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水關內,蜀軍大營,諸葛亮的營帳外,斷頭台上血跡斑斑。


    請葛亮坐在案前,閉目流淚整個帳中一片寂靜。


    忽然、帳外傳來呼喊、「丞相,刀下留人。


    是蜀中侍中蔣瑰手舉聖旨闖了進來,「丞相,陛下有旨,赦免馬謖之罪。」


    這話脫口楊儀抹著眼淚,諸葛亮微微抬頭,卻是一言不發,整個此間的氣氛變得古怪。


    「蔣侍中,馬謖已經被丞相依依軍法處置了。


    楊儀的話令蔣琬大驚。


    「這」他尤自不敢相信,整個巴蜀誰人不知,丞相視馬謖如子啊!楊儀小聲提醒道「蔣侍中,丞相說了法不正不足以整軍,軍不正不足以討賊」


    這晉話傳出時,諸葛亮心中劇痛,他已經忍不住,淚如雨下。


    呼….


    蔣琬將聖旨收入袖中,輕聲寬慰道「馬有罪,既正軍法,丞相丞相也不必太過傷心!「


    諸葛亮卻哭道「我非哭馬,我哭自己用人不明,哭我明知是曹羽的詭計卻不得不中計,他故意放回馬謖不就是為了讓我砍下這一刀麽?這是陽謀!


    這….


    蔣琬與楊儀驚怖的看著諸葛亮。


    似乎,這一番話之下他們多少能體會到丞相的苦心。


    ——法不正不足以整軍,軍不正不足以討賊!


    若是丞相不斬馬謖那蜀軍的軍紀就崩了?


    一旦蜀軍的軍紀崩塌,那蜀軍投魏,將再無任何顧慮!


    「臣能看出丞相心裏苦啊!」蔣琬感慨道。「蜀漢人才本就凋零,丞相此舉正了軍紀,又何曾沒有寒了眾將土之心呢?」


    唉……


    諸葛亮閉目歎出口氣,旋即自責道。「新的是馬謖,可三軍將士敗退於此,首罪在我呀!」


    文武官員都走了之後,中軍大帳中隻剩下諸葛亮與蔣碗兩人分案而坐。


    「成都安好?陛下安好?「


    「一切安好!」


    諸葛亮抬起眼眸。「都這種時候了,就莫要騙我了。「


    蔣碗支支吾吾起來「近來成都有流言,說是說是蔣琬欲言又止。


    「直言無妨「諸葛亮生出一絲不詳預感。


    「流言稱稱陛下西征軍全軍覆沒,就連陛下也…也…」


    「住口!「諸葛亮直接打斷了蔣碗的話「這些流言,你不該聽,也不該說…」


    沉默了半晌,蔣碗點頭。「是…」


    諸葛亮話鋒一轉,「子龍是我信得過的人,他守成都萬無一失,倒是陛下西征,太子在宮中可好?可有每日視朝?可曾荒疏學業?「


    這個….蔣琬遲疑了一下。


    諸葛亮擔憂的望向蔣碗,追問「太子如何?」


    蔣現無奈的歎息,「若若太子有魏帝曹羽一成的才智,一成的勤奮與機敏那成都內也不至於人心惶惶。」


    ….


    晨曦中,培水關巨大的城門如同打盹兒的巨獸,數千名守門將士神情淚喪的肅立在城樓上。


    一退再退…


    從劍門關退到葭萌關,再退到培水關。


    麵對魏軍如虹的攻勢,蜀軍仿佛就像是一隻無家可歸、惶惶逃的喪家之犬。


    許多將士的心態就要瓦解了。


    若不是諸葛亮斬了馬謖,怕是這些守軍都要徹底叛變了。


    「丞相視馬謖為子,尚且將他斬子帳前,若是我們叛逃那我們的家小哪裏還有活路?」


    「叛也是死,不叛也是死!如今二爺走了,三爺走了蜀漢還有將軍麽?」


    人心思變….


    不少議論聲喧器塵上,仿佛一股無比悲鳴的氣氛永遠籠罩在蜀漢的上空。


    就在這時….


    「噠噠噠…」


    馬蹄聲由遠及近因為天色大早,培水關上下除了竊竊私語般的議論聲,什麽也沒有,馬蹄聲顯得尤為清晰。


    守軍攔住了馬上的騎士。


    騎土氣喘叮籲,他滿是滄桑的麵頰上添上了數不盡的溝壑,當他抬起頭時。


    守軍一驚,這不是不是秉忠將軍——孫乾麽?


    他不是隨著陛下西征夷陵了麽?


    怎麽怎麽數月不見,像是像是蒼老了二十歲一般。


    「孫將軍…」


    「丞相,丞相在關中麽?」


    「在…」


    「速開城門,急件急件!孫乾再也扛不住身體上的疲意,一句話落下。


    咚…..咚….


    他整個人翻身落馬。


    可哪怕是落馬,他的雙手尤自緊緊抱住兩封竹簡,這兩封竹簡就像是他的命一般不,這兩封竹簡比他的命更重要!


    守軍趕忙去扶孫乾…


    可手指觸碰到他時,隻感覺到他渾身的冰冷,再摸向他的鼻息竟竟是沒了呼吸!


    「這…」


    「快….快報丞相!」


    頓時,培水關的門前亂成一團。


    …..


    淚,匯成了湧泉。


    嘀嗒…..


    滴滴答答….


    諸葛亮雙手捧著孫乾拿命送回的竹簡,他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表情,淚珠,宛若斷了線的珠鏈。


    「陛下!陛下!」


    罕見的,諸葛亮的五官緊湊的擰在一起,麵頰上褶皺帶來的痛感已經沒了知覺,他已經無可奈何的陷入了一種莫大的悲鳴之中。


    劉備的死訊對他的打擊太重了!


    「陛下,陛下…」


    諸葛亮仰天長嘯,因為聲音太過痛徹心扉,他的雙腿跟跑顏巍巍的就快要跌倒一般。


    「丞相丞相保重身體啊……」


    蔣琬與楊儀扶住諸葛亮。


    他們能感受到,諸葛亮的身子都在顫抖,顏抖的厲害。


    呼….呼…..


    連續的、粗重的呼氣,諸葛亮雙手緊緊的握住竹簡。


    他一邊哭,眸子卻宛若鑲嵌在了上麵一般….


    誰能想到,這一封小小的竹簡,上麵的字跡卻已是陛下的絕筆!


    ——「孔明啊,朕終究還是輸了輸在了曹羽手中,葬送了你五年積蓄的一切,可朕不後悔,若再給朕一次從來的機會,朕依舊會如此!」


    「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的口號,是孔明你定下的,也是你在朕不知道該怎麽做時教給朕的,正是因為這口號,朕才進入巴蜀,成為了季漢的君王,可也怡恰因為這口號,朕不得不西征。巴蜀能偏安一隅,然朕卻不敢偏安,不能偏安!曹羽坐鎮漢中,然夷陵沒有曹羽,這是朕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機會,一次放手一搏的機會,隻可惜,朕與二弟一樣沒能把握住,朕輸了!


    呼….


    再一次看到這裏時,諸葛亮不斷的呼氣。


    他與劉備名為君臣,實為知己,他何曾不懂陛下的苦衷呢?


    ——魏帝曹羽精於謀算,攻於心計,當世之中,能阻擋其者唯孔明一人!數年前,朕三顧茅廬請孔明出山,那時候的朕一無所有,是你幫我建立了這碩大的功業。如今大限將至,朕求季漢丞相諸葛孔明,再像這些年幫朕一般,去幫幫朕的季漢吧。」


    ——蹉跎了大半生,朕臨終之前最慶幸的便是,朕當年的眼光沒錯


    ,孔明你就是那個能幫朕實現理想與報複的那個人。如今大漢人才凋零,但朕不怕,因為朕這輩子最得意、最信任的人還在,曾經你初出茅廬尚無功名時,便是朕的肱骨,如今你已經是蜀漢的擎天一柱,朕相信有你在,一切還有機會!孔明啊孔明,我煌煌大漢的最後終章,就看你的了!


    ——太子年幼能行就行,不行的話,丞相可自取!


    淚目…


    又一次,諸葛亮淚目。


    楊儀與蔣琬攙扶著他,他們不再開口勸慰,他們也意識到這種悲痛,必須必須丞相自己走出來。


    丞相啊丞相,你得振作起來呀!


    你已經不止是先帝的丞相,如今的你是蜀漢乃至於全天下人的丞相啊!


    ——呼


    ——嘀嗒


    一連串失態的表情,一連串失態的神色。


    足足一個時辰…


    諸葛亮終於從莫大的悲痛中走了出來。


    他的眼神又恢複了神采,他的目光尖銳且畢露鋒芒!


    「傳令」


    「丞相。」


    「入蜀各關緊閉,各營堅守,私自出城迎敵者,力斬不赦!」


    「喏…」楊儀與蔣琬拱手。


    諸葛亮繼續道「傳訊蜀漢,陛下新崩然,先帝之殊榮,侍衛之臣當不懈於內,忠誌之士當忘身於外,臣諸葛孔明與諸將土受陛下大恩,勢必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誌,繼之以死!」


    這….


    楊儀與蔣琬彼此互視,旋即再度拱手。


    因為諸葛亮的那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誌,繼之以死的豪言,他們再度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兩人異口同聲留下一個重重——「是」!


    而兩人話音傳出…


    諸葛亮卻用極其輕微的聲音繼續吩附道「準備馬車,我需秘密回趟成都!「


    「太子…太子…」


    …


    …


    巴蜀,一處隱匿酒肆下的密室中。


    趙雲將一枚雕版遞到了甘父的手中,桌案上有紙製的書信。


    甘父連忙用雕版套上去。


    趙雲則張口道「這是漢中飛鴿傳來的消息,雕版破譯後,是夷陵之戰,劉備大敗二十五萬蜀軍葬送,就連劉備也死於白帝城。「


    唔…..


    聽到這個消息,很明顯甘父征了一下,他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驚訝的問「你是說劉備?劉備死了?


    沒錯!「趙雲指著雕版下連成的文字,其中「劉備死於白帝城七個字格外的明顯。


    呼…..


    這次甘父長長的呼出口氣,「如果這樣的話,那巴蜀的皇帝就。」


    就變成阿鬥了!趙雲接過甘父的話,「所以阿鬥的身份是時候揭開了!


    從驚訝中醒轉過來的甘父輕輕點頭…


    是啊….總算等到這一刻了!


    他的眼神堅毅,仿佛看到了希望。


    這是父女「團聚,也是母女「團聚的希望沒有人比甘父更渴望天下一統。


    「那….我就說!」甘父張口


    「不!「趙雲連忙擺手,他提醒道「陛下發來的傳書中提及特種兵營內有一名女子?可有此人?


    這個….


    甘父思索了一下,「我可以去問下薑維可這女子又。」


    「嗬….趙雲淺笑道「陛下說,這女子不僅是特種兵團中唯一的女子,也是雀門中的精英,似乎甘老還不知道何為雀門吧?「


    甘父聽得一頭霧水……


    趙雲笑道雀門是曾經的漢宮皇後建立的一個情


    報罷了,你隻要知道….這女子很厲害就行,與其冒然的告訴阿鬥他的身世,不如用這女子,循序漸進…..至少,要讓阿鬥對諸葛孔明厭煩與恐懼,才能確保計劃無虞!「


    甘父好像懂了什麽。


    …


    …


    蜀國國丈甘家府邸的大堂上陳列著許多珍奇的寶物和沒事。


    劉禪看到這些興高采烈,「每次來翁翁家,總是有好些美食,一早就想過來了可父親與相父學業抓的緊,我都不敢出宮門,總算是偷溜出來了。」


    甘父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他與隨侍劉禪的宦官黃皓對視一眼說道這些都是蜀地特產,翁翁也想讓阿鬥多嚐嚐,可惜阿鬥長大了,有學業了,又要讀書,又要去學著審批公文,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了。」


    劉禪像是餓瘋了一眼….


    一邊隨手抓著吃,一百年看著翁翁屋子裏的寶物,嘟著嘴說道翁翁何時又添了一些寶器,造型精美可否讓阿鬥玩玩?「


    「這些均是中原物件,是商賈買賣到咱們益州的。甘父解釋道。「隻是可惜,阿鬥很小的時候就遠離中原,中原之美…..終究是沒能領略到!」


    劉禪驚喜的問道「中原還有什麽更美的?翁翁就別藏著了,快拿出來吧!」


    甘父神秘的一笑,「此寶,須陛下親自去看。」


    說著話,甘父就領著劉禪和黃皓進入了後院….


    正直冬季,滿園梅花伸開,花枝掩映中,隱隱可見一個二十五、六歲少女的身影。


    劉禪不過十歲,對女人隻是有腺朦朧朧的感覺,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忍不住徑直走去,卻看到院落中這女子正在畫畫。


    似乎是生怕打擾他,劉禪悄悄的躡著步子上前,側目看到這少女在畫梅花,梅花之下還有一個女子,那不就是她自己麽?


    妙及….


    妙及…


    劉禪忍不住驚呼「你畫的真好看,哦不,這畫中女子雖好看,卻不及你好看!


    甘父忙道:「甄榮,還不快來拜見太子!」


    甄榮….


    劉禪隻覺得這名字太美了,他笑著說道不用行禮,我不打擾你,你接著畫,我在旁邊看著就好了!」


    看到這一幕,甘父笑道此女乃是河北翼州,中山無極甄家的第四女,人言甄家五女,容貌清麗,詩詞歌賦,無一不精……


    說到這兒,甘父意味深長的說道「翁翁看你讀書辛苦,特地為你請來甄榮,讓她做你的女師傅,可好?」


    這話脫口….


    劉禪大喜過望,「好….自然是極好啊!有甄師傅教授我,我對讀書突然就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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