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赤壁…


    暗夜如磐,大魏軍帳中的周瑜,一曲《箜篌引》正奏到高亢之處。


    琴聲忽然無法自製,越彈越快,越彈越急,“錚”的一聲琴弦斷了,周瑜煩躁地將琴推下案去,口中“唉”的一聲長歎。


    就在這時…


    “踏踏”的腳步聲傳出。


    與之相伴的是陸羽的聲音。“今日一早公瑾替江東孫氏求親,求降時,似乎沒有如此煩躁。如今多半是聽到了西涼的事兒吧!”


    聞言,周瑜豁然抬頭…


    的確…他正煩心的便是西涼之事。


    要知道…


    江東之所以會以求親的方式獻降,說到底是因為西涼的先例,而現在…西涼馬騰被刺殺的消息傳到了江東,這讓周瑜“逃離江東”的計劃發生了一些波瀾。


    其實…白日裏,他和張昭已經與陸羽說好…


    大婚之日,獻城投降!


    可現在…


    馬騰生死未仆,馬雲祿、馬鐵不知所蹤,這無疑為江東的“大婚之日、獻城投降”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想必南狩侯也該體會到,何為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裏了吧?”周瑜感慨道。


    “是!”陸羽沒想瞞著周瑜…


    許都城發生的變故太大了,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牽一發而關乎“江東”一點都不為過…


    陸羽不認為,如今是讓江東獻城投降的最好時機。


    至少,原本心悅誠服的投降變得變數橫生!


    “公瑾,咱們推心置腹,若是如今江東投誠,那…”


    不等陸羽把話講完…


    周瑜連忙擺手。“如今不是最好的時機,關中不定,西涼隱患不除,江東降反而不如不降…”


    江東的派係鬥爭有多激烈,氏族林立有多麽的盤根錯節!


    顯然,周瑜比陸羽更清楚。


    不能將“隱患”留在江東。


    這於大魏,於陸羽都不利!


    陸羽頷首,表示認同。


    旋即眼眸眯著,歎出口氣。“看來,我也得回去一趟了!”


    周瑜點頭。“赤壁與濡須口掌握在大魏的手中,江東大體的局勢已經定下了,隻是看是否能安定,能平穩過渡…當然,南狩侯也可以選擇以威勢震服江東,隻不過,那就成為武安侯了。”


    講到這兒,周瑜再度重複道:“西涼定,關中平,江東降…比起武安侯白起,江東還是希望…南狩侯去做那‘兼容並蓄’的信陵君…”


    儼然…


    周瑜與陸羽的對話別有深意。


    似乎,他們兩人都預判到了江東孫氏的一些即將到來的行為。


    是啊…


    哪怕是已經派出使者,哪怕是已經確定要求和…可西涼局勢驟變,江東孫氏勢必會心生疑竇。


    與其投降,倒不如…先行觀望。


    局勢已經不同了!


    果然…


    周瑜與陸羽對話的檔口。


    一封北方的急報傳至江東…


    不說是江東震動,至少再度讓魯肅看到了希望。


    一輪明月朗照天穹,銀色月華在孫府的正堂內灑下一地白霜…


    “國太…如今的時局已經變幻。”


    “西涼馬騰被刺,其女其子也在被刺殺後消失蹤跡,關中之處韓遂與馬超率西涼軍就要兵臨許都,大有將天子劫走的架勢,如此這般…咱們江東無需請降,作壁上觀、暫且觀望即為上策呀,這是天助江東!”


    魯肅言之鑿鑿的分析著如今的局勢。


    嘴角漸漸勾起的笑意詮釋出他悵意的心情…


    原本,就連他這個“抗曹第一功臣”都打算放棄了,可…局勢頃刻間的翻轉,又讓他看到了希望。


    “子敬說的這些當真?”吳國太連忙追問。


    “千真萬確。”魯肅語氣篤定,“幾方探子傳回的均是同一條情報,大魏的後方已經亂了,我聽聞曹操今早聞訊就北上返歸許都,若是許都有個閃失,赤壁、濡須,曹軍勢必會放棄…那時候,我江東還有機會!”


    這…


    吳國太遲疑了。


    這無關“天下”,無關“江東百姓、黎庶”,隻關乎吳國太不想將孫家基業拱手讓人。


    但凡有一線生機,她都…都要去爭取。


    “那…那就緩緩!”


    吳國太輕聲道…


    魯肅如逢大赦:“國太賢明!”


    不多時,自孫府中,一匹快馬駛出,他要即刻趕至赤壁處,告訴那裏的周瑜與張昭…


    求降…延後!


    靜觀其變!


    …


    …


    巴蜀之地,連接東西兩關的葭萌關上。


    一個月的艱難跋涉,劉備與諸葛亮帶領的一支兵馬已經趕至此間。


    說起來,諸葛亮的外交手段不可謂不淩厲,他派遣孫乾前去巴蜀,陳明…巴蜀之主劉璋的宗親兄弟劉備已經走投無路。


    懇請來巴蜀為劉璋鞍前馬後…


    恰恰,這個時候…劉璋與張魯因為“不能言說”的原因正在彼此攻伐。


    一方是在巴蜀之地根深蒂固的五鬥米教,一方是“廢史立牧”的最大受益者,深耕蜀地多年的劉焉之子劉璋。


    正巧…局勢對劉璋不利…劉璋太缺乏一個外援。


    而與之同時,巴蜀的士人也期盼著一個明主…


    至少,劉備的名聲還是不錯的,至於那報紙中對劉備的詆毀,這在巴蜀的影響很小…這裏極度封閉,與世隔絕…別說是報紙了,就是軍隊想打進來,也並不輕鬆。


    於是乎…劉備就來了!


    而他一到來,劉焉就對其委以重任。


    “孔明,西涼的韓遂、馬超西進…大魏後方可謂是千瘡百孔!”


    站在一處峭壁上,劉備凝著眉,正在與身旁的諸葛亮聊著什麽。


    諸葛亮輕揮羽扇。


    “這或許對我們而言是個機會!”


    “機會?”劉備反問。


    諸葛亮眼眸凝起,“如今無論是陸子宇還是曹操,勢必都無暇顧及我們這邊,如今正是一鼓作氣謀下益州全境的機會!”


    諸葛亮的語氣愈發的凝重。“益州士人苦劉璋久已,人人身懷叛逆之心,隻是苦無明主,近來我安排孫乾與他們秘密接觸,超過百餘文武均願意歸降主公,且願意為內應,這是唯一的機會,主公不可再猶豫了。”


    聽到這兒…


    劉備一怔,他像是一下子提起了幾倍的精神。


    益州全境,這句話太誘惑了,讓劉備幾近迷失…


    隻是,冷靜下來的他,張口道:“如今西涼韓遂、馬超西進,那不正是我們聯合其一道西進的時機麽?大魏的主力在江東,此一戰可迎回天子!可控製三輔與司隸之地,得中原者得天下!”


    “若是反攻益州,終究…劉璋與我是同宗兄弟,我實不忍心哪!”


    呼…


    言及此處,劉備歎出一口氣。


    諸葛亮則是目光微眯,搖了搖頭。“劉使君,這不是個選擇,而是唯今我們隻能攻益州,奪益州。”


    提到這兒,諸葛亮張開了眼睛,目光眺望向西北方向。


    “無論是我大軍北上進攻荊州,亦或者是趕至西涼與韓遂、馬超合兵一處,最後的結果…哪怕是最好的,無外乎是迎回天子,那與昔日劉使君寄人籬下又有什麽區別,當今大勢,唯獨覓得一方城郡,才能在未來與曹操,與陸羽有一爭之勢…否則,一切的一切都是枉然!”


    “再說了,許都城有荀彧鎮守,尚有精兵數萬,且曹操、陸羽怎會放任不管,憑著虎豹騎的速度,半個月足以趕回許都城,依我之看,西涼馬超、韓遂成不了氣候。”


    “倒是主公,若不趁著這個天賜良機謀取巴蜀,真的等陸子宇騰出手來,把目光關注到巴蜀之地時,那為時已晚…大勢已去了!一旦他識破我等圖謀巴蜀的計劃,哪怕他身處千裏之外,勢必也能阻攔,望…望主公三思啊!”


    諸葛亮將一大堆話娓娓講出。


    劉備沉吟了…


    他低下頭,思索了許久,又像是故意這麽思索了許久後,他方才抬眼。


    “如果…孔明,我是說如果,我軍要去益州?當如何?”


    “擒賊先擒王!”諸葛亮語氣嚴肅。“一個月來,臣的夫人黃氏秘密製成了十枚飛球,這些飛球可以助我軍上將秘密潛入成都,主公隻需派子龍、翼德、雲長各率一支兵馬,從空中潛入,隻要控製住劉璋,控製住張任,成都內我們的內因即刻大開城門,整個巴蜀的文武均會向我們臣服!”


    言及此處,諸葛亮頓了一下。


    “那飛球有多厲害?玄德該比我更清楚吧?這是唯一入主巴蜀的機會,也是主公逆風翻盤的唯一機會!”


    自打臥龍崗出山,諸葛亮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此前…不是他不夠出色,而是他的對手是陸子宇,對方太強了,那麽…如今,麵對劉璋這麽一個對手,使用陸子宇那“空襲”的手段,謀取巴蜀已經成為了可能!


    反觀劉備,他凝著眉,再度陷入了沉思。


    “這…”


    整個此間頃刻間氣氛冷峻了起來。


    十息…


    二十息…


    劉備在想,在權衡,在細細的思慮!


    此間也陷入了落針可聞的靜謐,諸葛亮一言不發,似乎等待著劉備做決定。


    終於…


    劉備緩緩的睜開了眼眸。


    他雙拳握緊,像是最終做出了某個決心。


    “罷了,我這聲名,在那陸子宇的報社攻勢下,早晚會變得一文不值,索性,這一次…我劉備就不義一次,無毒不丈夫!”


    ——攤牌了…


    ——我不裝了!


    ——我就是對巴蜀之地,對這天府之國有想法,你們咬我啊!


    劉備也算是徹底放開了。


    仁義之名,他背負了許久,如今已經成為了他的掣肘與負擔…這個世道上,做好人太難了…做壞人,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這也是劉備這些年屢戰屢敗,屢次被陸羽蹂躪後學到的…


    心不狠——站不穩!


    “孔明…”劉備朝諸葛亮拱手。“一切拜托孔明了!”


    “主公放心…”諸葛亮從懷中取出一份輿圖。“此乃巴蜀法正與楊鬆秘密贈予我的巴蜀地形圖,其中成都周圍的山巒盡收眼底,有此圖在,我軍飛球將無往而不利!”


    …


    …


    …並州通往關中的大道上


    如磐暗夜,天空不見朗月,不見繁星…


    大地漆黑一片。


    王越的劍再度亮起,他的眸子望向了不遠處的一處農舍。


    這一次的目標…是在此間農舍歇息的馬鐵的等人。


    寒風似刀,刀刀催人老!


    天穹似劍,劍劍斃人命!


    不過半個時辰,此間農舍人畜皆亡…


    乃至於馬鐵,他與王越對了一招,可隻一招他的敗下陣來…第二招時,他就在中興劍下喪生。


    “師傅…”


    就在這時,王越身後的一幹黑衣人手拱手詢問:“是否要掩埋這些屍體?”


    “不!”王越擺了擺手。“留下些大魏鍛造的精鋼兵刃,要隱秘…做出是大魏之人刺殺的假象!”


    “喏!”一幹黑衣人領命去辦。


    反倒是王越,他從懷中取出絲啪,輕輕的擦拭著手中的劍,被殷紅的鮮血侵染…似乎,中興劍愈發的森寒了幾分。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說起來,王越受命於先帝…手持“中興劍”,身上懷揣著“中興漢室”的願景,他有許多弟子,遍布在中原的各個角落。


    特別是洛陽與許都…


    他布下了大量的弟子,終究…他沒有見到馬騰的屍體!


    這是他唯一擔心的地方。


    …


    …


    許都城,穰山後山,一處山洞之所。


    冷…


    刺骨的冰冷蔓延在此間。


    芊芊細手摩挲,好不容易生起了篝火,不曾想添柴的功夫,篝火就被冷風再度吹滅。


    “還要重新來…”


    女子銀牙咬著紅唇,再度拿起潮濕的打火石。


    這女子是夏侯涓…


    說起來,外人隻知道她來到穰山的莊園養胎,可具體在哪,鮮有人知…當然,這是她與蔡昭姬才知道的小秘密!


    穰山,夏侯涓太熟悉了,故而…她將昭姬姐安排之所也極為隱秘…


    如今昭姬姐的肚子已經有六個月…這不是明顯,是相當明顯…


    故而…


    除了一個昭姬姐的貼身婢女外,每日是她夏侯涓去撿柴、燒飯…這樣最是不會被人窺探到,也防止走漏風聲。


    原本…幾日前,夏侯涓照例撿柴,可…突然,她發現在穰山的水泊邊上漂浮著一個人。


    人是暈厥的,渾身都是血…


    一條胳膊幾乎廢掉…更關鍵的是,當夏侯涓將他帶入一處樹洞,準備給他上些草藥時。


    她聽到了附近有許多聲音…


    是殺手的聲音,他們不斷的在搜索著穰山,似乎要找尋什麽…


    這下…夏侯涓也不敢出洞了…


    她害怕極了…


    如今,已經過了幾日,似乎每日還有殺手在搜尋,糧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還有…還要這個中年男人,如果…如果再沒有草藥治療,他…他會廢掉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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