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華!


    陸羽沒想到,在這裏會遇上這個女人。


    陸羽知道,她是粟邑縣令張汪的女兒,出身不算高…能嫁入司馬府,算是高攀。


    但此女從小行俠仗義,喜好遊俠之風,且性格堅毅,倒是與司馬懿的性格完全形成互補…


    而她的出現,那自然把目光均指向了一個人——司馬懿!


    話說回來,自打魏王曹操演出那一出“除河內司馬”的大戲後,陸羽再沒有見過這個徒弟了。


    燈很弱…


    微弱的月光從窗縫中透出,落在地上如灑了一地的白霜。


    一處帳內,陸羽匆匆而來,裏麵張春華早就守在這裏。


    她有許多話想告訴陸羽…


    可,真的見到了這位讓夫君如此敬仰的恩師,她卻好似喉嚨哽咽住了,什麽也說不出口。


    “是因為仲達來的吧?”


    陸羽的話當先打破了此間的沉寂。


    張春華頷首…她遲疑了一下,繼而眉毛微微展開,語氣卻帶著些微弱。“這次刺殺馬衛尉與謀劃西涼兵進犯許都的事兒,均是夫君一力謀算的。”


    這話…


    一下子就讓陸羽陷入了深深的震驚之中。


    當然…


    說是震驚,卻又有幾分意料之內。


    西涼、關中…自打李儒、賈詡之後便沒有什麽可堪大用的謀士,若無一個頂級“謀主”的算計,斷然不會部署到如此地步。


    ——刺殺馬騰!


    ——聯合西涼各部,西進許都!


    這等算計算是把大漢的天捅出一個大窟窿,而這些都太巧合了。


    “我隻聽德祖說,仲達離去…卻不曾想仲達竟是在西涼!他這是要報複我麽?報複我沒有攔住魏王,讓河內司馬氏的名字永遠消失?”


    陸羽的語氣很淡。


    可眉宇間帶出的壓迫感卻極強,至少在張春華看來,極其強悍!


    “不!”張春華道:“夫君從來就沒有恨過他的師傅,也不曾誤解過他的師傅…”


    “那…”


    不等陸羽發問,張春華的話再度傳出。“夫君要做的是一件大事兒,是替他的師傅替大魏革除掉最大隱患的大事兒!隻是…夫君被人擄走,從那時起,我便與他失聯,隻知道他替韓遂部署了刺殺馬衛尉,聯合馬超…卻…卻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過的好不好!也不知道…為何局勢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呼…


    聽到這兒,陸羽歎出口氣。


    他沒想到,司馬仲達這番謀劃,他的目的…竟是為大魏拔出隱患!


    是啊…


    大魏是有隱患的,那便是西側的雍涼,是那戰火頻繁的關中之地。


    這裏的軍閥林立,爾虞我詐、明槍暗箭…從來沒有信任可言。


    今日…或許因為他馬騰成為衛尉,因為他馬騰的女兒馬雲祿嫁入南狩侯府而能夠短暫的穩固…


    可事實上,放眼長遠…


    這裏依舊充滿了不穩定性與未知性!


    ——打下來的東西才最實在!才是自己的!


    這是陸羽曾經在太學講課時教授給司馬懿的。


    而司馬懿要做的…


    便是拔出這根釘子,拔出這枚大魏巨大的隱患!


    與其讓其埋藏在地底,索性…就讓它徹底爆發吧!


    “夫人來此告訴我這些,是為了讓我有所準備?”


    陸羽接著問…


    “不!”張春華搖頭,“比起大魏的藍圖,南狩侯的大業,作為女人,作為別人的妻子,我隻在乎的是我夫君的性命!懇請…懇請南狩侯救出我夫君。”


    這…


    陸羽遲疑了一下,看著眼前女人堅毅到極致的目光。


    他的心頭“咯噔”一響,對丈夫…究竟需要如何的愛,才能讓一個女人說出這般話。


    呼…


    陸羽再度呼出口氣。


    “你放心,司馬仲達是我最傑出的弟子,在我心裏,他比那楊德祖更出色百倍!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的苦心我知道了,他…我也會好生生的給你帶回來。”


    聽到陸羽這麽一番話,張春華懸著的心才平穩落地。


    “多謝…多謝了。”


    “來人。”陸羽正打算吩咐龍驍營的甲士帶張春華下去休息。


    哪曾想…張春華卻是輕輕擺手。


    “南狩侯怕是還不知道吧,這龍驍營的附近…還有一雙女人的眼睛盯著南狩侯呢!似乎來者不善!”


    呃…


    陸羽一怔。


    還有一個女人?


    是啊…


    在這條豫州通完兗州的必經之路上…、


    武功高強的張春華在這裏守了許久。


    而她之後…同樣也有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也守在這邊。


    隻不過,區別於…張春華的主動現身,那女子…更像是一個黑暗中的夜鶯!


    嗬…


    倒是陸羽,他笑了,總有女人惦記著他!


    是啊,此時惦記著他的女人又何止一個?兩個?


    …


    …


    穰山腳下。


    一駕古樸的馬車停在了這邊。


    從其中走出的兩人乃是萬年公主劉雪與大喬…兩人。


    環顧過左右,兩人悄悄的進入了此間清幽僻靜的院落。


    而最深處的一間閣宇內,正站在窗前歎息的除了蔡昭姬之外,還能有誰?


    聽到了腳步聲,蔡昭姬回頭…看到劉雪與大喬,她的心情似乎安定了一些,可因為餘光注意到了自己的肚子,又不由得有些羞澀與扭捏。


    但…總總的情緒在想到“夏侯涓”的安危時,全部都消散於無形。


    “你們來了!”


    “昭姬姐…”大喬驚訝的看著蔡昭姬的肚子,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蔡昭姬揚起手,連忙問道:“你們帶了多少人,整個穰山都要搜,必須要找到涓兒妹妹!”


    這…


    蔡昭姬這一句話,讓大喬愣住了,此前…聽萬年公主的意思不能帶太多人,會暴露昭姬姐的秘密。


    但現在…


    大喬轉過頭望向身側的劉雪。


    劉雪也有些意外,她沒想到,為了涓兒…昭姬姐竟完全不在意自己了,是她…把昭姬姐看遍了。


    劉雪連忙道:“是我的疏忽,不過…許都城調動人手,幾個時辰足以!”


    呼…


    幽氣輕呼,蔡昭姬微微咬唇,“當務之急是救人,一些事情瞞不住了,索性就不要瞞了…我也致信給羽弟,告訴了他這些…多半信箋也差不多該到了。”


    這…


    劉雪對蔡昭姬愈發的敬畏。


    未婚先孕,無論在任何時代都要背負極大的謾罵…


    更何況,昭姬姐出身名門,又是夫君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坊間對她的質疑怕是會更多…更雜。


    但…為了涓兒,她真的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


    大喬也意識到了這點,一臉的驚愕。“昭姬姐,若是…若是大規模的派人過來搜山,那你的肚子…”


    這次…不等蔡昭姬開口,劉雪當先道:“怕什麽,昭姬姐的是夫君的子嗣…再說了,咱們南狩侯府何時畏過人言?昭姬姐以前是咱們的姐姐,以後一樣是…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作為公主…還是漢庭的公主,對許多事都更通透一些。


    南狩侯府裏雖是許多夫人,未來…可能因為聯姻的緣故,還會有更多的夫人。


    但…昭姬姐若也成為一方夫人,那無疑…她將會是唯一的“正式”,哪怕別人也頂著“夫人”的頭銜,可與昭姬相比…無疑地位上是要落下一層。


    說到底,她劉雪…她夏侯涓,就是家門再顯赫,也隻是一方夫人,而昭姬姐除了夫人外,還是夫君的親人哪!


    “不要再議論了,這已經許多天了,找不到涓兒,我的心都是忐忑的…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也要找到她!”


    “昭姬姐…放心…”


    劉雪重重的點了點頭。


    沒有過多的寒暄,她留下大喬在這裏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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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則去安排。


    …


    …


    穰山山巒之上,一個黑袍儒生服飾的男人正站在懸崖邊上。


    他的眼眸極其銳利,他注意到了花瓣顏色的不同,用手取過兩處花瓣去比對。


    眼珠子連連轉動後,口中喃喃吟出。


    “果然有血…”


    “被追殺到了這裏麽?”


    這黑袍男人乃是楊修…他幾乎與魏王曹操是同時回來的。


    而別人都在抓細作…唯獨他根據一係列的線索摸到了穰山。


    “從許都被追殺,直逃到穰山麽?”


    “一路上的血跡雖被處理過,但…還是讓我摸到了!”


    是啊,路上的血跡能被清掃,可花草樹木在沾過血後,顏色會發生巨大改變的,按照這個去摸索…楊修尋到了這裏。


    他伸出脖子往下看…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渾身一哆嗦…


    這個高,若是從此處跳下去,哪裏還有命在!


    不過…


    “你們確定,近來沒有穰山附近的村民向滿府君稟事麽?”


    楊修詢問身後的校事…


    校事如實回道:“已經詢問過了,滿府君當日也追到了這裏…隻是這懸崖下無從探尋,故而…無法確定馬衛尉的生死!”


    “無從探尋?”楊修接著問道…


    “此間穰山山道錯綜複雜,就連經常生活於此的山民都無法確定,從此處墜落會落在何處!故而…”


    不等校事把話講完,楊修“吧唧”了下嘴巴,輕吟道。“也就是說,誰也無法確定馬衛尉的生死?”


    “正是!”


    “嗬嗬…”聽到這兒,楊修笑了。


    因為已經感覺到司馬仲達與雍涼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楊修認為這件事兒不簡單…


    ——刺殺馬騰,這種事兒韓遂會做,可司馬仲達未必會做,若是由他製定的計略,那必定會留有些許破綻。


    比如…刺殺馬騰的時機與地點,靠近城門…方便馬騰逃往穰山,這些…看似是讓馬騰離開許都這處遍布耳目的地方,實際上…是送給他一個求生的機會與希望!


    “咳咳…”楊修輕咳一聲,旋即張口:“我要下去。”


    啊…啊…


    這下,所有校事都懵逼了,這是懸崖呀,這要怎麽下去?總不至於…也跳下去麽?


    “楊曹掾…這…這不是鬧著玩的!”


    “我沒跟你鬧著玩!準備麻繩、藤筐…送我下去!”


    楊修的語氣無比篤定…


    這下,所有人是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要玩真的?


    倒是楊修眼神堅毅。


    在別人看來,西涼軍的西進是巨大的隱患,可…倘若是馬騰活著,那韓遂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這才是破局的關鍵…


    為此,他可以冒險,而他楊修就喜歡冒險!


    …


    …


    許都城的魏王宮,這是原本曹府改建的,氣勢恢宏…比之皇宮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刻…


    曹操正蹲著身子,笑吟吟的望向眼前的兒子。


    這兒子是曹衝…


    荀彧、徐庶、郭嘉正緩緩走來…


    曹衝的聲音則還在繼續。


    “東城外百官迎接父親,儀仗列陣三天,全許都城的人都知道父親要回來,且會從東城門回來,自然…西涼細作也就知道了。”


    “這種時候,東城門勢必會有埋伏,父親如此睿智,又豈會明知埋伏而犯險,故而,父親會選擇其它的城門進入,如此這般…西涼細作撲了個空,又暴露了自己…父親又安全回來,此為謂一舉兩得!”


    曹衝侃侃而談…稚氣的聲音讓曹操愈發的欣慰。


    “衝兒,好樣的呀,父親聽荀令君講,讓百官出東城門迎三日,也是你的主意?你何時知曉這麽多了?”


    “不是孩兒知道的多,而是郭師傅、徐師傅教得好…是陸師傅太學辦得好。”曹衝眼睛轉向了徐庶、郭嘉…”


    曹操一副欣慰的神情…


    “你陸師傅也快到了哈哈…走…”


    就在這時。


    踏踏的腳步聲驟然傳來,“魏王…”徐晃匆匆趕來,“抓住了一部分細作,其它的一部分卻依舊隱藏在城中,如今許都城四門緊閉,末將鬥膽問魏王,是否要挨家挨戶的搜?”


    這…


    曹操腳步一頓,他再度把腦袋轉向曹衝這邊。


    “衝兒覺得呢?”


    “孩兒覺得,應該大開城門!”曹衝大聲喊道。


    “為何是大開城門?”一旁跟在曹操身後的曹仁連忙問道…他覺得好不容易,將細作困住,正可以乘勢一網打盡,甕中捉鱉。


    “衝兒繼續說!”曹操卻是眯著眼繼續問道。


    “父王想想,如今這些細作行刺失敗,已經受到了驚嚇,殺了他們又有什麽用?不如,大開城門放他們出去,讓他們把父王回來的消息告訴韓遂、馬超,如此一來…賊軍更不敢前進了!”


    “細作微不足道,真正起到決定作用的是…西涼韓遂、馬超的兵馬,那才是最大的威脅!


    哈哈哈哈…


    曹衝講到這裏曹操放聲大笑。


    曹仁、荀彧、郭嘉、徐庶亦是投去讚許的目光。


    “衝兒說得好。”曹操感慨道:“這也是你幾位師傅教的麽?”


    “這次是陸師傅教的!”曹衝解釋道。“昔日江東贈象,孩兒稱象時,陸師傅就教孩兒‘等量代換’…如今孩兒不過是用這個方法,把許都城細作的恐懼代換給武關下那些西涼軍,讓他們也恐懼罷了!”


    “孩兒還小,很多地方考慮的不周全,需要向陸師傅、郭師傅、徐師傅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呢!”


    霍…


    這話脫口。


    所有人紛紛點頭。


    ——多好的孩子呀!


    ——多聰穎的孩子呀!


    ——多讓人喜歡的孩子呀!


    如此聰慧、睿智、討人喜歡…這不就是小時候的陸羽的翻版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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