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璃軍與東朝軍正交戰之時,璃軍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瞧那陣勢,顯然是有軍隊自璃軍後方而來。


    赫連盛站在大軍後方的高台上,借著火光看著節節敗退的璃軍,心中雖有疑惑,卻又被璃軍後方攻來的軍隊吸引了注意力。


    他問到:“怎麽回事?”


    一名副將從前方跑過來,滿臉喜色道:“王爺,北洵出兵了!看來,北洵是有心與我們一起前後夾攻,將璃軍滅於此!”


    “好!”赫連盛一聲輕喝,站起身道:“全力出擊,一定要將璃軍阻在這裏,滅在這裏!”


    東朝軍勢頭正盛,一路強攻而下,一路順暢,現在有了北洵兩麵相助,著實讓璃軍為難不已。


    突然堯仇領著在左右兩側包抄的將士棄了原來的防守位置,直奔著東朝軍後方而去,就在東朝軍疑惑之時,北洵軍從璃軍後方衝出來,分左右兩路,正好填上了堯仇留下的缺口。


    如此一來,無疑是拉長了包圍範圍,堯仇領的一眾勇猛武將,硬生生地將東朝軍腰斬,中間隔出一段距離,堯仇領兵堵住他們的退路,如此一來,東朝軍後麵是人想要追上來不是個簡單之事,而前麵被圍住的想要退回,也更不可能。


    看著被阻在中間的東朝軍,韓奇和陸文欽全都冷冷一笑,高舉著的手突然沉沉滑下,身邊的旗手連忙揮了揮手中的旗子,眾將得令,站著圍城一圈的小兵用力一拉手中繩索,地上突然冒起陣陣白煙,東朝軍正疑惑時,突然有人搖搖晃晃落下了馬,一名將領連忙喝道:“不好,是毒煙!”


    話音落,隻聽一聲“殺”,即便隔著白煙看不清楚,也能聽見馬蹄聲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報――”一名小兵匆匆奔了回來,對著赫連盛行禮道:“王爺,我們中計了!”


    赫連盛怒道:“怎麽回事?”


    “北洵……北洵與南璃聯手圍攻我軍,他們放出了毒煙,而所有北洵和璃軍將士全都備了防毒麵罩,我軍……死傷慘重……”


    赫連盛豁然站起身來,抬眼看了看,眼中恨意深濃,“三軍領將何在?速速從左右兩側夾擊!”


    “是!”


    聞東朝軍後方鼓聲有變,堯冽嘴角掠過一抹冷笑,身邊一名領將道:“將軍,他們果然選擇左右夾擊來分散我們注意力了。”


    “陶鵬,薛峰!”


    “末將在!”


    “你二人各領五萬人馬去會會他們,別忘了王爺的吩咐,不可戀戰,把他們引到閻羅殿即可。”


    “是!”兩人麵露喜色,相視一笑,轉身離去。


    因著有毒煙的圍困,加之有堯仇、韓奇和陸文欽三名大將領兵圍殺,被困的十萬東朝軍很快就死傷無數,這會兒聞得東朝軍從兩側攻來,璃軍後?軍後方突然響起一陣奇怪的鼓聲,陸文欽立刻將分在兩側的北洵軍撤回,與韓奇並排而立,如此一來,前有堯仇,後有韓奇和陸文欽,左有陶鵬,右有薛峰,陣勢十分明顯,隻要是進得來的東朝軍,幾乎全都無望再出的去。


    局,這是局!這分明就是早已布好的陷阱,就等著他來跳!


    看著眼前一片狼藉,聽著東朝軍的慘叫聲,已經璃軍與北洵軍的鏗鏘馬鳴與厲喝,赫連盛隻覺自己落入了冰窖,尋不得出口。


    為何,為何他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中了他們的計?


    “王爺,快走!”身邊的一眾將軍與護衛將赫連盛圍在中間,向著葛城的方向逃去。


    璃軍正打得興奮,一個個躍躍去追,卻被堯仇攔住。


    “窮寇莫追!”


    “可是老將軍,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這麽放他回去了,來日他們休養生息之後,定會再來對付我們。”


    “哼哼……”堯仇狡黠一笑,“回去麽……那也得他們能回得去再說!”


    眾人不解他這話是什麽意思,然看到他臉上的自信笑容,隱約也能猜到,璃軍一定還有後手!


    赫連盛一群人一路未敢停留,直奔著葛城疾駛而去,眼看著他們之前駐紮的軍營近在眼前,突然走在最前方的一隊人馬驚呼一聲,從四麵射出的羽箭幾乎命中了一半的人。


    “有埋伏!”東朝軍中一聲厲喝,眾人抬眼向四周望去,卻不見任何人。


    眾人停在原地不敢亂動,突然後方也傳來陣陣慘叫聲。


    赫連盛終於勃然大怒,策馬衝了出去,對著四麵喝道:“何方鼠輩施以偷襲?若有膽量,何不現身一見?”


    話音落,隻聽得黑暗中傳來“啪啪”的拍掌聲,繼而一道玄色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土丘上。


    “中宸王,好久不見。”


    赫連盛大吃一驚,“是你!你沒受傷,也沒死!”


    蕭玨俊眉淡淡,笑意微冷,“是不是葉將軍告訴你們,本王身受重傷,命不久矣,萬不能再受刺激,否則必死無疑?”


    赫連盛又是一驚,“你……你怎麽會……”


    蕭玨道:“葉將軍很好,他幾乎騙過了所有的人,隻可惜習慣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而他就犯了這樣的錯誤。”


    “什麽習慣?”


    “他的劍穗。”蕭玨說著舉起一柄劍晃了晃,“他的劍穗上掛了七種果實的種子,是為七子,七子諧音杞子,說的是親人對行軍在外的人濃烈的思念之情。這種風俗南璃並沒有,北洵也沒有,偏偏隻有東朝才有。我起初並不知道,若非有人點撥,隻怕我們都要被他蒙混過去了。”


    頓了頓,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深沉,語氣也變得凝重,“畢竟,葉將軍已經跟在我身邊多年,我斷不會去懷疑一個跟隨我多年的領將。”


    赫連盛怔諤,這確實是東朝比較古老的一種風俗,隻是這種風俗知道的人很少,隻有對東朝文化十分了解之人才會知曉此事。


    璃軍之中竟有人對東朝的事如此了解!


    “究竟……是何人……”他狠狠握拳,若是讓他知道這個人是誰,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殺了這個人,是這個人毀了他的全盤計劃!


    “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差點毀了我整個南璃,更害死了我的得力領將葉將軍,所以,這個人我斷不會留著。”


    赫連盛皺緊眉頭,眯著眼睛道:“你是怎麽發現他不是真正的葉將軍的?僅憑著他劍上的劍穗?也有可能葉將軍本身就是個細作……”


    蕭玨漠然一笑,緩緩抬起手來,手中赫然是一張人皮麵具。“這個東西做得確實很好,很精湛,手藝爐火純青,怪隻怪,他遇上了一個精通醫術之人,一眼便看穿了這張人皮麵具的存在。”


    說到這裏,他的眼神驟然冷了下去,腦海中閃過楚傾那張冷凝而又自信的麵容。


    她問:“那個葉將軍什麽來頭?”


    她說:“我懷疑的是他,而不是你的將門之後。”


    那天晚上,她的營帳突然失火,驚動眾人,葉將軍也出現在眾位將軍之中,與蕭玨談論此事。


    營帳內,除了那天晚上當值的幾個將軍之外,就隻有葉將軍一人衣衫完好無整,根本就不像是匆匆起床穿衣的,而更像是根本還沒有睡下。


    “為何懷疑他?”蕭玨心裏明白,她既然這麽做了,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楚傾凝眉道:“他的劍穗,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注意過?”


    蕭玨微微一怔,而後幹脆地搖了搖頭,“戰場上雖然多以長兵器為主,但是私下裏我的手下很多年輕的將軍都哼擅長長劍,葉將軍也是其中之一。每個人的劍穗都不一樣,加之我們很少見到他們用劍,所以我也沒有細細注意過誰的劍穗。”


    楚傾笑得清淺,這不足為奇,男人再怎麽細心,終究不及女人的敏感。


    “他的劍穗是七種果實的種子,先且不說是哪七種果實,又是長在什麽地方的果實,便說這攜帶七種果實種子的習慣,在三朝之中,隻有一個地方有這個風俗。”


    蕭玨豁然凝眉,隱約猜到楚傾要說什麽,“你是說,東朝?”


    “正是。說起來,這種風俗正是在三朝分立之時,在東朝漸漸興起的。那時候征戰不斷,多少將士一去不回,與親人此生永別。為了表達對親人的思念和記掛之情,在東朝便漸漸形成一個習俗,出征將士的親人會從大到小依次挑選出七種果實種子,把他們細細打磨精致,而後串成一串,作為配飾交給出征將士,希望他們能平安歸來。而葉將軍的劍穗,正是七子。”


    蕭玨冷了臉色,略有疑惑地看著她,“這東朝隱晦的風俗,你怎麽知道?”


    楚傾應道:“我曾途徑東朝的一個小村落,聽村子裏的老人無意中提及的……”


    驀地,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收聲,“你既然說葉將軍本是你南璃將門之後,那就不該會發生他叛變之事,如此說來,就隻有一個可能,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葉將軍。”


    蕭玨沉聲道:“你的意思是,這個葉將軍是假的,是別人冒充的?”


    楚傾點點頭,將藥方交給了他,“剛才我注意觀察了他一下,他的臉有些奇怪,我懷疑你是易容的。這副藥不致命,但是服下之後,人本身就會對人皮麵具有有相斥反應,你命人注意著他,不出十天,他一定會很難受,不得不找機會摘下麵具。”


    “為什麽要十天?”


    “太突然了,會被他發現,藥效越慢,他察覺的可能就越小。另外,東朝也有一個醫術十分高明之人,他的醫術絕不在我之下,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多加小心。


    他是小心了,可是她卻大意了!


    想起她靜靜躺著昏迷不醒、麵容蒼白憔悴的模樣,蕭玨的心隱隱作痛。說不清為何,他開始為她擔憂、為她心疼了。


    舉弓,取箭,拉弓,滿弓,箭頭瞄準中央的赫連盛,蕭玨嘴角劃過一抹冷笑,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手緩緩鬆開,箭眼見要離弦射出。


    突然一道人影閃出,硬生生擋在赫連盛麵前――[本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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