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東海郡,亦稱之為郯郡。


    曾經,這裏還歸屬於陶謙統治時期,這座郯郡還作為過徐州的治所。


    此時…西城門十裏之外,龍驍營的車隊一陣疾馳,在此處停了下來,四輿馬車之上,陸羽緩緩走下。


    就在這時,一幹官兵迅速迎上,騰開了一條小道,旋即…小道中,四個人影同時走出。


    四人約莫都四十歲模樣,可麵對陸羽,卻是低著頭,一副下位者拜見上位者時的姿態。


    “東海郡郡守侯成拜見白馬侯!”


    “琅琊郡郡守魏續拜見白馬侯!”


    “廣陵郡太守宋憲拜見白馬侯。”


    “東莞郡郡守成廉拜見白馬侯!”


    四個聲音接連傳出…


    陸羽略微有些意外,可抬頭一看,都是老熟人哪…這不就是曾經下邳城白門樓上的呂布八健將中的其中四人麽?


    方才騎士稟報,侯成出城十裏相迎!


    哪曾想,哪裏隻是一個侯成,竟是四人齊聚!


    當然…這些還不至於讓陸羽驚訝,陸羽最驚訝的地方在於,這四人竟都成為了徐州的一方郡守!


    隨便想想也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報團取暖,按照他們的性子,多半…沒少打點吧?


    陸羽心裏嘀咕著,要不是高順與張遼還在官渡,今兒個呂布八健將都要大團聚了!


    “諸位太守快快請起…”


    陸羽也算是客氣…一一扶起眼前的四人,“倒是沒曾想到,我來此東海,倒是讓四位太守費心了!”


    “白馬侯哪裏的話!”侯成張口道:“白馬侯派程司馬赴下邳城時,我與這幾個兄弟就琢磨著,白馬侯多半已經在徐州了,派人打探,這才知道白馬侯就快到咱們東海了,故而,我們幾人齊聚,一則為白馬侯保駕護航,二來也略盡綿力!在這籌糧上,助白馬侯一臂之力!”


    “沒錯…幫白馬侯籌糧,就是幫曹司空平定北境,我等與有榮焉哪!”


    魏續、宋憲、成廉紛紛附和,別看都是五大三粗的武人,可麵對陸羽,他們的語氣和緩至極,一臉的堆笑。


    要知道,呂布八健將中的這四位,那與其餘四位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張遼、高順、臧霸等人都是直性子,能動手絕不動口。


    而眼前的這四位,性子就活絡了…儼然就是人精,該抱誰的大腿,該認誰當大哥,心裏通透者呢!


    以前…憑著他們的身份,自是攀不上陸羽這棵大樹,現在…有這麽個機會擺在眼前,自然要好好表現。


    “那…我就多謝四位太守了!”陸羽拱手算是回了個禮。


    “噢…”侯成想到了什麽,張口提醒道:“對了,白馬侯此前派來的三位太生,我等已經妥善安置…三位太生要求的大型船舶、巨大池子我等均也按照他們的吩咐提前準備好了。”


    講到這兒,侯成頓了一下……


    “如今,三位太生尚不知白馬侯到此,多半還在檢驗那些船舶、池子…白馬侯是否需要我等派人去將他們請來呢?”


    嘿…


    陸羽眼珠子一定,侯成這是好靈通的消息啊,不僅龍驍營的到來探查到了。


    就連“諸葛亮”、黃敘、何晏三個太生的到來也提前探查到了。


    不光如此…更將陸羽需要的船舶、池子準備就緒,效率很高,讓陸羽頗有好感!


    當然了…


    這中間提到的船舶與大型的池子!


    是陸羽安排“諸葛亮”、黃敘、何晏提前準備的,至於這大型的池子,陸羽是打算曬鹽,為此…他還將曬鹽的許多方法書寫於紙張,提前派人交給了諸葛均他們!


    讓這三個太生去討論一番,大致有個心裏準備。


    在陸羽看來,他們三個算是最“心靈手巧”的太生了。


    最關鍵的是執著,是鑽研,是愛思考,是對“百工”中工匠科目的熟練。


    從之前的木牛流馬、霹靂車、諸葛神弩、白磷中就能看出些許端倪。


    這些在陸羽看來…比之曹昂、夏侯霸等人的勇武,更顯得彌足珍貴!


    當然了…


    在大漢,鹽並不陌生,可因為提煉的方式大多采用的是“海水煮鹽”、或者“井鹽法”的緣故,大多數製成的是粗鹽,甚至…還有隴西的毒鹽!


    品質低就不了,關鍵是價格昂貴!


    耗費大量柴草,費工費力!


    而陸羽書寫在紙張上的方法是北宋時開始,到清末才徹底完善的曬鹽法。


    簡單,就是用經過太陽曬幹的海灘泥沙澆海水過濾,製成高鹽分的鹵水,再將鹵水存在池中,在陽光下蒸發結晶成鹽。


    當然,起來簡單,其中的每一項步驟,碧如…海水需要曬兩次,一次進蒸發池,一次進結晶池!


    還有…蒸發池與結晶池內的一些小設計,濃度、飽和度、海鹽結晶的品質,都是需要反複實驗與推敲的!


    這種事兒,諸葛均、黃敘、何晏最是擅長!


    至於…船舶嘛?


    陸羽讓“諸葛亮”他們提前調度一艘大船,征募附近漁民…因為,他要幹一票大的!


    倒是沒曾想到,侯成他們這麽有眼力價兒,都提前安排好了。


    “無需通傳他們,既然船舶、池子…四位太守都準備好了,那…咱們事不宜遲,直接往海邊去!”陸羽當即吩咐一聲。“讓我那三個不成器的太生也去海邊!”


    這…


    侯成、魏續、成廉、宋憲彼此互視。“我等還為白馬侯備好了酒席,要為白馬侯接風洗塵呢!這…”


    “酒席就不忙著吃了。”陸羽直接擺擺手。“當務之急,得解決官渡六十萬將士們的幹糧問題啊!他們的肚子比咱們這一頓酒席更加重要!”


    呃…這話脫口,侯成愣了一下。


    “白馬侯的是,可…咱們東海的存糧也不多呀,六十萬人的糧食…這得需要多少存糧呢?咱們東海除了靠海之外,似乎…”


    不等侯成把話講完,陸羽直接打斷。“靠海就夠了…”


    他眨巴了下眼睛。“所謂靠山吃山,靠海自然也能吃海!”


    言及此處…


    陸羽想到的是豐富的海洋資源哪,盡管這個時代的船業、漁業還不夠發達,遠洋捕撈的構想基本上不可能實現,但…近海捕撈還是可以做到的。


    再加上,大漢時期就沒有製定海禁,故而…很多漁民都是靠著大海謀生的,他們有著豐富的捕撈經驗!


    而這些,都是“幹一票大的”解老曹那燃眉之急的基礎!


    心念於此,陸羽直接登上了四輿馬車。


    “前麵領路!”


    這話脫口…


    侯成、魏續、成廉、宋憲再度彼此互視,似乎眼神中有一抹別樣的意味深長。


    還是宋憲沉不住氣。


    見陸羽登上了馬車…


    他小聲嘀咕一句。“咱們的那些事兒,不會被白馬侯發現了吧?”


    聞言…


    “噓”…侯成當即比出一根食指。“你不,我不…白馬侯如何會發現呢?”


    呃…這…


    魏續、成廉、宋憲均是沉默,可隱隱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一匹快馬迅速的抵達了此間,馬上的虎賁甲士翻身下馬,迅速的步入了大帳之中。


    此刻,曹操正坐在桌案前,他的麵前,荀攸、賈詡、戲誌才都在,他們在議論袁紹集結兵馬之事。


    剛剛議論到袁紹的總總動向表明,他南下的地點勢必便是倉亭,是平丘!


    以此平丘為跳板,繞過官渡,直接襲擊陳留,以此進攻許都!


    按理,曹操的應對方式很簡單,就是陳兵於倉亭,正麵對壘!


    如今曹操在兵力上是占據絕對優勢的,開辟多處戰場,對袁紹更加不利…


    隻不過…


    糧食…還是特麽的糧食!


    如今的袁紹按兵不動,可無論是曹操,還是荀攸、賈詡、戲誌才都知道,袁紹是在等…等官渡的存糧消失殆盡!


    六十萬兵馬,六十萬張嘴,每日消耗糧食的速度簡直恐怖至極!


    袁紹篤定曹操的存糧扛不住太久!


    而曹軍缺糧,這幾乎已經是普天之下,人人都知道的秘密。


    袁紹不會不知道,他就是要等待曹軍斷糧之際,再從倉亭南下,讓曹軍無可阻攔,無法阻攔!


    這次袁紹的行為,不可謂不是動了心思的!


    這可是他最後的老底了,他最後的倔強,袁紹不敢有半點大意!


    “稟報曹司空,徐州下邳城急件…”


    此刻,虎賁甲士拱手拜於曹操…


    “可是關乎陸司徒的?”曹操顯得也很急切,羽兒徐州籌糧關係重大…


    可以…曹、袁決戰,孰勝孰敗?


    是曹操一舉北伐剿滅袁氏一族,還是袁紹回過勁兒來,再度給曹操致命一擊,最關鍵的…不在於他曹操這裏,而是在於徐州,在於羽兒籌得糧食的數量。


    便是為此,每一封徐州的急報,每一封有關羽兒的動向,曹操表現的極為迫切。


    “稟報曹司空,陸司徒並不在下邳城。”虎賁甲士如實稟報,“不過,他派遣龍驍營軍司馬程昱赴下邳去見徐州牧陳登!”


    唔…


    羽兒去徐州?不先去徐州的治所下邳麽?曹操略微有些驚訝。


    可…不等他細想,虎賁甲士的話再度傳出。


    “似乎是陸司徒授意,程司馬與陳州牧聯合售賣‘大漢福利彩票’,每一個百姓可以花一斤糧食選擇七個數字,若是七個全中,則中大獎,賺取到一萬斤糧食!”


    虎賁甲士詳細的將“大漢福利彩票”的規則講出。


    呼…


    虎賁軍這話脫口,整個中軍大帳啞然一片。


    一斤糧食?換到一萬斤糧食?


    這…這不是血虧麽?


    下意識的,每個人都這麽想,可…轉念一想,不對,這裏麵有圈套,能在這中軍大帳議事的哪個都是絕頂聰明之輩!


    稍微動下腦筋,他們就能意識到,七個數字全部選對,還要符合順序,莫是一張?就是一百張、一千張、一萬張也未必能選對,偶然性太大了!


    那麽…


    戲誌才眼珠子急眨,這麽簡單的道理,他們一想就明白,百姓們雖未必能想到這麽許多,可…麵對這等新鮮事物,理應會很謹慎?又如何敢嚐試呢?


    “銷量如何?”曹操張口問出了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首日,不過五百斤糧食!”


    呼…所有人輕輕的呼出口氣,似乎,這也是情理之中吧?


    哪曾想,不等眾人開口,虎賁甲士下一句話石破天驚。“可…哪怕是首日隻賣了五百斤糧食,卻也出現了一名中獎者,賺到了一萬糧食,而第二日購買者人數劇增,超過了三萬人,糧食也超過了二十萬斤!最後的結果也隻有一人中獎。”


    “第三日,百姓們熱情不減…甚至購買彩票的人更多,單單這一日賣出的彩票就超過三十萬斤糧食,最後有三人中獎!我從下邳城趕回時是第四日,哪怕是一大清早,所有售賣彩票之處排起了長龍,比之前三日熱情更高,乃至於周圍的郡縣也有大量的百姓湧入,參與進來!”


    這…


    虎賁軍的聲音足夠洪亮,也足夠大帳內的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可…一連四日,從首日的倒虧一萬斤糧食,到次日淨賺十九萬斤糧食,到第三日的淨賺二十七萬斤糧食,這個賺取糧食的速度…簡直恐怖啊!


    當然…這還不是最驚異的,讓曹操、戲誌才、荀攸、賈詡最震撼的是百姓們的趨之若鶩,他們…他們圖什麽?


    呼…


    長長的呼氣聲響徹此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賈詡“吧唧”著嘴巴,眼珠子不斷的轉動,到最後,不住的搖頭,不住的感慨:“曹司空…老夫似乎看懂了陸司徒的此番謀算!”


    賈詡這話脫口。


    所有人的目光均轉向他…


    賈詡則小聲道:“所謂百姓中趨之若鶩的彩票,到底賣的就是人心,就是每一個購買者想要中獎的心理。”


    “第一日,盡管沒有賣出多少張彩票,可卻有人中獎,有人從一貧如洗,一下子變成了家境殷實,這…就會在每一個百姓心目中埋藏下一顆種子,一斤糧食對於身處這‘天下糧倉’的徐州百姓而言太微不足道了,而每一個百姓心中埋藏著的種子會不斷的發芽,不斷的幻想,不斷的生起一夜暴富的希望!”


    講到這兒,賈詡頓了一下。“這一切,不過都是陸司徒精心準備的‘圈套’罷了,隻是這個‘圈套’外表看起來太美,也太可口,窮人…或者那些身處底層的百姓,他們願意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而付出微不足道的一斤糧!這怕才是咱們陸司徒的生意經吧?”


    此言一出…


    曹操眼中露出恍然的表情。


    他沒做過生意,自然不懂,這所謂的“生意經”!


    不過,賈詡的足夠詳細,也足夠他曹操聽得明明白白。


    “哈哈…”


    當即,他笑出聲來,“原來…這一切都是陸司徒的算計呀!隻不過…”


    驟然間,曹操的笑聲戛然而止。


    “如此籌糧?從百姓手中籌糧?速度怕不會太快吧?”


    不怪曹操這麽…


    徐州,乃至於大漢,依舊遵循著可怕的“二八”定律,整個天下八成的糧食是掌握在兩成人的手裏。


    甚至,不誇張的,徐州九成的糧食,都是掌握在那一波人豪門氏族亦或者是大商賈的手裏!


    這大漢福利彩票,從百姓手中賺取糧食,盡管…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方法,但…數量有限哪,哪怕是推廣開來,在整個徐州去執行,又如何能賺到可供六十萬甲士北伐所需的兩到三年的糧草呢?


    “曹司空,切莫多想…”賈詡微微擺手,勸慰道:“或許咱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隻不過是陸司徒想要讓咱們看到的!”


    “陸司徒素來不以常理出牌,往往能從絕境處覓得機會…他的心思若是這麽容易被咱們揣摩,他還配稱之為隱麟麽?”


    嘿…


    別,賈詡這麽一番話,聽得曹操是真的舒服!


    哪個當爹的,不喜歡別人誇他兒子呢?這簡直比誇他自己還要高興。


    是啊…


    羽兒做事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這才哪到哪了…保不齊,好戲才剛剛上演呢?


    心念於此…


    曹操張口問道:“陸司徒呢?如今的他去哪了?”


    “東海!”虎賁甲士脫口道:“就在兩日前陸司徒就趕至徐州東海郡,似乎…陸司徒打算出海!”


    出海?


    此言一出,曹操眼珠子一凝,羽兒…要出海幹嘛?難不成是捕魚麽?


    這有點…


    曹操微微搖頭,且不…捕魚才能捕到多少數量?怎麽可能夠六十萬大軍吃的?


    退一萬步,就算是捕到了足量的魚,可…魚能保存麽?


    莫是北伐所需的兩到三年的糧草,單單…東海的魚運到官渡,還能新鮮多久?這麽熱的天氣,怕是都壞掉了吧?


    這…


    這…


    有那麽一刻,曹操完全搞不懂羽兒下海?他的目的是什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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