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林城外,一輛馬車正疾行,眼看著前方似有一輛馬車正朝著這邊而來,韓奇大喜,回身衝著馬車道:“王爺,藍燈籠,是祁老他們!”


    聞聲,一隻手伸來撩起門簾看了看前方,眼底的焦躁之色稍稍平複了些許,轉而沉冷,“韓奇,前方接應。”


    “是!”韓奇與駕車的陸文欽相視一眼,點了點頭,繼而便策馬先行。


    眼看著那掛著藍燈籠的馬車越來越近了,韓奇正欣喜地揮了揮手,突然隻覺一陣疾風迎麵而來,出於出入戰場多年的經驗,他下意識地側身一躲,一枚羽箭便從耳邊穿過。


    韓奇大驚,回身喝道:“王爺小心!”


    話音剛落,羽箭已近車前,陸文欽幾乎是想也不想,驟然起身迎上去,一把抓住射來的羽箭,自己也被帶著墜下馬車,在地上滾了一圈方才停下。


    “救祁老!”


    這邊的喊聲剛剛響起,便聽得幾聲慘叫,正要上前去保護祁碩的韓奇不由愣了愣,繼而便感覺到祁碩的馬車四周似是凝結起一道結實的屏障,將馬車和裏麵的人緊緊護在中間,韓奇親眼看到有三支射來的羽箭在馬車旁邊停了一下,似是被什麽東西阻隔住了,動彈不得,轉而就軟軟地落在地上。


    韓奇看得傻了眼,直覺馬車裏出了祁碩之外,定然還有其他的高人。


    忽然,他神色一驚,“難道是……”


    未及他想太多,車夫便連連喝馬,馬車從韓奇身邊穿過,繼而他看到了那個他料想中的高人--


    一襲灰袍迎風負手,背對著韓奇而立,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強勁的力道,逼得韓奇都不由得後退兩步,而迎麵射來的那些羽箭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別說傷他分毫。


    隻見他突然向前一步,揮掌打去,射出羽箭的地方頓時慘叫聲連連,有些人甚至直接被他的掌風帶了出來,摔在路邊。


    “哼!早知你們在,老夫等你們出手,等了很久了!”


    韓奇被這冰冷的聲音嚇得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輕輕抖了抖,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


    突然聽得身後一句“韓奇”,回身看去,隻見蕭玨已經掠身前來,在他身邊停下,看了一眼來人,略有驚訝地擰眉道:“李老?”


    話音落,便見前麵的灰衣人輕輕頷首,再度一掌揮出,掌風帶起地上的羽箭朝著那些人射去,轉眼間四周就隻剩下一個活口。


    而後他一步步上前,走到那人麵前,俯身冷冷看著那人,“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嚇得渾身顫抖,看了看李夙,又看了看走上前來的蕭玨和韓奇,突然用力咬碎了牙囊裏的毒,吐血而亡。


    三人倒是不驚訝,相視一眼,蕭玨問道:“李老怎會也在?”


    李夙神色很?色很快便又恢複了淡漠平靜,與蕭玨一道轉身朝著馬車走去,“一來,老夫不放心祁老頭一個人前來,二來,受傷中毒的人是傅丫頭,老夫想來看看她。興許是因為,她與一位故人實在太相似。”


    蕭玨正要問那故人是誰,便聽得韓奇驚疑了一聲,繼而追上來將一樣東西送到兩人麵前,蕭玨接過來一看,竟是一枚小巧的玉扳指。


    那扳指本無不同之處,李夙一見卻驟然皺了眉,麵露怒意與怨恨,一把奪過扳指看了幾眼,而後緊緊收拳。


    “是他!”


    蕭玨問道:“何人?”


    李夙道:“莫如寂!”


    蕭玨與韓奇都不由得愣了愣,蕭玨微微垂首,似是想到了什麽,了然地斂了斂眉,“李老認識這個扳指?”


    李夙看了蕭玨一眼,目光深沉,似是以目光詢問什麽,蕭玨不閃不多,直直回望過去。


    良久,李夙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淡淡道:“有些事,日後王爺自會明白,現在王爺若是信任老夫,便聽老夫所言,在朝中定要小心這個莫如寂,此人根本不似表麵上這般正人君子,說來,他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的陰謀詭計太多,而今又是太子之師,王爺……需謹慎。”


    話說到這份上,已然把自己的立場擺得很明顯,蕭玨也不是蠢人,自然明白,便點點頭道:“李老放心,本王心中有數。”


    李夙便點點頭,與蕭玨一道快步朝著馬車走去,“眼下,救下傅丫頭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們這一路為了避人耳目,很少走官道,幾乎都是抄小路而行,也不知林城內現在是什麽情況,可方便安置傅丫頭。”


    蕭玨幾乎是想也不想,幹脆道:“我們折回去容城,前方有一個小鎮可以落腳,先想辦法解了毒,再繞到東朝,最後再到容城--”


    說著頓了頓,抬眼看了一眼曆城的方向,“有些處理爬外的東西,必須要清理掉。”


    李夙便不再多言,了然地點了點頭,三人快步走到馬車前。


    借著燈籠的火光,祁碩已經給楚傾把完了脈,一路上緊繃著的臉色稍稍放鬆了些,“還好,藥方裏的藥總是是壓製住了毒性,毒性並未發作和擴散,可是光靠著這些藥還是不能徹底解毒,王爺,我們現在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待下來,噬魂蠱太棘手,老夫……需要時間和藥材。”


    蕭玨明白,聽到祁碩說楚傾毒性沒有擴散,他便放心了許多,當即命韓奇為祁碩和李夙駕車,掉轉車頭,兩輛馬車直奔著前方的小鎮而去。


    到了這時,蕭玨已然稍稍理出了一些頭緒,隻怕他和楚傾之前所說的那個關於賀家七小姐的傳說興許是真的,至少他能肯定,莫如寂與李夙之間定有他們所不知道的秘密與恩怨。


    依祁碩所言,最慶幸的一點是那噬魂蠱蟲並未進入體內,而此時楚傾體內也並未生出蠱蟲,然這蠱蟲之毒又不易解除,所以最快也最好的法子便是以金針渡穴,將毒液引到四肢,再以放血之法將毒血放出來。


    對於祁碩的醫術,蕭玨從未懷疑過,是以便讓祁碩以放血之法為楚傾解毒,這是這從頭至尾他都在屋子裏陪著他們。


    這個時候,他絕對容不得楚傾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韓奇和陸文欽按著祁碩開出來的藥方去抓了藥,這會兒正要回房,卻在門外被什麽東西給攔住了,再動一步就好像踏入了另一個陌生的空間,然再退一步回來,便又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兩人不由得提著藥包站在門外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進退皆不是,明明房門就在前方不遠處,偏偏他們卻走不到那裏。


    正猶豫間,突然隻聽得一聲輕笑,抬眼望去,隻見李夙緩緩踱步而來,四下裏看了一眼,看到祁碩從屋內走出,衝他點了點頭,他便輕輕揮掌,撤去了四周的法陣。


    “進屋吧。”李夙淡淡瞥了二人一眼,而後轉向祁碩問道:“如何?”


    祁碩神色略有些疲憊,卻還是滿臉笑意,“你放心吧,你既是看上了這個丫頭做你的徒弟,我又怎能讓她這麽輕易死了?毒已經逼出來了,隻是……這種毒中了一次就會上一次元氣,隻怕這丫頭今後的身子會受損,這幾日一定要好生調養。”


    李夙了然地點了點頭,看著陸文欽和韓奇進門,便輕聲道:“可發現她有什麽獨特之處?”


    祁碩擰著眉想了想道:“奇怪,著實奇怪,這丫頭的脈象極其難尋,筋絡也很奇怪,與常人頗有些偏差,好在這毒總算是逼出來了,這不,老夫也出了一身的汗,生怕下針和下刀一個不穩,傷了她。”


    李夙總算是悄悄鬆了口氣,突然卻又似想起了什麽,拉住祁碩問道:“你老實說,你這一次堅持要親自來一趟,除了給傅丫頭解毒,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祁碩嘿嘿一笑,拉著他一起進了屋,“到底是瞞不過你,沒錯,我此行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到堯冽,把他帶回,解了易容之術。算來,第六次易容之術帶來的痛苦就在這兩天了,不知他能不能熬得到現在。我們一定要趕在第七次之前找到他,如我所知,至今還沒有幾個人能獨自一人熬得過第七天所帶來的痛苦和折磨;”


    說到這裏,他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頗有些後悔。


    當初堯冽來找他,他本無意給堯冽易容,隻是看著他滿臉誠懇,終是不忍拒絕,卻不想堯冽是要帶著這一張完全不同的臉到東朝去找人。


    東朝一行,耗時費事,且隻有他一人,不知他是怎麽過過來的……


    “祁老!”陸文欽突然衝出門來,厲喝一聲。


    祁碩隻覺心頭一緊,隱約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大步進了屋內,隻見楚傾方才已經有些好轉的臉色再度變得青紫,額上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細小汗珠,雙手緊緊抓住被褥,神情痛苦,渾身輕輕顫動著。


    “怎麽會……”祁碩白了臉色,“剛剛明明已經清楚了蠱毒,她怎麽會……”


    說著下意識地看了蕭玨一眼,素來靜淡的神色之中竟有一絲惶恐。


    蕭玨定了定神,沉聲問道:“怎麽了?”


    祁碩遲疑了一下,小聲道:“傅丫頭體內蠱蟲……蠱蟲複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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