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這邊還在感慨萬千。


    司馬懿的話卻是接踵而出…


    ——“陸總長一直不重用弟子,弟子苦思冥想許久,不得緣由。。。”


    ——“可弟子有一種感覺,陸總長是信不過弟子,為了消除陸總長對弟子的不信任,弟子願加入摸金營!”


    ——“倘若在未來有一天,太平盛世,有人要以此‘摸金’大做文章,那學生就是陸總長身前的盾,讓學生去麵對這無妄的詆毀,這‘摸金’一事,從來與陸總長無關,是弟子一意孤行,也願意一力承擔所有罪責!”


    一番話侃侃而出。


    起初還沒什麽,可越是說到後麵,陸羽的眉頭越是凝起,司馬懿的話語幾乎完全是他思慮的第三點。


    他司馬懿不是不被信任麽?不是被忌憚麽?


    那好…我司馬家隱世不出,我司馬懿去做這摸金倒鬥之事好了,什麽未來太平盛世有人以此詆毀陸羽,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司馬懿行此等事,一旦見光,必定會背上罵名,而能讓他司馬懿見光的不就是陸羽麽?


    可以說,司馬懿這是不惜以自己的名望為“質”,也要讓陸羽正視他,任用他。


    這,既為司馬家的未來,也為自己能於這亂世謀得一條生路。


    都說時勢造英雄。


    曆史上的司馬懿隱忍、隱世不出是因為那個並不明朗的時局。


    而如今…因為陸羽的出現,這個時局已經明朗了,至少在司馬懿看來,豁然明朗。


    呼…


    反觀陸羽,他輕呼口氣。


    …好家夥呀。


    再看向司馬懿,突然…陸羽覺得…他也沒有那麽討厭,那麽罪大惡極了。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甚至…人家都把“把柄”送到了他陸羽的手掌心。


    這要是再不用他?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不過…


    盜墓倒鬥倒是不慌,眼前正有一樁要事兒,需要用一個縝密、睿智、機敏的人,原本…陸羽還在考慮讓誰去做!


    心念於此,陸羽的眼眸再度移動到地圖上,移動到冀州方向。


    他心裏嘀咕著,冀州的別駕審配估計回去了吧?


    那麽…計劃就可以繼續進行了!


    “仲達…”


    第一次,陸羽呼喊“仲達”這兩個字。


    要知道,以往的陸羽對司馬懿的稱呼,要麽是“司馬仲達”,要麽是“司馬公子”!


    “仲達”這兩個字一出,無疑兩人間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陸總長…”


    不單單是司馬懿,就連一旁的張春華也感受到了陸羽語氣的變化。


    她這次本是來給夫君壯膽的。


    畢竟…夫君被拒絕了太多次,信心有些不足,偏偏這事兒,又關係到司馬家的存亡,關係她的兒子司馬師能否長大!


    “摸金營的事兒先不慌,我這裏有一樁要事,交給別人的話不怎麽放心,既然你主動請纓,這樁事兒就交給你好了。”


    陸羽一邊開口,一邊示意司馬懿附耳過來。


    緊接著,一連串的話語娓娓道出。


    而隨著話語的深入,司馬懿的眉頭漸漸的凝起,這事兒可不輕鬆啊。


    不過,這也算是…陸總長對他的另一種考驗吧?


    …


    …


    江東,會稽郡,孔家府邸。


    說起江東,不得不提起的便是吳郡四大家族——顧、陸、周、張;以及會稽四大家族——虞、魏、孔、謝。


    孔家在這八大家族中排名末遊,細細的論起來,按照最新江東各大家族勢力的排名,僅僅高於謝家與早已沒落的陸家。


    可…


    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


    作為江東八大家族之一,可不是隨便就能被欺負的,縱是一個門客也一樣。


    此刻…


    九江的“打工人”王六子因為揍了孔家的門客,而被孔家的部曲擄入後宅。


    這事兒放到別的家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可偏偏。


    招惹到的是孔家,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在這江東,八大家族…啊不,準確的說,是七大家族,可不是好惹的…


    哪怕是為了彰顯家族的地位,這九江的王六子,孔家也勢必要嚴懲。


    而對於這些大家族來說,縱使弄死了這王六子,也不會有官差敢上門找麻煩,如今的孫家,不會傻到因為這個得罪這些家族!


    比起中原的世家門閥壟斷官場、仕途…


    無疑,這裏的等級更森嚴,這裏的士族權利更加的滔天。


    此刻…


    孔家府邸前,早已聚集了一百餘部曲,還有幾十門客,一個個手持木杖,對迎麵而來的一幹九江“打工人”露出了不屑的笑意。


    踏踏…


    踏踏…


    隨著周泰、蔣欽等人的走近,在一幹部曲的擁簇下,一個中年男人疾步走出。


    這人不是孔家的族長,還能有誰?


    此人名喚孔竺,在江東官至豫章太守,他爹做到過太子少傅,因為,避難才到了吳地,此番回丹陽老家省親,正好碰到了門人被打這樁事兒!


    看到迎麵一百餘人,他留了個心眼,當即派人去通知丹陽郡太守,讓其調兵…


    同為太守,官官相護,這點麵子,丹陽郡太守還是會給的。


    做完這些,他才囂張的大喊道:“你們來幹嘛?這是要砸我孔家的門庭麽?”


    眼睛微微一瞄,目光與周泰、蔣欽直視。


    他的臉已經拉了下來…


    原本門人被打的事兒,他以為已經結束了。


    可怎奈…


    對方還有後台!


    嗬嗬…一群九江來的鄉巴佬?哼…這要不給他們點厲害嚐嚐,江東還以為他們孔家與陸家一般沒落了呢!


    對方這態度,周泰登時就火大,手已經放置到了腰間,作勢拔刀!


    倒是蔣欽,按住他的胳膊,旋即主動拱手道:“在下九江蔣欽,這位是我兄長九江周泰,見過孔太守!”


    與一郡太守發生衝突,盡管不是此地的太守,可從此之後,九江人怕是在江東是沒法混了!


    故而,蔣欽是打算先禮後兵。


    見對方態度緩和,孔竺的眼神中更露出了一抹輕蔑,淺笑道。“蔣欽?周泰?沒聽說過,你們這架勢是來拜見本太守的麽?我怎麽瞅著像是來找茬的?”


    這聲音宛若來自地獄,格外的幽深。


    蔣欽依舊是語氣平淡:“手底下有個兄弟,與孔太守的門人發生爭執,我聽聞有人糾集了一幹人把我這兄弟給擄至孔府,不知孔太守可否知道此事?”


    “不知道!”孔竺一擺手…“本太守今日沒看到有誰,被擄進了我這府邸!也不是什麽豬狗都能進我們孔府的!”


    “你…明明…”周泰上前一步,他更衝動一些,做事也不計後果。


    還是蔣欽一把將他拽住。“武人鬥勇,這本沒什麽,誰吃虧些,也隻能說是技不如人,可私下擄人那就不講道理了!”


    “本太守說了,沒見過你們的什麽狗屁兄弟。”孔竺挺直了腰板兒,他堂堂會稽四大家族之一,豈能被兩個鄉巴佬給唬住?


    看周泰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孔竺笑吟吟的說道:“怎麽著?你們九江人還想搜本太守的府邸不成?”


    一言蔽…孔竺向前一步,格外的有恃無恐。


    “來呀,搜啊,你們有能耐就搜搜看!”


    毆打太守,搜太守的府邸,這罪名可以當成刺客,就地格殺了,孔竺就是吃準了這點。


    “媽的…”


    周泰手腕用力,那名喚“幼平”的短刀已經拔出一半,眼瞅著,他就要與孔竺同歸於盡。


    就在這時…


    踏踏…


    踏踏踏…


    數百腳步聲響徹,一隊官兵出現在不遠處。


    ——“哪裏來的賊人,敢在孔府門前作亂?”


    這聲音一出,不少九江老鄉心頭一顫,周泰那握住佩刀的手亦是停住了,他是衝動,可不傻,這種時候,隻要拔刀,怕是即刻就會被當成刺客,他們這一百多人勢必要殞命於此。


    這…


    “嗬嗬,你不是挺囂張嘛!哈哈…拔刀啊?”


    孔竺還在嘲諷周泰,語調提高,更添了幾分有恃無恐,他壓低了聲音,嘲諷道:“想救人?門兒都沒有!”


    “你…”周泰怒目圓瞪,如果這一刻,眼神能夠殺人,他的眼睛怕是能把孔竺給焚燼。


    不光周泰,這下蔣欽也為難了…


    這事兒難辦了!


    動手,這麽多人,還要惹上罪名!


    不動手,那…同鄉怎麽救?看著孔竺的語氣,儼然沒打算放過王六子。


    難…


    兩難!


    “踏踏…”


    “踏踏…”


    官兵越發的靠近,有九江的同鄉提議——跑吧。


    蔣欽的心頭也產生了些許動搖,不論怎麽說,他們不能與官兵抗衡啊!


    哪曾想,就在這時…


    蔣欽隻感覺眼前一花,便看到一個厚重的袋子從陸遜的包裹中抽出,緊接著拋給了孔竺。


    孔竺還以為是暗器慌忙躲閃,哪曾想,袋子落地,嘩啦啦…灑出了一地的金子。


    足足有…有百兩之多。


    要知道,一兩金子大概是五十克,這百兩金子足足有十斤的重量了,砸在地上,鋪滿了地上,不斷的閃爍著金光。


    孔竺還沒反應過來…


    “哐哐”又是兩袋金子拋了過來,這次他接的實誠,砸到懷裏有點兒疼,有點兒冷,可心卻是暖暖的…


    與此同時,一道聲音伴隨著微笑接踵傳出。


    “孔世叔,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哪…”


    “這些金子,大抵也就三百兩,兌換成五銖錢,也不過就幾萬錢而已,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這話脫口…


    孔竺眼睛都直了。


    誰呀?這一出手就是幾萬枚五銖錢。


    關鍵…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人家說,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乖乖的…


    別看孔竺是孔家族長,江東八大家族之一,可“錢難掙”的道理,放到哪都一樣,再加上孔家與謝家算是為數不多沒有躋身江東商業的世家大族,僅僅靠著家族的底子與太守賺得的那些錢,那才有多少?


    何況,要養這麽多人,不誇張的說,這兩袋金子夠他家半年的開銷了,好闊綽呀!


    頓時,孔竺的臉色竟顯得有些僵硬,可尋聲望去,這麽一望,更僵硬了,宛若凝固在琥珀裏的化石。


    “陸?陸遜?”


    沒錯…出現在孔竺麵前的不是陸家的陸遜,還能有誰?


    可…可陸家不是沒落了麽?家族中無人出仕,就連最後的田畝、宅院也一柄售賣,就為了買到三座光禿禿的山巒,這不是敗家、扯蛋麽?


    怎麽現在?


    當然了…此刻孔竺還顧不上這個,他下意識的張口道:“這金子?是…是給我的?”


    陸遜笑著回道。“是啊,當然是給孔世叔的。”


    “許久未見到孔世叔了,小侄想念的很,錢財嘛,身外之物,何況…這點錢財算得了什麽?再說了…”


    陸遜故意賣了個關子。


    瞠目結舌的孔竺有些發愣,下意識的問道:“再說?什麽?”


    這次,不等陸遜開口,陸績搶先一步。“孔世叔好,伯言的意思是,昔日…陸家與孔家可是世交,父親與孔世叔也是交情匪淺呢!”


    話說到這份兒上…


    孔竺眼色微微一凝,他沒有弱智到去問陸家怎麽會有這麽多錢財?也沒有去細究這些錢財的來路?


    這些私下裏打探也不遲。


    現在嘛,既來之則安之…


    等等…


    猛然間,孔竺看到陸遜與陸績是在周泰、蔣欽的隊伍裏,登時間,便明白了什麽。


    原來,是這個意思呀!


    提了下手中錢袋的份量…


    不得不說,金子是涼的,可揣在懷裏是熱騰騰的。


    “嗬嗬…”


    淺笑一聲…


    就在這時,一幹官兵已經趕到。


    “孔太守,可是這些刁民在孔府門前滋事?膽大包天,屬下這就把他們統統緝拿!”


    官兵頭目拱手問道…


    這話脫口,一幹九江的同鄉心情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可出乎意料的是…


    孔竺擺了擺手。“誤會,一場誤會而已。”


    他從袋子中取出幾枚金塊遞給了這官兵頭目。“沒有搞清楚狀況就去請校尉,是我的過錯,拿著這些,帶弟兄們喝個酒!”


    霍…


    這些官兵也沒想到,就這麽來一趟,還能被孔太守賞賜金子。


    當即感激涕零,拱手再拜,確認此間無事後,朝那群九江人嚷嚷了幾句就快步離去了。


    等官兵走遠…


    清脆的聲音再度傳出。“孔世叔…我這些兄弟有些魯莽,你別放在心上。”


    陸遜笑著說道…


    “怎麽會呢?方才老夫不是說過了麽?這都是誤會,誤會!”


    “咱們孔家與你們陸家都是八大家族,怎麽會擄走一個普通百姓呢!”孔竺笑著一捋胡須。


    很明顯,他這話是話中有話呀…


    特別是提到,孔家與陸家,還有八大家族,儼然…就這麽三袋金子,讓他對陸家另眼相看。


    “既是誤會,小侄就帶著這些兄弟告辭了。”


    “改日再來拜會孔世叔!”陸遜與陸績朝孔竺拱手一拜,言語間…卻特地強調了“兄弟”二字。


    周泰心眼兒實在…嚷嚷道:“可他…還沒…”


    不等他開口,蔣欽一把捂住了周泰的嘴巴!


    旋即,也朝孔竺拱手一拜…“在下告辭!”


    一幹人迅速的離去。


    一路無話…


    回到鬆鶴樓,周泰凝著眉,他看了陸遜、陸績一眼,又深深的望了蔣欽一眼。


    “公奕,你到底什麽意思?這姓孔的收了錢,也不放人,你就…就…就這麽走了?”


    就在這時。


    “周大哥,蔣大哥…”


    一道滄桑的聲音從鬆鶴樓外傳來,周泰扭頭去看,卻不是那被擄走的同鄉王六子,還能有誰?


    他的身上有一些傷,可儼然…這些傷均被塗上了瘡藥,更是被包裹好了,更詫異的是,他是從一駕馬車中走下來的。


    這?這?


    周泰有點搞不懂原委了。


    倒是蔣欽拱手朝陸遜、陸績一拜。


    “兩位公子大恩,起先,我蔣某委實是錯怪兩位公子了。”


    “說到做到,我自罰二十大碗酒,以此謝罪!”


    這話脫口,蔣欽就打算去招呼酒保。


    哪曾想…


    卻被陸遜攔住。


    “蔣大哥千萬莫要招呼酒保,我這錢都交給了孔家,可付不起這酒錢了。”


    這…


    這話脫口,蔣欽抬眼望向陸遜,緊接著…


    “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大笑了起來…


    當然,比起蔣欽,陸遜笑的更是開懷。


    想不到…是用“砸金子”這種最純粹的方法,與蔣欽、周泰兩位英雄結識。


    當然了…


    對於陸家來說,比之金山,這三百兩金子…不過是九牛之一毛而已。


    不得不說,兄長陸羽那所謂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那所謂的“江東礦產分布圖”,那所謂‘憑空’而出的千金、萬金…是真的好用!


    有那麽一瞬間。


    陸遜眼眸迷離…


    他琢磨著,如果江東所有的事兒,都能用錢來擺平。


    那…


    就拿錢砸吧,他們陸家,有的是錢!


    對了,兄長以前似乎提及過,這種用錢砸的方式叫做——氪金!


    …


    …


    冀州,鄴城,衙署重地。


    “砰”的一聲,袁紹一掌重重的拍在案牘上。


    劇烈的響聲使得整個衙署都在顫粟!


    “麴義他在幹什麽?”


    一聲咆哮…


    之所以,袁紹憤怒至極…正是因為他麾下那先登營的統領——麴義!


    就在方才,有人稟報。


    那所謂的五路伐袁,除了南匈奴外,其餘四路合兵一處,眼瞅著就打穿並州了,可偏偏…袁紹派出的麴義與先登營竟是在並州與冀州的邊境處駐紮了下來,不進軍,也不後退!


    這…


    就在這時,許攸將一封戰報呈上,恭敬道:“陸羽部署的這五路兵馬,說是伐鄴城,實則竟是於並州往來迂回!”


    “公孫瓚、韓遂、馬騰、張燕、南匈奴…還有那奇怪的雁門兵馬,他們麾下均是騎兵,在如此多的騎兵的夾擊下,高幹將軍疲於奔命,已經有些抵擋不住,這是高幹將軍送來的急件,尚未拆封!”


    這話脫口。


    袁紹眉頭一揚。“這都數月之久,五路賊寇竟還沒有平息,哼,我那侄兒高幹都要抵擋不住!麴義與陷陣營卻還是觀望不前?他到底在幹什麽?他到底想幹什麽?如此這般,天下人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袁紹大勢已去,他曹操即將打到我冀州來了!”


    哐!


    這話脫口,袁紹又是一拳砸向了案牘。


    許攸一陣沉默。


    倒是田豐起身道:“主公,我以為得換將,以顏良、文醜將軍的騎兵代替麴義的先登營,借此幫高幹將軍駐守並州!”


    “臨陣換將?”袁紹的臉色陰晴不定,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決策,而是眼眸下移,打開了高幹寄來的急件,看看他怎麽說。


    可這急件…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袁紹心態徹底崩了。


    他豁然起身。


    ——“大膽麴義,此麴義!竟是膽大包天!”


    …


    …


    ------題外話------


    不知道欠幾章了,今晚先還一章吧!


    距離2000月票還差500…


    估計是湊不到了,不過,我還想搶救一下。


    如果…有月票就投給我吧!謝了,各位讀者老爺。


    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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