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這位曹操的第三子,被曹操親切稱呼為“黃須兒”的兒子。


    或許以前,他沒有爭奪世子的想法。


    可父王死的突然,傳位詔書又被焚毀,驚愕之下的他,哪裏能受得住身邊人的蠱惑?


    哪位公子的家臣不想要立此“從龍之功”?


    不想一飛衝天呢?


    說起這位“黃須兒”…


    許多人想到的是“威震塞外”。


    他“武癡”、“直男”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曾經…他因為一匹駿馬,拿自己的美妾與馬的主人交換。


    曾經南越國送來一隻白象,曹彰用手捏住這白象的鼻子,白象乖乖的伏在地上不敢動…


    《任城王舊事》三卷中亦有所記載。


    曹丕曾鑄一口萬斤大鍾,懸在文華殿,想換一處擺放,但力士一百人也挪不動,可是曹彰把鍾背起來就走,四方聽到他的神勇,都息兵自保。


    清朝劉廷璣所著《在園雜誌》也有記載。


    曹操贖回蔡文姬之際,便是命曹彰兵臨塞北,威脅南匈奴。


    以至於,曆史上的曹彰之死,都有許多詭異的說法…


    最廣為流傳的,乃是因為曹丕害怕曹彰的武勇,用計將曹彰毒殺的。


    南朝的劉義慶《世說新語》載,曹彰喜下棋,曹丕投其所好,棋至中盤,曹丕已見下風,於是他呼喚身旁的丫鬟,“將棗兒端上來”。


    之後,兩人一邊下棋,一邊吃棗,表麵看情義融融。


    其實,狠毒的曹丕早已在一些棗子中下了毒藥,並暗自做了記號,自己專揀未帶毒的吃。


    曹彰被蒙在鼓裏,不多一會兒,頭重腳輕,眼睛發直,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便一頭栽倒在地。


    當然也有《魏晉世語》給出的另一個解釋——“初,彰問璽綬,將有異誌,故來朝不得見,有此忿懼而暴薨。”


    曹彰是問過“璽綬”的…也參與過世子之爭。


    不論怎樣…


    如今的曹彰以雷霆之勢將兵馬駐紮在洛陽城,儼然…這一刻的他,短暫的成為了此間的主宰,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


    “子文將軍是要造反麽?”


    哪怕被刺了一劍,程昱依舊昂著頭,任憑身上的血跡流下。


    丁儀迅速的行至曹彰的身旁,低聲在其耳畔耳語,“昨日夏侯將軍將璽綬交給了程司馬!”


    曹彰目光一愣,“我不反大魏,我反你們龍驍營私立的太子!”


    接著他指著程昱,“綁了!”


    一隊甲士衝了過來將程昱捆綁起來。


    夏侯淵大怒中帶著些許慌亂,“子文,你可知道程司馬這麽些年為大魏立過多少功勳?你敢綁他?”


    曹彰陰鬱的掃了一眼群臣,“他是替龍驍營的主子立功,與大魏何幹?”


    “哼,如今父王去世,大魏動亂之際,從今日起,許都城戒嚴,送各位官員回歸住所,沒有本將軍的令牌,不許擅自走動。”


    “你…”夏侯淵大喝。


    可曹彰根本不與他對視,他緩緩的行至曹植的麵前。


    “子健可想當太子?”


    “不…”曹植連連搖頭,他是真心的,他從來沒想過染指著太子之位。


    可曹植這回答,卻是讓曹彰嘴角微微的揚起。


    曹彰又走到曹丕的麵前,“二哥?你想做太子咯?”


    曹丕沉默不語…


    吳質想要替他開口,卻被他攔下。


    “嗬嗬…”


    哪曾想,曹彰卻是笑了,“二哥,弟我從小就喜歡射箭、駕馬,徒手能與猛獸爭鬥,這你是知道的。”


    “父王在時曾駁斥我,不向往讀書學習聖賢之道,卻好騎馬擊劍,這都是隻能對付一個人的,有什麽珍貴的?於是督促我學習《詩經》、《尚書》,我置若罔聞,隻對身邊的人說,‘大丈夫應當效衛青、霍去病那樣的大將軍,率領十萬之眾在沙漠上馳騁,驅逐戎狄,建功立業,哪能作博士呢?’”


    “後來父王問道咱們兄弟幾個的誌向,我的回答是‘願做將軍,披堅甲,握利器,麵臨危難不顧自己,身先士卒,有功必賞,有罪必罰’父王大笑,嗬嗬,我記得那時候,二哥的回答的是想做父王身邊的一臣子,替王分擔!幫父分擔!如今,父王殞落,二哥是想繼承這大魏,在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上繼續替父王分擔吧?”


    這…


    曹彰的話讓曹丕心頭一怔。


    他有些搞不懂,曹丕的目的是什麽?


    “三弟,無論如何,大魏不能四分五裂呀!”曹丕依舊保持著理智,他試著用一些話去積攢人心,挽回局勢上的不利。


    “大魏不會四分五裂。”曹彰眼眸眯起,“我對那王位沒有興趣,我匆匆來此,隻是為了扶持三弟做魏王!人言父王最疼愛衝弟,可我卻覺得不然,子健是唯一一個父王指定,覲見無需稟報之人,父王也最欣賞他的文采,那魏王宮殿上的傳位詔書,多半便是傳位於子健,今日,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讓父王遺詔中的子健能夠繼位大統!”


    曹彰冷冷的掃過百官…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特別是程昱,他睜大了眼睛,心裏嘀咕著…


    子文公子是要做“霍光”,不…他是要做天子身邊的董卓、魏王麽?


    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是誰教他的呀?


    唯獨丁儀眼眸微眯,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


    早在…魏王決議要“利斧開顱”時,他就做出了全盤部署,曹植不過是餌,他真正效忠的人是曹彰啊!


    並州、幽州的兵半個月前就秘密往司隸集結了…


    曹彰也早已做出了萬全準備。


    “本將軍再說一次。”


    曹彰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今日起,整個許都城戒嚴,沒有本將軍的令牌,誰也不許走動,非常之時,就由我曹彰行非常之事!諸位,得罪了。”


    曹彰的兵馬就地俘虜了百官,夏侯淵雖然掙紮,但難敵曹彰的眾多親兵…被下了劍按住。


    這時,又一名親兵闖入此間。


    “稟君侯,已詢問過城門處的守衛,今日…外麵巡邏時,有一人騎馬出城,不知是從何而出?也不知是何人放他出城!此人馬快往西南方向行去。”


    “是龍驍營的人!”丁儀連忙張口。“他要把璽綬送到長安,送到曹衝那邊!”


    聞言,曹彰驟然逼近程昱。


    “此言當真?”


    程昱忍著傷痛喘息著淡然道:“無論是校事府,還是龍驍營均直屬於魏王,君侯無權過問。”


    “哼!本將軍是替三弟問的。”曹彰冷笑,當即吩咐:“率輕騎一千,追回此人,死活不論!”


    那親兵拱手唱喏,而後快步奔了出去。


    “得得得!”


    “噠噠噠!”


    隨著戰馬的嘶鳴,隨著馬兒急促的蹄聲,許都城的局勢愈發的緊張、洶湧了起來。


    …


    …


    魏王宮地底的密室內…


    聽著虎賁甲士的稟報,曹操一邊冷笑,目光中徒然充滿森冷的殺氣。


    “孤正疑惑,子文心思單純,怎會想到扶弟繼位?挾王儲以令大魏,倒是不曾想…這一切都是丁儀的謀算,丁家看起來不甘於寂寞呀!”


    丁氏從很早起就與曹氏乃是深度捆綁的關係。


    曹操的母親名喚丁佩,便是嫁給曹操的父親曹嵩為妻…六年才生出曹操這麽個崽。


    曹操娶的又是丁蕙,說起來…丁蕙還要喊丁佩一聲“姨母”。


    可以說,丁家從很早起就開始投資曹家,投資完曹嵩,再投資曹操…曹操之後,丁家自然也要尋到下一代可以投資的人選。


    這是一種傳承…


    原本而言,若是沒有羽兒,這本無可厚非,可…現在,曹操既打算將大魏傳給羽兒,那丁家就變成了一個隱患。


    不過…慶幸的是,這一次的謀算,引出了這個隱患。


    這是曹操想要看到的…


    他還想看到更多的隱患,既做下決定,要將羽兒的身世昭告天下,那…在立他為世子之時,所有質疑的聲音,所有的隱患全部都要拔出。


    要知道…


    古人對出身極其講究,正式夫人的兒子是正統,是嫡子。


    妾室的兒子是庶子…


    按理說,曹操的正式夫人丁夫人無子,無嫡立長,陸羽繼位似乎是順理成章的。


    可偏偏,陸羽的母親不是曹操的妾室啊,陸羽是一個私生子啊,在古代…私生子是沒有資格參與繼位的。


    這就是鐵一般的規矩。


    究是曹操也不確定,當陸羽的身份真相大白時,當他昭告天下,曹羽是未來大魏的接班人時,會帶來如何大的影響。


    可曹操能做的…是將這個影響降到最低。


    也提前找出最不安定的因素,給羽兒最好的繼位環境。


    當魏王難…


    當羽兒的父親也並不輕鬆啊。


    “繼續密切觀察各方…”曹操輕輕擺手…


    “喏!”虎賁甲士拱手,就要告退。


    “等等!”


    曹操像是又想到了什麽,“陸羽那邊如何?我聽聞他調集了幾股軍團?都是哪幾股?”


    虎賁軍如實將四方匯聚許都的軍團一一報送。


    起初…曹操聽得還漫不經心,可隨著…一個個名字的出現。


    ——公孫瓚、麴義、臧霸、田豫、劉勳;


    ——馬超、周瑜、陸遜


    還有…


    ——“xx”


    曹操的眼眸凝起。


    “想不到,他也被羽兒召回來了。”


    “哈哈哈,英雄齊聚,這一次許都城熱鬧了。”


    …


    …


    百官被拘禁了,如今,諾大的朝堂空無一人。


    曹彰一步步沉重而緩慢的走向前,遲疑的撫摸了一下王座,他忽然發現,這個曾經並不在乎的東西,如今近在咫尺,竟是如此這般的讓人心情激蕩、心馳神往。


    曹彰小心翼翼的在王座上坐下去,手足有些僵硬,不知該如何擺放…他回想起曾經父王坐在這裏時,總是顯得有些懶散…


    比起威儀,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舒服。


    曹彰試著學父王曹操的坐姿,可難免,東施效顰,邯鄲學步…


    這時,丁儀走了進來,曹彰“騰”的站了起來,板著臉走下去。


    丁儀會意的垂首看向曹彰深深的一拱手,“多虧君侯今日趕來挽救大局…否則,先王的儀仗要麽被程昱強行送出,要麽就是二公子威脅百官直接繼位。”


    “他們敢!”


    曹彰依舊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淩厲做派,他手按在龍椅上。“你既來了,那不妨說說,父王在魏王宮殿牌匾後放置的那詔書中,究竟是傳位於何人?”


    “曹衝公子!”丁儀不假思索的回道。“三公子也莫要自欺欺人了,魏王曾經多信任南狩侯,南狩侯西征時帶曹衝公子去攔下功勳,魏王難道會不知道其用意?多半,魏王不光知道,立曹衝為世子多半是魏王授意的?”


    “那為何不提前昭告天下?”曹彰疑惑。


    這…


    丁儀拍了拍腦袋,“這我就不懂了…或許魏王有其它的顧慮。”


    “哼!”曹彰冷哼一聲,“既如此,那龍驍營勢必死保曹衝…”


    “也沒那麽簡單!”丁儀冷笑,“世子豈又不祭太廟,不宴群臣,僅僅憑猜測就立的?再說了,那魏王宮的詔書不是被焚毀了麽?”


    “如今曹將軍天降神兵控製住了許都,那就是控製住了大魏,曹將軍不爭太子,反而是爭得了大魏,將來的朝堂君侯身為魏王兄長,又有定策之功,且子健向來鍾愛詩書,不耐政務,這朝中監國主政之人,除了君侯還能有誰?”


    “況且,如今的龍驍營尚且扶持曹衝在長安,龍驍營厲害呀,若非君侯傾大魏之力如何蕩平?扶子健公子繼位之後,諸事繁多,全賴子文將軍執掌大局,運籌帷幄呀!”


    丁儀這一番話有理有據…既把局勢分析透徹了,也把曹彰哄得心花怒放。


    曹彰點了點頭,“我就知道,這些兄弟供著頭入太學讀書,有個卵子用?這世道本就是靠刀劍,靠車馬打下來的!”


    言及此處,突然曹彰的語氣露怯了一分。


    “不過,要如何抵禦龍驍營呢?當年北境的袁紹、南陽的袁術、徐州的呂布,還有近來江東的孫家、西涼的馬家…可都在這龍驍營手中吃虧!”


    聽到這兒,丁儀卻是斬釘截鐵。


    “殺了程昱!”


    “如果說陸羽是龍驍營的核心,那這程昱就是龍驍營的靈魂,隻要殺了他,龍驍營的軍心必然就垮了,到時候,自然是不戰而勝!”


    聞言,曹彰麵色一冷。


    可他卻不能下這個決心。


    要真想殺程昱,方才就殺了…隻是那樣,就不隻是沒有退路,這條路…將變成“非此即彼”…非生既死!


    心念於此。


    曹彰冷笑:“我要先拿到父王的璽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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