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隸,河內之地。


    “砰”的一聲,呂布的拳頭重重的砸在案牘上,巨大的力量將整個桌案一拳拍裂。


    “什麽?一個老頭子都沒截殺了麽?”


    呂布勃然大怒,而他麵前的張遼默默的低著頭,臉色有些複雜。


    “文遠將軍?可是出現什麽變故麽?”陳宮趕忙替張遼解圍…


    “變故?哼,依我看,就是文遠那‘月牙戟’久疏戰陣,不夠鋒利了!哼…”一連兩次冷哼,呂布怒目瞪向張遼…


    他對手下的態度一貫如此…


    功,賞賜分毫;過,重重斥責,嚴加懲處;


    這倒是頗有些昔日駐守雁門關時義父丁原的統軍風格…


    那時的呂布立下赫赫功勳,卻隻被任命為一個小小的文職“主薄”,甚至都沒有統兵之權!


    今日張遼作為呂布麾下第一戰將,被任命的也不過一個小小的騎都尉…


    好在,張遼雖然“以兵屬呂布”,但他因為曾受到朝廷冊封“北地太守”的官銜,他與手下兵馬在呂布軍中保持著一個相對獨立的地位,類似於“雇傭兵”。


    便是為此,呂布原本很少斥責他,甚至要處處拉攏他。


    這次…讓曹嵩逃脫,到手的兗州就這麽眼睜睜的飛走了,呂布是真的怒了,他也管不了張遼那“獨立”的身份,連翻怒斥。


    “溫侯,能聽我一言否?”張遼開口了…


    “有話就說!”呂布語氣依舊冷冽。


    張遼走出一步,深呼口氣,旋即開口道:“此番圖謀曹嵩車隊的最少有三股勢力!”


    唔…


    陳宮眼珠子一轉。“陶謙手下的張闓算是一股,咱們算是一股,另一股是…”


    “袁術!”張遼脫口道:“袁術派出了手下的第一戰將紀靈,也在琅琊郡設下埋伏…”


    三路人馬?那…不應該更…


    陳宮繼續道:“若是這樣,那曹嵩車隊豈不是被你們三波人馬圍追堵截?哪裏還有命在?任務應該更容易完成才是呀!”


    聞言…張遼搖搖頭。“我原本也是這麽認為,故而潛藏在暗處,眼瞅著紀靈就要得手,可誰知…曹營中也有所部署,一個麵如修羅、身形魁梧的壯漢持雙戟而來…”


    “紀靈手下二十餘殺手沒人能擋得住他的一戟,究是紀靈也不是他的對手…依我觀察,縱然我張遼出手…拚盡全力,非但沒可能擊退他,反而我自己全身而退都是萬難!”


    這…


    陳宮眼珠子連連轉動,張遼什麽武藝?他很清楚…


    要知道,呂布軍營內大多將領來自並州,並州與烏桓、鮮卑接壤,日常的爭鬥司空見慣…故而,並州一貫尚武。


    可以說,呂布麾下的每一個將軍武功都不低,其中有八人更是被世人稱為“八健將”。


    要知道,張遼可是八健將中最出類拔萃者,除了呂布這個武力上的天花板外,整個大漢天下張遼基本上可以橫著走…


    能讓他拚盡全力也不能全身而退的,當世決不超過五人。


    陳宮收集到曹操不少情報…似乎他手下!沒這麽強的武將啊!


    當即,陳宮有些質疑張遼的話,覺得這話有水分,而且水分很大。


    可,偏偏…軍中人盡皆知,張遼將軍素來不說假話,他說打不過,那必定是真的打不過。


    “文遠將軍…”陳宮繼續問道。“依你之見,溫侯與那家夥相比?誰的武藝更高一些呢?”


    “不好說!”張遼擺擺手。“溫侯勝在馬戰,若騎赤兔馬,當世無人可敵,此人卻勝在步戰,倘若溫侯棄馬與之較量,多半溫侯會敗!”


    張遼能這麽說,足見此人武功之高了,陳宮單手揣著下巴,陷入沉思。


    反而是呂布一聽有高手,登時來勁兒了。


    “步戰?我有赤兔馬,何必與他步戰?待得日後我碰到他,方天畫戟直接削去他的狗頭即可!”


    嗬嗬…聞言,張遼就“嗬嗬”了。


    在他看來,呂布能勝,卻不代表能輕易勝…


    兩人的武力真的是半斤八兩,差距極其細微,若然到時候,呂布的馬被偷走了,那勝負之術怕就要逆轉咯!


    當然了,這時候的張遼並不知道後世一個廣為流傳的三國戰力榜,所謂——一呂、二趙、三典韋,四關、五馬、六張飛!


    “溫侯,文遠將軍,你們且聽我一言…”


    終於,陳宮琢磨出點什麽來,他長袖一甩。“近來咱們在兗州的細作傳回的情報中,並無曹嵩回來的消息…反倒是有曹操悲愴欲絕,幾近崩潰…除此之外,他還將‘哀疏’上奏朝廷與各路諸侯…”


    這…


    憑呂布的智商,還真沒辦法參悟透這中間的含義。


    “先生?曹嵩不是被救走了麽?曹操何必又奏朝廷,又送哀疏,他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與呂布的疑惑不解形成鮮明的對比…


    張遼一下子悟了。“噢,我明白了,曹操這是要借‘曹嵩之死’攻取徐州啊!”


    “沒錯!”陳宮頷首…


    呂布卻依舊疑惑,他這個人比較軸,很容易陷入自己的思維怪圈。


    “可…曹嵩沒死啊!”


    “溫侯,死不死真的重要麽?”陳宮意味深長的提醒道。“就像是咱們刻意壓住名士‘邊讓’的死訊一樣,曹操也可以壓住他爹活著的事實!”


    “畢竟張闓劫掠曹家車隊天下盡知,除了咱們…誰又知道曹嵩是死是活?縱然咱們提出曹嵩沒死,也是空口無憑!也就是說…曹操說他爹死了,縱然活著,也是死了!”


    陳宮想表達的意思是…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如此細膩的講解,總算讓呂布那清奇的腦回路轉過彎兒來了,可…問題來了?曹操借機謀取徐州跟他呂布有什麽關係呢?


    “先生?曹操征討徐州…那我們…”


    不等呂布開口,陳宮大笑。


    “哈哈哈…機會來了,咱們的計劃不用更改!”


    “待曹操大軍行至徐州與丹陽兵激戰正酣之時,咱們將‘邊讓’被曹操殺害的消息給放出去,到時候…兗州氏族必定動亂,咱們秘密與它們聯合,得到他們的幫助,如此一來…縱然兵少,可謀取兗州、端了曹操的大本營簡直易如反掌!”


    此言一出…


    呂布與張遼均是長吸一口氣。


    繞來繞去又繞到原本的計劃上來了…


    這特喵的,簡直是妙蛙種子吃著妙脆角去找妙蛙花,妙到一塊兒來了。


    曹操啊曹操,你終究是逃不過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命運!


    究是一向反應慢半拍兒的呂布,此刻也覺得——這一波偷家,保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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