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變!


    整個壽春城由內而外已經發生了劇烈的嘩變。


    “機會總算是來了…”


    “特奶奶的,在這狗皇帝的手下,老子受夠了!”


    “趁著現在群情激奮,咱們也一塊去屠戮了這狗皇帝!”


    一座衙署內…


    無數袁術麾下的文武早就聚在一起,他們受夠了,此時此刻,摩拳擦掌,不時的有人將憤怒的拳頭重重的砸在了案牘上。


    整個桌案無時無刻都在劇烈的抖動。


    “諸位將軍…你們可想好了,要真的做出了決斷,那…曹司空可還等著你們的投名狀呢!”


    曹營細作還在繼續煽動著這些文武的情緒。


    而此刻,整個衙署之外,腳步聲、呐喊聲、喊殺聲絡繹不絕…


    無數甲士、無數百姓拿著武器、鋤頭…他們憤怒的咆哮,他們的眼睛血紅,他們腳步的終點直指那大道的盡頭——那富麗堂皇的皇宮大殿!


    此時此刻,仲家天子的宮闕在“咚咚”的腳步聲中,已然危如累卵。


    似乎…結局已經注定。


    “好…投名狀,現在,我們就去取了那狗皇帝的頭顱!”


    袁術的部將們怒吼起來。


    他們中,有的曾經就已經秘箋曹操,早已投誠!


    也有的本是忠誠於袁術。


    但…


    看著這位仲家天子對將士們的無視,看著壽春城軍民深陷水深火熱,可他呢?尤自沉浸在那紙醉金迷的世界裏!


    更有人以死相勸,可…換回的無外乎是無視與默然。


    也罷…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袁術不仁,把我們都當成是狗!哼…那麽就休怪我等不義!


    說起來,背棄主公,原本代價很大,會被世人唾棄,更不會被下一任主公信任。


    可…背棄僭越稱帝的袁術,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保不齊因為這“棄暗投明”還能流芳千古呢!


    退一萬步說…


    曹操那《內戒令》已經深深的鐫刻在每一個將士、每一個士卒、每一個百姓的心頭。


    誰是明主?還用說嘛?


    “殺…殺了這狗賊!”


    “特娘的,闖宮廷,誅偽帝!”


    口號響起…


    那些原本忠誠於袁術的將軍們已經紛紛拔出了佩刀、長槍,刃鋒森然,直指向那紙醉金迷的宮殿深處。


    而此時的袁術也在拔槍,最後一次沉浸式的拔槍!


    …


    壽春城內,一處館驛。


    “來了,終於來了。”


    何宴看著窗外群情激奮的百姓、士卒,他的心頭亦是無比的亢奮,袁術逼著他扮演隱麟,他累呀,不光累,而且壓力極大。


    他感覺頭頂上隨時都懸著一把利刃,一不小心就會落下來,洞穿他的頭顱,死無葬身之地。


    現在好了,解脫了…徹底解脫了。


    何宴感覺他的心情一下子完全釋放了。


    “娘…娘你快看,這麽多人都提著武器往皇宮方向,那狗賊袁術他完了,他完了!”


    何宴身側站立著的是他的母親尹夫人。


    此時此刻,她的牙齒咬著嘴唇…


    隻有她自己知道,為了在袁術手下能討到一口飯食,她…和她的兒子經曆了什麽。


    或者說,她需要卑微到何種的地步!


    要知道,曾經…袁術與曹操、袁紹一樣均是西園八校尉之一,聽命於大將軍何進,那時候…袁術對她有多麽的客氣,現在…他就會尹夫人展現出多麽的卑微!


    更有甚者,袁術已經點明,要納尹夫人為妃。


    嗬嗬…作為一個寡婦而言,似乎再嫁並不是一件壞事。


    可…做“骷髏王”的妃子,那滋味兒…想必並不好受!


    終於,今時今刻,這這苦難日子就要結束了麽?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麽?”


    尹夫人喃喃開口…


    而何宴急衝衝的就要出門,尹夫人連忙問道:“宴兒…你,你去哪?”


    “去開城門…”何宴的眼珠子一定。“現在…所有人都隻顧著去誅殺逆賊袁術,可…當務之急得開城門迎曹軍入城!比起誅賊,這個更重要,而這個…才是最大的功勞!”


    想到這兒,何宴本想邁步走出,可眼珠子一轉。


    他猛地回過頭來。


    “娘,我記得…曾經在大將軍府裏,曹司空…似乎對娘格外留意!”


    這…


    尹夫人微微一怔,說是留意吧,也不完全。


    可…一早就沒了丈夫的尹夫人,如何會感受不到曹操那潛藏在表象下的愛慕呢?


    而似乎,曹操的確是比袁術更值得托付的人。


    “有…有嗎?”


    尹夫人反問道…


    何宴卻是一把拉住了尹夫人的手。“娘,你跟我一道去城門處迎接曹司空…”


    迎接,這個詞,意味深長…


    何宴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在亂世中想要立足,必須有靠山。


    他娘得有個倚靠,他何宴也得有個幹爹呀!


    否則,那還不是任人魚肉,任人宰割…


    “娘,別愣著了,快…快打扮打扮,穿那套最豔麗的衣裙!”


    如果說方才的話是意味深長…


    那麽這一句,何宴就有點明目張膽“找幹爹”的味道了。


    當然,這並不重要,假扮隱麟,助力袁術,何宴自知是死罪!


    當此時節,他需要曹操這樣的幹爹,為他平事兒!


    再說了…


    尹夫人,是何家的兒媳,是他何進的母親,緣何就不能當曹司空的夫人呢?


    保不齊,曹司空就好這一口呢!


    …


    …


    已經無法走脫了麽?


    此時此刻,袁術臥榻之外,滿是喊殺聲。


    數不盡的甲士,他們從街巷裏,從閣院中,從宮殿的每一個角落,蜂擁殺來。


    他們見到袁術的侍衛就砍,絲毫不去解釋!


    他們是餓瘋了的軍民,他們看到膳房中的饕餮美食,瘋狂的往嘴巴裏塞;


    他們看到金子就往兜裏揣…


    至於,袁術的妃嬪…那看到了以後,就嗬嗬,嗬嗬!


    他們占據了皇宮中的一個個宮闕,糧食…


    金錢,女人,這些原本袁術的私有財產,迅速的公有化了…


    整個場麵無比的混亂…


    而宮殿內的袁術,他迅速的將手從身側美人的那啥上拿了下來。


    美人睡得很熟,還夢中囈語補上一句——“陛下壓到臣妾的頭發了。”


    就在這時,門外已經有親衛稟報:


    ——“陛下…城中嘩變了,無數軍民,還有百官…他們均朝皇宮這邊殺來了!”


    此言一出…


    袁術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如紙,他的後背冷汗直流,整個身子也在瑟瑟發抖!


    嘩變…這些原本忠誠於他的將士們、這些文武…


    竟然,竟然嘩變了!


    可惡…


    可惡…


    除了心頭對這些叛徒的咒罵,袁術無能為力,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誰能想到,原本在他眼中那一個個忠誠無比的家奴,一隻隻唯懂得在主人麵前搖尾乞憐的哈趴狗,此刻他們竟露出了鋒利的獠牙,還…還啃食向了他這個仲家天子!


    始料未及呀…


    四麵喊殺的景象,讓袁術驟然從那皇帝美夢中醒轉,他突然覺得床頭那案牘上的傳國玉璽不香了,身側的美人也不香了…


    這…


    這…


    他癡癡的再度揣起傳國玉璽,眼睛不住的望著上麵的八個大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這是秦相李斯用篆體書寫的八個小字,它們不是象征著無限的權利麽?


    可…可如今的景象,似乎已經把他袁術引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陛下…末將已經集結好兵馬,趁著混亂…迅速突圍吧!”


    門外,將軍紀靈的聲音尤自響徹…


    國相楊弘亦是垂淚勸道:“陛下,完了…壽春城已經完了,城外曹軍已經殺來了,如今…如今壽春城陷落不過是時間問題,陛下…陛下還是快做打算吧!”


    這是如今袁術身旁僅存的兩個文臣武將,他們直愣愣的站在門外,等待著這位仲家天子拿最後的主意。


    是投降?還是突圍?


    “吧嗒…”


    一滴滴淚水驟然墜落,此刻的袁術,他無比慚愧的看著他們,眼眸中的淚水已經磅礴而出,他…他不甘心哪!


    明明,明明他已經成為了九五之尊,成為了受命於天的男人,可最後的結局,為什麽是這樣?


    哪裏錯了?


    一定是哪裏錯了?


    他這個仲家天子到底…哪裏走錯了呢?


    “發生…發生了什麽?”袁術推開門,淒厲的聲音傳出,他嗚咽著問出了心頭這個最大的疑問。


    “是…是曹操的《內戒令》。”楊弘如實道:“曹操派細作混入壽春城內,他們…他們在街頭貼滿了《內戒令》,而…而曹操的確是…是…”


    講到最後,楊弘欲言又止。


    要不是情懷,要不是從汝南起就追隨袁術,究是他…看到這《內戒令》後…心頭亦是波濤洶湧!


    他都想跟著曹操跑了…


    更別說是別人了。


    “的確是什麽?曹阿瞞怎麽了?楊國相你倒是給我講清楚啊!”


    袁術大聲咆哮!


    他自小就看不起曹操,覺得他一個太監養孫,有什麽資格跟自己同上一所太學?同入西園校尉?同朝為官?甚至…同樣成為十八路諸侯!


    他曹操一個太監養孫,他木有小嘰嘰,他壓根就不配!


    “唉…”楊弘長長的歎出口氣,他如實道:“曹操每日的飯菜中見不到肉糜,而龍驍營每個甲士每日必須進一斤肉!曹操一向穿帶補丁的衣服,而陛下卻…”


    話講到這兒,楊弘更咽住了…


    沒法接著講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沒有對比,就不可能激起這民憤,激起這三軍的嘩變!


    當然,哪怕楊弘不講,袁術就是再傻也明白了…


    原來是…是對比麽?


    心寒,袁術的心一下子“哇涼哇涼”的,這一刻他無比羞愧的望向紀靈,望向楊弘,的確…他袁術哪怕是如今的內衣…都是鑲著金邊,上麵紋繡上一條黑龍,華貴至極!


    可…可這卻成為了三軍齊齊背叛他的葬魂曲?


    《內戒令》…嗬嗬,袁術不住的苦笑!


    想不到,他袁術最後…竟是輸給了一卷曹阿瞞的家訓——《內戒令》!


    崩潰。


    這下袁術徹徹底底的崩潰了。


    此時此刻,他怕極了,他渾身都在顫抖,顫若寒蟬…可他還是拚命的提起一口氣,大聲喊道:“帶…帶仲家突圍!”


    “帶…帶仲家…帶仲家突圍!”


    “你們,你們都聽仲家的號令!”


    聲嘶力竭,泣淚直下。


    “喏…喏…”


    紀靈保持著他最後的忠義,在袁術的授意下…他一把火焚燒了宮殿,也一把火點醒了他那“大漢天下,已盡入我手”的夢想!


    趁著混亂,袁術在紀靈的掩護下,全力突圍!


    敗了,兵敗如山倒。


    整個壽春陷落,這一夜——城頭變幻大王旗。


    …


    …


    陳國,衙署內。


    這一夜皓月當空,這一夜無風很靜,陸羽眯著眼睛,感受著周圍那遠處傳回的絲絲寒意。


    “陸總長,多半現如今叔父那兒已經發起進攻了。”


    說話的是曹昂!


    就在剛剛,他們收到信箋,陸羽布下的局——今夜曹操收網!


    呼…


    陸羽輕呼口氣,他琢磨著,想必現在的袁術,一定是遍體冰寒,所謂寒霜似刀,刀刀催人老。


    “子脩、安民,本總長今日考考你們,你們倆說說看,若然袁術逃離壽春,他會選擇北上呢?還是南下呢?”


    陸羽開口了…


    饒有興致的拋出一個問題給曹昂、曹安民!


    這…


    曹安民與曹昂互視一眼,曹安民當先答道:“多半會南下吧,畢竟廬江的劉勳還是他的手下,而…劉勳手中亦尚有五萬大軍。”


    聞言,陸羽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曹昂卻是搖搖頭。“不對,多半袁術會選擇北上投奔他的大哥袁紹!”


    此言一出…


    曹安民一怔,陸羽卻是睜開了眼眸,他轉過身望向曹昂。“你具體說說看?”


    “學生以為…”曹昂細細的講述了起來。“今日一過,父親攻克壽春,那麽…對袁術,對袁術麾下的將軍們而言,現在的時局已經徹底變換了!”


    “而袁術手上一無兵馬,二無糧草,還頭頂著逆賊、偽帝這樣的頭銜,換作我是劉勳…必定會第一時間與袁術撇清關係,選擇自立…雄踞廬江不聽袁術的調令,如此一來,縱是袁術想赴廬江,也沒有機會!”


    講到這兒,曹昂頓了一下,繼續道:“可袁紹就不一樣了,袁家四世三公位極人臣…他既沒有選擇迎天子,那他勢必也有僭越稱帝之心…再加上父親曾言,昔日…覬覦傳國玉璽的除了袁術外,袁紹又豈脫得了幹係?故而…學生斷定袁術勢必會北上冀州!”


    “不過,這些均是學生的愚見,還望陸總長指點…”


    誒呦,不錯喲…


    曹昂的話,讓陸羽頗為驚喜。


    這位老曹的長公子可以呀,能想到這一層,孺子可教。


    陸羽頷首點頭…


    “不錯,不錯…你分析的與我一樣!”陸羽拍拍曹昂的肩膀。


    從這個問題的回答上,陸羽也能看出…未來曹昂繼位必定比曹丕繼位要靠譜十倍,他的確也該花些心思去好好栽培下這位長公子了。


    這樣的話,他陸羽未來不就成帝師了麽?


    這個名頭,很裝逼呀!


    聽到這兒…曹安民似乎也琢磨過來了,當即拱手。“學生也受教了!”


    講到這兒,曹安民眼眸抬起望向那邊的方向。


    “陸總長似乎還派了程司馬、曹休將軍一行人趕赴廬江,這壽春城如期攻下,接下來…就輪到廬江了吧?”


    此言一出…陸羽微微一笑。


    可不就是嘛…


    接下來,就輪到程昱表演技術的時候了,念及此處,他的眼眸連連眨動…廬江之行,這任務不複雜,可裏頭的事兒挺複雜的,至少…與“狗咬人”一樣複雜!


    當然了…


    此刻的陸羽並不知道,一駕馬車正從廬江駛往陳國境內。


    馬車周圍有不少騎士…


    他們本是喬家的護院,此番負責沿途保護兩位大小姐。


    而馬車中…


    此時此刻,兩個俏美、可人的女子眼眸含淚,麵容上盡顯擔憂、焦急之色。


    她們多麽希望,這馬跑的能快一點…再快一點。


    她們更希望…自己能一下子就出現在陸醫仙的麵前!


    “姐…今夜不要休息了吧?”小喬開口道…


    “趕夜路會有一些危險…”大喬略微有些為難。


    可也隻是一瞬間,大喬的牙齒咬了咬嘴唇。“也罷,早一刻見到陸醫仙,娘…就多一分痊愈的希望!”


    “嗯…”小喬緊緊的拽住大喬的手,似乎…是姐妹間特有的彼此鼓勵的方式。


    她們從小到大從未分開過,以前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這一路——風塵仆仆;


    這一夜——無眠!


    …


    …


    揚州,廬江郡。


    一間館驛…


    程昱站在窗前,眼眸微微的眯起,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但他似乎很有耐心,他始終表現的氣定神閑。


    如此這般深入敵境,策反敵將,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程昱本來膽子就大,現在執行這樣的任務,更是猶如吃飯睡覺那樣輕鬆。


    話說回來,自打加入龍驍營,開始接受這策反敵將的任務以來,程昱…發現一件頗為巧合的事情!


    那就是,凡是陸公子讓他去策反的人。


    例如——楊奉手下的徐晃;


    例如——汝南義兵統領許褚。


    再加上,陳國的國相駱俊…


    無有例外,似乎…他們本來的意思便是投靠曹司空,隻是苦於沒有機會!


    程昱不過是居中搭了一座橋梁罷了!


    最終的結果很美好,而而此間過程亦是無比輕鬆。


    而這,也讓程昱在執行任務時越發的氣定神閑…也愈發的輕鬆、愜意。


    唔…


    猛然間,程昱的眼眸凝起,他聽到了什麽。


    是腳步聲,堅實而厚重的腳步聲。


    “踏踏踏”…


    伴隨著腳步聲響起,程昱口中輕吟一聲。“來了!那個膽識不弱於我的家夥,他總算是來了!”


    …


    …


    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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