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斥候的聲音還在繼續。


    “諸位官員莫再問了,是山越急報…十萬火急之事,需要即刻稟報孫侯,半分耽擱不得!”


    急報?


    吳國太與孫翊駐足。


    如今…赤壁已經淪陷,曹軍勢必會有下一步的行動,急報是再正常不過的。


    可…孫翊真正注意到的是山越的急報。


    山越大部已經投誠於陸家軍,所剩下的唯獨靠近赤壁的一支,那是位於石頭城的一支,有三萬多兵勇,十萬家小。


    因為在山巒之間,仗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然屏障,有恃無恐!


    曾經,江東沒少派兵去圍剿,可結果呢?別說是圍剿了,就是這山路…進都進不去!


    那麽…


    這一次的急報?


    總不至於是大魏的兵馬已經攻破了山越的石頭城了吧?


    不…


    絕不可能!


    大魏的兵馬…


    算上龍驍營,擅長的多是平原作戰,山地作戰這並非他們的強項。


    突破群山峻嶺這天然的屏障,何其艱難?


    再說山越,他們既然曾經沒有投降於陸家軍,那勢必也不會投降於大魏,接著山巒地利,他們必定有恃無恐!


    孫翊下意識的覺得…山越的急報,或許與大魏無關!


    這時…


    斥候已經進入了宮殿。


    他本要開口,孫翊搶先一步,“急報呢?拿來!”


    “喏!”斥候慌忙將竹簡遞上。


    孫翊徐徐展開…


    可目之所及,其中的內容,觸目驚心!


    ——“大魏兵馬連夜進軍山越,將山越團團圍住,天上二百飛球齊進,夜襲石頭城,石頭城大火,燒兩日兩夜,山越之徒…軍民百姓,十不存一,焚燒殆盡!”


    看到此處,孫翊一個踉蹌。


    下意識的,他是不信的,這沒法相信哪!


    可事實上…


    斥候不可能稟報的是假消息,這關乎腦袋…


    那麽…


    也就是說,山越真的…真的被焚滅了,而且是十不存一!


    念及此處,孫翊突然臉色慘然,唇角發白如紙張。


    如果…如果仗著地形的山越都能被大魏的那“飛球”給一夕間焚毀,那麽…吳郡呢?江東六郡呢?會不會…會不會也…


    不隻是孫翊一人這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吳國太與孫尚香也是如此,山越就如同江東的疥癬之疾…困擾了江東許久,特別是靠近赤壁的這一支…


    可…


    無疑,這樣的戰果,等同於一記悶棍,直接將人打癱,令人恐懼到連反抗,竟都沒有了勇氣。


    一切…全完了。


    吳國太雙腿一個踉蹌,若非孫尚香扶住,險些就要栽倒在地。


    孫尚香適時開口,“娘,兄長…我見過那南狩侯,他…他總是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如果是他…如果是他的話,一夜間焚燼山越…也…也並不奇怪。”


    呼…


    吳國太長籲一口氣,前有周瑜那番勸降的話,後有山越一族一夜間亡族…


    大魏,不…準確的說,是陸子宇帶給他的壓力好大、好大!


    “咳…咳咳…”


    吳國太連續的咳出聲來。


    “母親…”孫翊有些擔心,趕忙回望吳國太。


    “國太無需驚慌…”周瑜拱手道:“這次是那大魏的南狩侯小試牛刀,可結果…你們也看到了,困擾了我們江東許多年的山越一族頃刻間亡族滅種…”


    “與大魏相比,南越國不過是一個城郡而已,妄圖抵擋…就像是螳臂當車,而仔細想想,我江東又豈不是如此呢?”


    周瑜依舊在勸導…


    就在這時…


    “哐”的一聲大門推開。


    無數文臣武將齊刷刷的湧入此間宮殿。


    “國太,孫侯…降了吧,降了吧…”


    第一個張口的是張昭…


    而他這麽一張口,各大家族紛紛張口。


    “負隅頑抗,隻有死路一條!”


    “孫侯…別打了,打…打不過的!”


    “江東原本富饒,若是再興戰亂…那…那…”


    勸降的聲音不絕於耳…


    曾經最堅決主戰的周瑜,此刻更是成為了大魏的說客。


    這…


    吳國太凝眉,孫翊亦是眉頭緊凝。


    “娘,兄長…降了吧…”孫尚香也連連勸道…“這亂世也該重新一統,這是天下黎庶共同的期盼哪!”


    似乎是受到陸羽的影響。


    孫尚香抿著唇,連連勸道。


    這…


    吳國太環視眾人,她…她開口道:“吾兒,大勢所歸…天命歸漢!”


    “等等…”


    吳國太的聲音方才落下,魯肅的聲音接踵響起。“昔日,孫侯劍劈案角,曾言誰若是敢再提投降之事,那便猶如此案,這才不過數月,諸位就…就忘了麽?”


    “子敬這話說得輕巧…”張昭道:“可,拿什麽打?對那南狩侯,無論是曾經的孫伯符,還是如今的孫侯,江東可曾贏過一場麽?”


    “贏過!”魯肅語氣堅決。


    張昭一怔,“老夫怎麽不記得?”


    “的確贏過!”魯肅道:“諸位不妨等上幾日,濡須口戰報即將傳回…這必是我江東逆風翻盤的伊始!”


    “你…”張昭伸出手指指向魯肅…


    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告訴魯肅——你已經不可救藥!


    “嗬嗬…”魯肅卻是笑了,“張長史,難道,投降也急於這一時半刻麽?這麽多時日都熬過來了,就不能再多等幾日?”


    哼…


    張昭冷哼一聲,旋即抬眼望向孫翊與吳國太這邊。


    倒是吳國太…


    作為母親,她竟不知道,兒子孫權如今在哪?


    “仲謀呢?仲謀去哪了?”


    “濡須口!”魯肅如實道:“孫將軍帶三萬兵馬,又借得陸家軍十萬去進攻濡須口。”


    “十萬?”張昭打斷道:“據我所聞,濡須口的守軍不足千人,區區千人孫仲謀竟帶十萬人去攻?”


    言語間,張昭充滿了鄙夷。


    可魯肅才不管這些,他一揚手。


    ——“張長史方才不是還說,江東沒贏過麽?嗬嗬,既如此,那為了首勝…十萬人也在所不惜,一切都是值得的!”


    言及此處,魯肅轉過身,眺望向西北方向。


    算算時日,孫仲謀的大軍也已經抵達濡須口了吧?


    …


    …


    濡須港內。


    一副巨大的布防圖掛起!


    張遼、高順正在與諸龍驍營將領商議著什麽…


    望著布防圖的一幹將軍露出了幾許不可思議,“張將軍,從敵軍兩營之間突襲,會不會其中有詐?”


    高順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把話咽在了肚子裏。


    張遼知道他的意思,蹙眉凝望著布防圖。


    “孫仲謀的軍營中可有異動!”


    “並無異動!”


    “那就好…”張遼如釋重負一般,“嗬嗬…”他淺笑一聲,旋即表情凝起。“諸位,大戰在即,今日我告訴你們一樁事兒!”


    張遼的語氣變得愈發的嚴肅。


    “江東陸家,你們應該不陌生,這次帶領七萬人才馳援孫仲謀,共計組成了十萬兵馬!”


    “但,其實…陸家乃是陸統領的母族,這七萬陸家軍不是敵人,而是我們的戰友!”


    啊…


    啊…


    這話脫口,所有人瞠目結舌。


    就在這時…斥候狂奔進營帳:“報…”


    斥候跪下,“稟將軍,陸家軍的營寨已經撤去了東、北二門所有的防護…”


    這話脫口,在場的將領和軍士們都吃了一驚。


    “嗬嗬…”


    張遼笑了,“這一仗,對外是八百打十萬,可實際上是咱們七萬零八百人對付區區孫仲謀三萬人!”


    張遼再度把眼眸望向布防圖上,神態頗為悠然自得!


    砰…的一聲。


    張遼把手敲在了桌案上,那是敵軍布防圖中,位於後軍位置的一處大帳。


    這裏因為距離陸家軍的駐紮營寨極近…


    故而,並沒有重點設防。


    而這一處…正是張遼的目標。


    曆史上對於張遼擅“突襲”是有誤解的,比如某手殺遊戲中,竟然給張遼一個偷別人兩張牌的技能。


    這怎麽能是張遼呢?


    這得是時遷,是妙手書生,是李逍遙的飛龍探雲手。


    張遼的突襲是指的什麽?


    那是,趁著敵人未形成集結,快速出擊,擊潰敵人…讓敵人失去指揮能力…注意,重點是失去指揮能力,而不是戰鬥能力。


    這就像是後世戰爭中,往往要精準打擊敵人的指揮部…指揮部一旦癱瘓,兵馬再多無法形成合力,那便是任人宰割!


    “諸位聽清楚,一個時辰後的夜襲,本將軍不要你們去與敵人糾纏,本將軍隻要你們突入這營帳!能抵達此營帳者,便是首功!”


    此言一出…


    眾皆拱手:“喏!”


    …


    …


    許都城,含章宮…


    雨聲潺潺,一盞孤燈下,伏壽愁容滿麵的站在窗前,她本是要與陛下一道赴鄴城看那銅雀台,但因為擔心後宮無人管理,她便獨自留下來了。


    此刻,她的心情極為惆悵。


    她想到的是,當年在琅琊郡東武縣時。


    她的伏家乃是西漢大司徒伏湛八世孫,她的父親伏完為當世有名的學者,嫡母則為陽安長公主劉華。


    那時候,她的母親曾救下了一個年紀輕輕的遊俠…


    相傳,這個遊俠是得罪了一位魚肉鄉裏的豪強公子,被十幾個武士追殺,寡不敵眾,已經負傷…眼看就要束手就擒!


    是陽安長公主劉華出麵解決了此事,並且將他收留在家中。


    那時候,因為身負重傷…小伏壽便悉心照顧於他。


    甚至,不惜違抗父親伏完的吩咐,堅持要留他在府中養好傷勢…


    後來才知道,這年輕人便是王越…遼東燕山人士。


    他來此本是拜師…哪曾想,遭逢大難,好在…有長公子與伏壽的幫助,這才幸免於難…


    王越再三感激後,便去拜師了。


    可沒曾想,學成歸來的王越進入了朝廷,成為了靈帝朝時的虎賁將軍…


    武藝更是冠絕天下!


    曾經…在雁門時,一招敗張遼。


    要知道,如今的張遼可是龍驍營的一方將軍,是南狩侯陸子宇都無比器重的人。


    如今…他更是要…


    “如果…如果他真的出手了,那…那西涼馬騰還有命麽?”伏壽牙齒咬著嘴唇,她仿佛看到了這即將一統的亂世,又要再興波瀾…


    漢庭已經羸弱不堪。


    她作為大漢的皇後,當真是求…求放過大漢。


    呼…


    長長的籲出口氣。


    伏壽咬牙。


    “來人。”


    “皇後娘娘。”一名心腹婢女步入此間。


    伏壽牙齒鬆動,吩咐道:“告訴滿府君,近來許都城可不太平,南狩侯的姐姐昭姬姑娘又在此編纂《續·漢書》,夏侯涓夫人更是在穰山養胎…讓他千萬好生戒備,萬不可再出現宮廷大火這樣的事兒!”


    聞言…


    婢女眼珠子轉動,她好奇的問道:“護衛宮廷不是馬衛尉的事兒麽?皇後娘娘…是否我要通傳滿府君的時候也稟報馬衛尉一番!”


    “不用!”伏壽心情複雜…


    她也不知道,為何會說出方才那番話…


    她…她本可以兩不相幫的!


    如今,她到底這算是為了誰呢?


    “隻需要稟報滿府君即刻,馬衛尉剛剛回許都,得休整一番…”


    “喏…”


    婢女答應一聲連忙向外走去。


    誰曾想,就在這時…含章宮的屋頂上,黑影攢動…幾個騰挪輾轉…那黑影就消失於無形。


    似乎…


    隱隱能看到,他的眼眸中露出了一縷凶光,而腰間的“中興劍”也閃爍出耀眼的光芒!


    …


    …


    濡須港,月黑風高。


    號角聲驟然響起,像是宣示著某種訊號。


    伴隨著號角聲的,是突然出現的火把…以及冷冰冰的利刃,與突然飛濺的鮮血。


    龍驍出弓,誓不回頭!


    張遼一馬當先,提著月牙戟化成一縷黑煙,率先朝著孫權的營地衝去。


    而八百龍驍騎也衝入敵營,宛若狼入羊群!


    皓月當空。


    大地驟然開始震蕩,馬蹄聲打破了黑夜的寂靜,眼見一片鋒矛被月華鍍上銀光,直指大營,快速衝擊過來。


    “拒馬?”


    戰盔之下,張遼一雙眸子明亮無比,看著一處大帳外包裹著的拒馬,手中月牙戟直接橫擊,數十斤重的木質拒馬直接在恐怖的巨力之下爆碎。


    夜空之下,混亂、鮮血、金戈碰撞之音匯聚成勝利的號角,在這諾大的平原之上喧囂。


    江東子弟如何會想到?


    寥寥數百人的敵軍竟會選擇主動出擊!


    他們更想不到,敵軍出擊的位置還是他們防範最薄弱的後方…


    那麽?


    問題來了?


    陸家軍是幹什麽吃的?一點點訊號都沒有麽?


    江東子弟們並沒有太多細想的機會…


    還來不及拿起武器,這些眼中泛著綠光的龍驍營騎士…已經用精鋼戰戟,將他們一個個開膛破肚!


    這是一支從無數死人堆裏殺出來的軍團!


    一張張扭曲的臉,沒有絲毫的憐憫!


    他們又像是從地獄中闖出的死神,每一次鐮刀的揮動,所留下的,唯獨一具具屍骸與枯骨!


    ——“龍驍營張文遠在此,孫仲謀小兒速速受死!”


    ——“龍驍出征,擋者死!”


    張遼肆無忌憚的高喊著自己與龍驍營的名字!


    而…


    龍驍營…


    這足以讓人聞風破膽的三個字。


    這一刻…成為了這片軍營,無數江東子弟的葬魂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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