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


    敲門聲輕輕的響起,丫鬟的聲音也沒有落下。


    蔡昭姬卻失神的癱坐在床上,蒼白的麵色如浮在晨曦中的梨花,陸羽傾身垂首,滿是疑惑的望著她,關切的問道:“姐?沒事兒吧?”


    “你快穿衣服。”蔡昭姬仿似回過神兒來…連忙將床上陸羽的衣服一股腦的拋給他。


    自己也迅速的穿上的衣衫…


    不忘朝門外喊道:“讓兩位夫人稍後,就來…”


    雖然蔡昭姬的容顏慘白,但卻平添了無限的豔麗,陸羽看著她出神兒,竟是渾然忘記穿衣服了。


    “還沒看過啊?”蔡昭姬嘟囔一聲,拿起枕頭,嗔怒了似的砸向陸羽。


    枕頭軟綿綿的,砸在陸羽的身上還挺舒服。


    蔡昭姬卻是淡淡的說道。


    “羽弟,你、我需約法三章!”


    “啊…”


    不等陸羽反應過來。


    蔡昭姬的話已經傳出。“昨夜酒醉,做了什麽都不算數,你依舊是我弟弟,不許再稱呼我‘蘭兒’!”


    呃…


    陸羽頓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蔡昭姬又說。“待會兒見到你的兩位夫人,隻說是你提前來我這邊請安,其餘的什麽也莫要說。”


    “好!”陸羽答應道。


    呼…


    蔡昭姬卻是呼出口氣,“最後一條,忘掉昨夜…也忘掉昨夜姐姐的…”


    她本想說“忘掉昨夜姐姐的放縱與輕薄”,可話到了嘴邊,卻難以啟齒了…


    想來,她在夢中多麽的熱烈?多麽的瘋狂?昨夜…就多麽的熱烈,多麽的瘋狂?


    隻是…


    這第三條。


    “姐,你這不是為難我麽?我…忘不…”


    “忘不掉也要忘!”蔡昭姬又拿一個枕頭砸向了陸羽…


    陸羽接過枕頭。


    “好,好,忘掉,統統都忘掉了。”


    聽到這兒,蔡昭姬仿似才喘出一口大氣…


    誠然,她也想做弟弟的女人,可事實上,理智告訴她,她不能…至少不能做名義上的。


    普天之下,誰人都知曉,她們是姐弟,哪怕不是親生的,可照顧羽弟長大,長姐如母…


    一旦這種事兒傳出去,影響她蔡昭姬的名聲也就罷了,羽弟是做大事兒的,不能影響他的名聲。


    時至此時此刻,蔡昭姬滿腦子想的依舊是羽弟!


    世事無常,她把全部的心,乃至於全部的身體都交給羽弟了。


    呼…


    做完這一些,蔡昭姬整理好床榻。


    “羽弟,你去開門…”


    蔡昭姬本要坐在銅鏡前,可陸羽方才轉身,她刹那間發現一件事兒。


    “糟了…”


    蔡昭姬牙齒咬住嘴唇。


    “什麽糟了?”陸羽連忙問,已經再度轉過身來。


    “你轉過去。”蔡昭姬命令似的口吻。


    陸羽無奈,隻得再轉過身,卻是不敢開門。


    反觀蔡昭姬,她迅速的抱起床榻上的墊子,將墊子藏在櫃子裏,整個額頭上大汗淋漓…做完了這些,她才連連喘出大氣。


    她沒有解釋什麽…


    因為,那床墊上整片的緋紅,她根本無法啟齒。


    “好了,去開門吧…”


    再度鋪好了床榻,蔡昭姬坐在了銅鏡前,她努力的平複著悸動的心情,哪怕如此,握起梳子的手還有些微微的發顫。


    梳理淩亂頭發的速度,儼然也不快…


    “嘎吱。”


    陸羽打開了房門…


    房門外,院落當中,劉雪與夏侯涓早就守在這裏,見開門的是陸羽,兩人均是一愣,異口同聲。


    “夫君怎麽在這兒?”


    是啊,按照夏侯涓的想法,夫君陸羽後半夜是在萬年公主那邊的,而按照萬年公主劉雪的想法,夫君則是在夏侯涓妹妹那邊。


    如今方才黎明,劉雪和夏侯涓起的都很早,奉茶是不需要夫君來的,想來…夫君還在對方屋裏睡覺吧?


    劉雪與夏侯涓是在院落中碰麵,自然也不會去聊這些女孩子家“諱莫如深”的話題。


    可無論如何,似乎…夫君不應該出現在昭姬姐的閨房吧?


    當然…


    一時間,兩人還不會胡亂猜想,更不會想到,昨夜…昭姬姐的閨房內,是何等的瘋狂?


    “我一早起來,就先來看看昭姬姐,昨夜她喝多了,我擔心她難受。”


    陸羽回答的很淡定…


    當然,這一句話本身就是破綻。


    如果陸羽提前是來看看昭姬姐,那夏侯涓與劉雪中勢必會有一人不會驚問。


    隻是…這種時候,兩位新夫人並不會在意這些。


    “妾也聽聞昭姬姐醉了,這不,一大清早就來看看…敬上早朝,也可為昭姬姐解解酒。”劉雪落落大方的開口…


    夏侯涓則是關切的問道:“昭姬姐沒事兒吧?”


    “進來吧…”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女聲傳出。


    伴隨著女聲的,還有琴聲…牆上掛著的那“焦尾琴”已經取下,簡單梳妝過後的蔡昭姬彈起琴來,似乎…唯有這琴音能調節她此刻的心境。


    琴聲悠揚,隻不過其中宛若帶著一絲別樣的味道。


    劉雪自幼生活在宮廷對琴略懂一些,當即感慨。“昭姬姐的父親蔡大師曾說過,琴聲可表達心誌。激悅之聲是振奮,悲泣之聲是幽怨,靡靡之音是頹廢!可今日這琴聲,我倒是聽不出來了。”


    呼…


    陸羽輕呼口氣。


    的確很難聽出來,作為當事人之一的他,或許能聽懂昭姬姐琴音中的含義。


    一撥是鬱弱,再撥是迷惘,三撥是憧憬與希望!


    “都來了…”


    隨著琴聲落下,蔡昭姬昂起頭來,她的心情平靜了不少。


    哪曾想…


    夏侯涓一句。“聽聞昭姬姐醉酒,昨夜多半挺難受的吧?”


    呼…昨夜?


    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弦,因為“昨夜”這麽兩個字,再度於蔡昭姬心頭洶湧了起來。


    昨夜,哪裏是難受啊,那是撕心裂肺的痛,可與這種痛相伴的是快樂,是不為世俗所容的快樂。


    “咳…”


    輕咳一下,蔡昭姬搖了搖頭,輕聲回道。“你們昨日大婚,作為姐姐的我自是高興了一些,一不注意就多喝了一些。”


    “不過,這都無妨…今日已經醒來了,醉夢中的事兒該忘記也都忘記了!”


    蔡昭姬這話似是有所指。


    “噢!”


    她眼眸微微張開。“你們是來奉茶的麽?”


    “是!”夏侯涓與劉雪異口同聲。


    蔡昭姬微微一笑。“昨日我還告訴弟弟,從此之後,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可不能像以往那般胡鬧,好在萬年公主與夏侯妹妹都是明事理的人,許多事不會跟弟弟計較。”


    “無論何時,姐姐都希望你們過的好一些!”


    “謝昭姬姐。”


    劉雪與夏侯涓異口同聲。


    接下來,便是奉茶…


    陸羽看在眼裏,可心裏想的卻是,茶還是那盞茶,可意義卻有些不同了。


    盡管昭姬姐不讓講出來…可這已經是事實!


    與其說今日是弟妹奉茶給長姐,倒不如說,是妹妹敬茶給姐姐…一字相差,此間判若雲泥!


    敬茶過後,三個女人自是少不了一番閑聊…


    陸羽反倒是成了多餘的那個…


    他走出蔡昭姬的閨房,卻在這時。


    早已守在院落外的典韋匆匆踏步而來。


    “公子?”


    “可是曹丞相喚我?”陸羽詢問道…他尋思著,這一夜,北境的局勢該翻天覆地了吧?


    這時候,曹操多半要傳他去商討下一步的北伐的計劃!


    而陸羽,早就把之後的戰略計劃製定完善!


    哪曾想…


    典韋一開口,完全跟陸羽想的不同。


    不是老曹傳喚他,而是一個女人求見他。


    典韋在陸羽的耳邊輕聲道:“甄家五女兒,甄宓登門求見白馬侯,說是有長姐甄薑從南匈奴那邊寄來的重要書信!”


    呼…


    陸羽眼珠子一轉。


    他回憶起,如今的曹營與南匈奴之間的馬匹生意、五石散生意均是甄家五女在負責,說是甄家五女…其實,大多數的生意,都是長女甄薑在操持,甚至很多時候,她一整年都在胡地。


    而甄薑寄給陸羽的書信,多半是急事兒!


    陸羽的臉色微變,大步走出院落。


    “快請甄姑娘去書房!”


    一言畢,陸羽已經消失在了此間昭姬姐的閣院。


    …


    …


    白馬侯府,書房。


    甄宓緩緩走入,她卸下白色的麵紗,看到陸羽,當即欠身行禮。“甄家小女甄宓拜見白馬侯,恭賀白馬侯大婚。”


    聲音輕柔細慢,與那真摯的目光交織在一起,格外的惹人憐愛!


    其實,陸羽大婚,甄府是送上了很重的賀禮的。


    一千匹上好的胡馬…三日前就送抵龍驍營!


    這是甄家精挑細選出來的…訓練有素的!


    論及市價,怕能抵得上百萬石糧食了!


    陸羽也很意外,中山無極甄家是真的有心了。


    “我大婚之前登門拜訪的人不少,卻唯獨甄家,隻送禮品,卻沒有拜帖…而大婚之後,甄家小女更是第一個登門的客人,委實讓我有些意外了。”


    陸羽感慨一聲。


    “大婚之前,白馬侯府熱鬧非凡,料想白馬侯也是極其忙碌,我甄家哪敢給白馬侯添亂呢,故而,隻是禮到。”


    甄宓的話落落大方…讓人聽起來極是舒服。


    而她的氣質,遠遠去看,就是大家閨秀才有的知書達理。


    “若非昨夜大姐送來急件,要小妹我第一時間呈送給白馬侯,甄宓斷不敢叨擾白馬侯與兩位夫人的新婚燕爾。”


    “匈奴那邊出什麽事兒了麽?”陸羽直接問。


    既是急事,就不客套那麽多了。


    “大姐書信中提及,如今托白馬侯的福,大漢與匈奴往來互市,在邊塞…匈奴人買到了需要的食物、五石散、布匹,也將大量的牛羊、駿馬賣給大漢!邊境穩固,匈奴人也罕有寇邊,匈奴的單於呼廚泉與左、右賢王均期望見白馬侯一麵,說是有要事相商。”


    講到這兒,甄宓頓了一下。“除了邀請白馬侯之外,單於呼廚泉還另外派使者去拜見曹丞相…”


    甄宓的話脫口,陸羽微微頓了一下…


    “他緣何要拜見曹丞相?”


    “聯姻!”甄宓繼續道:“昔日三郡烏桓與袁氏一族聯姻,故而,烏桓一族坐擁遼西,便是強大的鮮卑也不放在眼裏。”


    “今日,南匈奴有望效仿昔日的鮮卑與曹丞相聯姻,締結同盟,互通有無…”


    霍…


    聽到這兒,陸羽算是懂了。


    怪不得甄家長女甄薑要致信而來,說什麽呼廚泉要見他陸羽,其實…是匈奴要聯姻,要讓陸羽做出使匈奴的使者,見證這個偉大的聯盟。


    當然,站在南匈奴的角度,這本是無可厚非…


    隻不過…


    聯姻的話?


    要麽是漢庭公主,要麽就得是曹家女兒。


    漢庭公主就萬年公主劉雪一個,且已經嫁給他陸羽,自然是不可能了。


    那麽…


    符合條件的似乎隻剩下一個人,未來的清河長公主,曹沐!


    這…


    陸羽麵露為難之色。


    要知道,曹操的這個長女曹沐在龍驍營,乃至整個曹營中的作用極大。


    她於鍛造坊中鍛造出的精鋼兵刃、精鋼鎧甲,是龍驍騎戰無不勝的關鍵!


    誠然…


    如今的鍛造坊趨於正軌,精鋼的煉製也有了一套成熟的體係,縱使曹沐不在,也不會耽擱鍛造坊的運營。


    可…若真的把曹沐給嫁到南匈奴,是不是有點兒卸磨殺驢的味道了?


    陸羽是卸磨殺驢的人麽?


    儼然不是!


    隻不過…


    陸羽的眼眸凝起。


    這事兒,還真未必是他陸羽能做主的。


    要知道,老曹誌在天下,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北伐,是將這大半天下收入囊中!


    而曹操北伐的主要目標是冀州、幽州…但與袁紹交好的三郡烏桓,始終是隱患?還有…那並不友好的強大鄰居鮮卑!


    也是隱患!


    如果僅僅是以一個女兒的代價,換取南匈奴的支持,換取南匈奴在邊境對抗烏桓、抵抗鮮卑,那對於老曹來說,這是喜聞樂見的。


    而且這種事兒,老曹鐵定能幹出來。


    從曆史原本的軌跡出發,曹操能把自己的七個女兒嫁給皇帝,包括三個成年的直接嫁,還有四個未成年的,承諾一旦成年後也會嫁!


    如此這般,通過“和親”,一勞永逸的解決邊陲之患,這種事兒,老曹真的能做出來!


    這…


    陸羽的眼眸凝的更緊了。


    “白馬侯是覺得和親不好麽?”


    甄宓看陸羽表情不對,忙問道。


    “容我想想。”陸羽擺擺手,“你且先回複你姐姐,就說我出使匈奴的事兒,問題不大,不過…有關聯姻的人選,容我與曹丞相細細的商議一番。”


    “那…”甄宓還想說什麽。


    陸羽已經一擺手。“其它的,甄姑娘就莫要問了,容我仔細思慮後,咱們再聊。”


    “好!”甄宓也不繼續追問,款款行了一禮,徐徐退去。


    倒是剩下陸羽一人在書房中沉思。


    片刻之後,他把牆上的地圖取下來,手指於其中烏桓、鮮卑、匈奴的位置劃過…


    伴隨著滑動的同時。


    陸羽的腦海中,回想起有關匈奴這個民族的故事!


    …


    提起匈奴人,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話題。


    在華夏,自古以來,大漠南北的草原地帶,就是各個遊牧民族活動的大舞台。


    在戰國末年,中原七雄紛爭之際,北方的這個遊牧民族中,一個古老而強悍的民族崛起了,它就是匈奴!


    匈奴人最早生活著漠南黃河河套地區與陰山一帶…


    趁著戰國時期,諸侯國混亂,這邊的匈奴攣鞮氏酋長頭曼,在部落聯盟的基礎上,建立了一個匈奴帝國,他被稱為“撐黎孤塗單於”。


    按照匈奴的語意,“撐黎”是指天,“孤塗”是指代兒子,“單於”是形容廣大。


    三者意思結合,便是“廣大無比的天子!”


    而單於以下,依次有左、右賢王,左右穀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等,均由單於子弟,本部貴族擔任,皆世襲!


    之後,便是人人都知道的,秦始皇派蒙恬領兵三十萬北擊匈奴,收複了“河南地”,然後,又越過了黃河,奪去了匈奴控製的高闕、陽山、北假等地。


    匈奴畏懼不得不北退七百多裏,放棄了水草豐美,適合耕種的河套地區,轉為居住於塞外荒地。


    再後來,秦築長城以禦匈奴,西起臨洮,東到遼東,沿黃河北至河套,延綿萬裏…並派蒙恬帶兵三十萬防止匈奴卷土重來。


    隻是,秦始皇、蒙恬的相繼死去,秦朝被推翻,楚漢相爭,中原大亂,再無人去顧及北邊。


    匈奴人再度南下,越過長城,重新占據河套地區與陰山一帶。


    而漢初期,因為中原地區經濟殘破,百廢俱興…沒有足夠的力量對抗匈奴。


    自打劉邦在平城被匈奴王冒頓戰敗後,從劉邦到呂後,再到文帝、景帝,都不得不與匈奴和親!


    漢朝除了把公主嫁給匈奴單於做閼氏以外,還每年送給匈奴大量的絮、繒、酒、米、食物!


    直到漢武帝時期…


    一句‘攻守之勢異也,寇可往,吾亦可往’掀起了,大漢對匈奴的反攻,湧現出了“衛青、霍去病、李廣”等一連串英雄的名字,更是橫掃匈奴,建立西域都護府,將匈奴趕出邊塞!


    之後,就是匈奴向漢稱臣,遣使至帝都,漢朝把宮女王昭君嫁給了匈奴王,之後是長達四十年的和平!


    而王莽亂權之後,匈奴再度入侵中原,卻因為內部爭鬥,一分為三,分列為親漢的“南匈奴”,常年寇邊的“鮮卑”,以及“烏桓”!


    南匈奴在大多數的時間裏與漢朝是相安的,甚至…天子劉協想要從長安返回洛陽,南匈奴還派遣兵馬沿途護衛!


    至於烏桓,早就與袁紹穿一條褲子了。


    鮮卑的話,漢靈帝在位二十多年,幾乎每年一次南下劫掠!


    而這…便是大體上匈奴的曆史!


    想到這兒,陸羽眼眸微微的眯起。


    他思慮著,如今北境門戶洞開,接下來…不可避免的,就是要解決胡人的問題!


    鮮卑、烏桓、南匈奴…


    全部剿滅,盡數敵對,那是不現實的,可…如何合縱連橫呢?


    這是陸羽必須要想明白的問題。


    這比北伐袁氏更重要十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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