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望坡入口處的曹軍營盤,陸羽一身勁裝,和同樣一身勁裝的諸葛均正要出門去檢視飛球營,典韋進來,“公子,有校事府之人來稟報。”


    “可是急事?”陸羽問道。


    “是!”典韋沒有說太多,可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不光是急事兒,還是大事兒。


    “孔仁(諸葛均的字),你先去飛球營。”


    “是!”


    諸葛均聽命快步走開,陸羽則招呼典韋。“喚來人去中軍大帳。”


    “喏!”典韋答應一聲,就去領人。


    不多時,有校事步入其中,本要行禮,陸羽當即一揚手。


    “無需禮節,直接奏事。”


    校事不假思索,當即道:“稟報陸禦史,五日前,司馬防帶其七子夜闖皇宮,被衛尉馬騰帶西涼甲士一把火燒死!司馬懿從鄴城趕回洛陽的路上,亦遭遇埋伏,與其妻子張春華一道墜入河流之中,生死未卜,據查,依然是衛尉馬騰派出的西涼軍扮成的刺客。”


    這個…


    聽到這兒,陸羽僅僅隻是頓了一下。


    出乎校事的預料,陸羽並沒有表現的太過驚訝,甚至,他的眼神好似湖水一般平靜,波瀾不驚。


    這…很詭異!


    “火燒司馬防?皇宮中的火夠大麽?”陸羽平淡的問出這麽一句。


    啊…


    校事微微一怔,旋即開口。“火勢很大,聽說將整個青龍門都點著了,足足半夜才熄滅!”


    “火大,煙就大,挺好!”


    陸羽下意識的低吟。


    他將手搭在下巴上,略微思慮了一下,繼續道:“那司馬仲達墜落的河中?河流可湍急?可有暗礁?”


    “有!”校事如實稟報。“多半司馬仲達及其夫人是活不成了…”


    噢…


    陸羽再度點了點頭,心裏卻琢磨著。


    不愧是你啊——賈老毒!


    普天之下,這種連校事府的眼睛都能瞞過的手段,也唯獨你賈老毒能謀算出來,好一出瞞天過海,厲害了…


    “好了,你下去吧!”


    陸羽當即擺擺手…


    校事卻是一驚。“陸禦史不再多問幾句?”


    在校事看來,這次遇難的可是河內司馬氏,更是陸羽的親傳弟子司馬懿…


    而與這兩個名字不同,司馬氏一族莫說是在河內,就是放眼整個大漢,那也是不容小覷的家族。


    司馬氏的先祖名喚司馬卬,本是趙國將軍,巨鹿之戰後隨項羽入關。


    滅秦後,項羽自立為西楚霸王,並分封十八路諸侯,其中分魏國地為西魏、殷兩國,司馬卬便被封為殷王。


    之後楚漢相爭,劉邦進兵楚地,司馬卬被虜,投降漢王劉邦,其地成為河內郡,同年四月,彭城之戰後被楚軍所殺,其後裔便永居河內,傳承了何止幾百年!


    不誇張的說,從巨鹿之戰滅秦,到楚漢相爭,到之後的大漢天下,司馬家族在河內深耕多年,其門下弟子、故吏更是早就不拘泥於河內,遍布天下。


    放眼整個大漢,河內司馬氏也僅僅遜色於汝南袁氏、弘農楊氏這樣的龐然大物。


    便是潁川荀氏與其相比,也要矮了一頭。


    而司馬防夜闖皇宮,司馬懿被伏墜河,這都是足以讓天下震動的大事兒,可到陸羽這兒,這般平靜,完全沒有激蕩起絲毫的波瀾。


    當然…


    他哪裏知道,陸羽可不平靜,他心裏盤算著呢…


    皇宮的火大,煙才能大,煙大,才足以以假亂真;


    河流足夠湍急,才能讓人覺得司馬家徹底完蛋了,也才能徹底的消除這個符號。


    說到底,曹操固然夢到三馬食槽,心有餘悸…


    可陸羽對司馬家也有顧慮…


    而消除顧慮的最好方法,就是切斷其與士人一切的聯係,讓它不再成為威脅。


    當然,陸羽當初與曹操細聊時,也隻是提及過這個計劃。


    不出所料的話,很快,等那些與河內司馬氏交好的氏族、憤怒的文臣發作之時,賈詡就會用一封封司馬防的親筆書信堵住悠悠眾口。


    大家心照不宣,相忘於江湖,那個以河內司馬氏為首的小團體徹底分化了。


    至於,司馬懿…


    陸羽琢磨著,多半,他“逃”過一劫後,會來找自己吧,隻是不曉得,知道真相以後的他,會是何反應?是何感想?


    至少,司馬氏一族雖然沒了,可他的所有親人尤在!


    剛剛想到這兒…


    “子宇,子宇…”


    隔著老遠,就聽到了夏侯惇的嚷嚷聲。


    步入大帳,夏侯惇當即坐在胡凳上,宛若這是自己的軍帳一般…很肆意,很隨意。


    “大哥這麽急衝衝的趕來,所謂何事?”陸羽主動問道。


    夏侯惇那大嗓門再度傳出,“哥哥我這幾日閑來無事,就派了一支擅攀岩的隊伍,翻過了山巒,繞過了那八卦陣。”


    一邊說,夏侯惇語氣上揚,儼然頗為嘚瑟…


    “大哥多半是發現了什麽吧?”


    “哈哈!”夏侯惇把腦袋探向陸羽這邊。“賢弟,你猜怎麽著?劉備跑了…他棄城跑了,整個新野城已經是一座空城了,賢弟…你還是要等著徐元直來破那八卦陣麽?這要再等下去,劉備都跑到荊州去了。”


    這話脫口。


    “哈哈哈…”


    一道爽然的大笑聲從賬外傳來,聽到這笑聲,夏侯惇一愣,這般有特點的聲音除了大哥曹操還能有誰?


    這…


    夏侯惇急忙轉身,出現在他眼前的正是曹操,而曹操的身側除了許褚外還有一人,卻不是徐庶徐元直,還能有誰?


    “元讓,許久不見!博望坡一戰,贏得漂亮啊!”


    曹操說著話,大步行至夏侯惇的身側,伸起胳膊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大…大哥?你…你咋來了?”


    夏侯惇一臉驚愕!


    曹操卻不言語,隻是大笑。


    倒是一旁的徐庶張口道:“夏侯將軍,該不會真以為白馬侯破不了那八卦陣吧?”


    呃…


    夏侯惇回望陸羽。


    陸羽也是略微驚訝,當然,他還是比較淡定的。


    早在幾日前,他就聽說,甘夫人悄悄的送回去後,曹操對外放出風聲“三日不上朝”,可當夜溫存過後,曹操就急衝衝的趕來宛城。


    洛陽距離宛城不遠,兩日一夜足夠到來…


    連帶著,與他一起來的,還有三十萬大軍。


    曹操是打算一勞永逸的解決南方的問題。


    “元直,我最多也就是布出個八門金鎖陣,這八卦陣,還真破不了…不過…”陸羽故意賣了個關子,看夏侯惇好奇極了,才繼續道:“不過,我也沒打算破他的八卦陣,劉備嘛…這麽擅長藏心術的一個人,不可能讓他看穿計劃了。”


    講到最後,陸羽眨巴了下眼睛。


    夏侯惇卻好似聽出味兒來了。“那…現如今新野城是一座空城,就等徐元直破了那八卦陣,我等三十萬大軍南下,所過之處,自然望風披靡!一鼓作氣奪下荊州!”


    夏侯惇這話說得頗為豪邁。


    乃至於讓曹操都愣了一下,曹操道:“元讓還不知道吧?荊州已經是咱們的了!”


    啊…啊…


    夏侯惇還是不懂,滿腦門的問號,儼然,他還沒有把荊州與某位女人聯係在一起。


    可曹操、徐庶、陸羽彼此互視,意味深長的眼神下,爽然的笑聲再度此起彼伏。


    大帳內笑聲不斷,卻就在這時。


    “公子…”典韋步入此間稟報道:“劉皇叔有事求見…”


    此言一出。


    陸羽的笑聲當即停止。


    “快,快傳劉皇叔!”


    在他看來,夏侯惇那所謂的情報能力,陸羽完全不信,劉曄就不同了,他是從熱氣球俯瞰的方式打探情報,如此…足可一覽無餘。


    兩者情報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一時間,所有人目光都望向帳門處。


    劉曄風塵仆仆的趕來。


    “飛球營已經有熱氣球歸來,誠如白馬侯所料,新野城是一座空城不假,可周遭布滿了埋伏,無數弓弩手引而不發,不知道這諸葛亮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此言一出…


    夏侯惇一愣,同樣是打探,可…他的探子卻沒有打探到周圍的埋伏。


    不過,這也難怪,一個是常規的探法,一個是空中的探法,什麽埋伏能躲過熱氣球的俯瞰呢?


    “咳咳…”


    夏侯惇連續的咳出幾聲,有些尷尬,他甚至還有些後怕。


    倘若真的南下攻入新野城,這四麵的埋伏一出,鬼知道…那劉備、諸葛亮在算計著什麽。


    “賢弟,既敵軍有埋伏,那我等當從長計議,不可大意!”


    夏侯惇補上一句。


    陸羽卻是擺擺手,他麵朝曹操。


    “魏王,該收網了!”


    曹操沉吟了片刻,旋即頷首,“子宇是打算,在這裏擒住那劉備麽?”


    “不!”陸羽迅速的擺手,“劉備可是魏王手中重要的棋子,是魏王的‘打工人’哪,再說了,他最擅長的就是逃跑,跑起來妻子和兄弟都能當盾牌,想抓住他可並不容易,倒不如,趁此機會盡收荊州九郡之人心!”


    呼…


    曹操微微的呼出口氣,羽兒是打算,收人心嘛?


    所謂攻城易,攻心難!


    這荊州九郡已是囊中之物,可其中的人心當如何收呢?


    一時間,曹操心頭滿是疑竇。


    …


    …


    碧波蕩漾的大海之上,邪馬台國西岸的一處島嶼。


    “船,有船!”


    “一艘、兩艘…三艘、四艘…七、八…十幾艘!”


    島嶼上的漁民紛紛朝海天一線的地方眺望。


    十幾艘船,這在邪馬台國漁民眼裏足夠算得上是大陣仗了,要知道,邪馬台國可以遠洋的船舶製造圖一向是傳給女王一人。


    也就是說,唯獨女王一人可以製造出這麽多的船舶…這麽豪闊的艦隊。


    可…自打女王與狗奴國戰爭失敗後,女王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邪馬台國,連帶著這些能遠洋的船艦也消失於海港。


    “難道是…”


    “女王回來了?是女王回來了!”


    一幹漁民大聲的喊叫了起來,他們也顧不上打魚了,慌忙去奔走相告…


    由此可見,邪馬台國的女王卑彌呼在本國有多大的影響力。


    船艦上。


    卑彌呼就站在甲板,她眺望著這個本屬於自己的國度,如今,卻因為狗奴國的緣故,她失去了對這裏的統治。


    不過…還好,她…他又回來了,帶來了一支被稱之為“龍驍營”的水軍。


    想到此處,莫名的…卑彌呼心頭,就生出了無限神傷。


    “竟不是海戰,無趣,無趣…”


    甘寧看著一柄大叉子,無聊的搖著頭…


    他是奉陸羽之命,帶龍驍營水軍去邪馬台國這邊實戰鍛煉下,哪曾想…行於此間,眼看著就要上岸了,完全沒有遇到絲毫抵抗。


    如此這般,那這段時間的水戰訓練,練了個寂寞呀,完全沒有發揮!


    卑彌呼看出了甘寧的鬱悶,解釋道。“我們邪馬台國四麵環海,可以登岸的地方太多,故而根本無法設防,再加上這裏是以各個小國為聯盟,狗奴國戰勝了我,卻未必能讓三十多個小國盡數臣服!”


    “而這些小國中,有些或許隻有兩、三艘戰船,有的甚至沒有戰船,更別說是在海岸線這邊布防了。不過,一旦登岸,狗奴國會很快得到風聲,到時候帶人來進攻,幾位將軍還是做好準備。”


    “來了正好。”一旁的呂布低吟一聲…“我還正怕找不到他們呢!”


    不怪呂布這麽想…


    哪怕近來訓練了許久海戰,呂布勉強能在甲板上使用短刀與敵人戰鬥,可與陸戰想比,他的優勢,也就是長柄武器依舊發揮不出來。


    久違的陸戰就在眼前,也不怪呂布亢奮不已。


    “爹…”呂玲綺提醒道。“爹可別忘了,此行的目的!白馬侯可是反複致信…”


    這話脫口…


    卑彌呼當先道:“呂姑娘放心,若是諸位能幫我奪回政權,整個邪馬台國,幾十艘戰船悉數贈予大魏,我身為邪馬台國女王決不食言。”


    嗬…


    聽到這兒,呂玲綺心頭就“嗬嗬”了。


    她嘀咕著,這位邪馬台國的女王委實是真的小覷陸子宇了,既來此邪馬台國,那…船,陸子宇要,邪馬台國,陸子宇也要!他可不喜歡做選擇題!


    呂玲綺還想張口說點什麽。


    卻聽得船頭有人大喊道:“岸上有敵軍正在迅速的聚攏!數百…不…足足數千人!且…隊伍不斷的擴大!”


    的確…


    此刻的岸邊,一幹倭人手持武士刀嚴陣以待…


    麵對莫名來犯的敵人,這些倭人沒有膽怯,反而一個個激動了起來。


    “他們便是狗奴國的人…”卑彌呼連忙提醒道:“想不到,狗奴國竟會在港口防範!”


    卑彌呼的聲音有些露怯。


    隻是…


    “嗬嗬…”呂布一聲冷哼,他的眼眸漸漸的眯起,口中冷冷的吟道。“他們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兒,就是放我們上岸!”


    拋下短刀,呂布接過近衛遞來的方天畫戟。


    呂布凝望著方天畫戟,陸戰…久違的陸戰,久違的嗜血,終於又能與你並肩而戰了!


    嗬嗬,這一戰,就告訴這些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倭國人,什麽是真正的“無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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