邊兒也有些為難,故讓我轉告小郎,一定要接待好蜀使,不要使其心生怨恨,另外,之所以派來重兵,除了剛才那一點外,更重要的是讓蜀使覺得聖上實際上是看重蜀國使節的。”


    宋錚總算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兒,逄瑛因為朝中反對勢力大,不好高調接待齊使,但想了個變通的法子,借著掩飾江寧醜聞的名義,派來了重兵,而且是最信任的禁軍,變相地給蜀使以禮遇。


    這樣做,雖然能飾得了一時,卻難以撐很長時間,沒有高級官員接迎,光有重兵的話,唐正肅很容易感覺自己是被監視。


    思忖了片刻,宋錚道:“請錢兄轉告聖上,最好派一個夠分量的官員,最好由禮部尚書親到城外接迎,這一次蜀使前來,不但誠意十足,還有一個天大的好處要送給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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