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正是昨天那位一板磚把我拍下來的黑裙女孩。


    她乍見到我,也不由一愣,見我正一臉糾結的看著她,隨即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還有些慌亂。


    我倒不是小心眼,她昨天對我痛下板磚,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誰讓我大半夜的趴人家窗戶,外麵又嚷嚷抓色狼,她自然就毫不客氣了。


    說起來,這也正是一個接近她的好機會!


    “你也才吃午飯呀?”我笑眯眯地問道,並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色狼。


    她眼神閃爍了下,點點頭說:“我......我一般都是這個時間來的。”


    我不由奇怪:“那是......”


    話未說完,我就恍然明白了,她這個時間來吃飯,因為這時候人最少!


    可憐的女子,連吃飯都要躲著人,可她這樣又是何必呢,與其成為眾人眼中的異類,被大家所排斥,幹嘛還要在這裏忍耐?


    “過來一起吃吧。”看她的炒飯做好了,我招呼她說,卻看到食堂裏的幾個師傅阿姨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那意思好像在說:你完了.....


    她下意識似的搖了搖頭,卻又猶豫了下,抬頭看看我,還是坐了過來,卻離我一米開外,低頭默默吃起飯來。


    說實在的,這女孩好看是挺好看,但是這股子陰鬱的氣場,真是讓人有點不舒服,這也就是我,要換個正常人,打死都不跟她接近,她根本就不正常嘛。


    好吧,其實我也不大正常,於是我嘴裏含著飯,沒話找話說:“下午沒課呀?”


    “哦。”


    “其實我也喜歡清靜,這個時候來吃飯最好了。”


    “哦。”


    “啊,真是巧啊,從昨天上午到現在,我好像都看見你三次了吧?”


    “哦。”


    “我下午也沒課,要不一起去看個電影啥的?”


    天可憐見,我絕對不是想泡她,說看電影的時候我臉都紅了,心裏怦怦直跳,甚至那聲音低的,我都不敢保證她聽沒聽見。


    可誰知,我都反應這麽強烈了,她卻跟沒事似的,隻是默默搖了搖頭,輕輕吐出一個字:“哦。”


    我要崩潰了,大姐,你是qq嗎?能不能不給我整自動回複啊!


    再說了,你這“哦”是同意啊,還是不同意啊,還是僅僅表示你知道了?


    我把嘴裏最後一口飯咽了下去,幹脆對她說:“我說你能不能說兩個字以上的詞?你是哪個係的?”


    她猶豫了下才說:“舞蹈。”


    得,這回是倆字了,我想了想,又笑著說:“對了,我叫韓青天,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還是沒抬頭,低低說了兩個字:“辛雅。”


    呃,她這名字也是倆字的......好吧,好歹我是知道她叫什麽了。


    我又用盡量溫柔的語氣對她說:“那下午沒事去逛街好不好?我是說真的,哪怕隨便走一走,看看風景。其實總一個人不能總悶著,心裏有事,就是要說出來才會好過一些,人生嘛就是要開心......”


    其實我這麽說話,是冒著一定風險的,因為畢竟我是剛剛認識她,根本還沒有過什麽交流。對麵坐著的如果是個彪悍一點的女生,當場就得罵我神經病,如果是個很內向又靦腆的女生,可能會直接掉眼淚珠子,這兩種情況說實話我都會撓頭。


    但我沒想到的是,她聽我說完,抬起頭奇怪地表情看著我,忽然說:“你昨天晚上......”


    她沒說完,不過我一下就明白了,她一定是想說,你昨天晚上爬我們女寢窗戶的事還沒問你,還好意思跟我談人生?


    好吧,我得解釋解釋了。


    “呃,其實昨天晚上,我是......我是......”


    我端起那碗湯一飲而盡,順便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跟阿龍他們編的故事,然後正準備把這故事再跟她複述一遍,她卻忽然又低聲對我說:“昨天你手裏抓著的東西,能給我看看麽?”


    我愣住了,手裏抓的東西?她說的是那個發飾?


    我從口袋裏拿出來那個哈嘍kitty發飾,放在桌子上,疑惑的看著她。


    “你說的是這個?”


    她看著那發飾,臉上露出很古怪的表情:“這個,你在哪找到的?”


    “在......你得先告訴我,你是不是見過這個東西?”我盯著她問道。


    她微微點頭,歎了口氣說:“是的,這個東西,其實就是我的,已經丟了快一個月。”


    我心中猛然就是一驚,什麽,這個被人用來施邪術的東西,竟然是她的?


    “你......”我本想問她個究竟,但一抬頭,卻見食堂裏麵不知何時又來了兩個男生,而且還有幾個休息的食堂師傅,正坐在不遠處,一邊聊著天,一邊眼神怪異的打量著我們。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你跟我來,我有重要的話跟你說。”我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蹭的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扭頭就往外麵跑去。


    “哎......”她低呼一聲,掙紮了下,卻沒有掙脫,隻得跟我一起跑了出去,隻剩下身後那還沒吃幾口的炒飯,和食堂裏的幾雙怪異眼神。


    我拉著她一口氣跑到了女寢樓的後麵,昨天我摔下來的那個地方。


    “好了,現在無論有什麽事,你都可以說了,相信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我用無比真誠的目光看著她,然後又加了一句:“我真的不是壞人。”


    她被我嚴肅的樣子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四處看了看,似乎要跑的樣子,但猶豫了一會,還是安靜了下來,對我說:“能把那個東西還給我麽?”


    我毫不猶豫地遞給了她,緊盯著她的眼睛,她接了過去,眼神很複雜,卻抬頭說:“謝謝你。”


    然後,她居然轉身就想走,我忙攔住了她,追問道:“難道你什麽都不想跟我說嗎?如果我沒猜錯,你這一個月,是不是噩夢纏身,神魂不寧,總是夢到惡鬼索命?”


    她緊咬著嘴唇,使勁搖頭:“沒有,我很好......”


    很好?鬼才信!


    我也不客氣了,事關重大,我幹脆來個單刀直入!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最近一定有冤魂找你索命,因為去年的時候學校裏有兩個女生因你而死!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這件事千真萬確,人人皆知,昨天晚上,有人用你的發飾施邪術,想要咒你,是我幫你破解掉,搶回了發飾,如果你還不肯跟我說實話,非要遮遮掩掩,那我隻能告訴你,找你索命的人還會再次下手,她恨你入骨,不死不休......”


    “夠了夠了,你不要再說了......”她步步後退,驚恐地看著我,捂住了耳朵,就像一隻突然受了驚嚇的小兔子,倒退幾步之後,不顧一切地轉身就跑,遠遠的逃離了。


    我追了兩步,就停了下來,看著她踉蹌的背影,歎了口氣,有點後悔。剛才好像不應該說的那麽直接,以至於把她嚇跑了,但是她這性格,要是不逼她的話,她又什麽都不肯說,結果逼她,還嚇跑了。


    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總有一天她還會來找我的。


    “如果遇到什麽危險就來找我,你一定要記住!”


    我對著她的背影喊了兩遍,雖然她沒回頭,但我知道她一定能聽得見,並且,一定能記得住。


    搖了搖頭,我轉過身也準備回去了,不料剛一轉身,就見身後不遠處竟然站著一個人。


    南宮飛燕!


    她還是昨天那一身裝束,臉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那像是會說話的眼睛裏,流露出了異樣的神采。


    剛才我們說的話,她應該不會聽見吧?我心頭忐忑。


    我本想轉身走開,她卻忽然笑了下,對我說:“對女孩子不可以這麽暴力的,一定要溫柔,看,把她嚇跑了吧?”


    “這個......我回頭看了看那女孩消失的方向,苦笑了下,心裏卻想,難道她剛才真的沒有聽見?


    我卻不知道該如何跟她對話,也不知為什麽,一見到她,我就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心跳加快,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就好像,多看一眼,我的魂兒都要飛走一樣。


    還好,她盯著我看了片刻,就收回了目光,轉身要走,卻像是想起了什麽,回過頭說:“對了,下周一你們有我的課,還記得我說過要講什麽嗎?”


    “論秦始皇的功與過......”我老老實實地回答。


    “記得就好,嗯,不要遲到哦。”


    她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開了,竟絲毫沒問我們剛才在談什麽,我不由鬆了口氣,看來,她應該是並沒有聽見吧。


    嗯,對了,她是新來的老師,對那個叫辛雅的女孩一定還不了解,否則的話,剛才她看我的眼神恐怕就不會那麽自然了。


    這一切,就這麽過去了,如同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校園裏依然一片平靜,並沒有因為昨天的流氓事件而改變什麽,頂多,也就是大家扯皮時候的一個話題而已,我也樂於參與其中,反正沒人知道,他們口中的“流氓”其實就是我。


    唯一有變化的,大約就是那個女孩了,接下來的兩天裏,我並沒看到她,也沒有通過別人去打聽什麽,該來的早晚要來,我就不信,下一次當她出現狀況的時候,她會不來找我。


    不過我有點遺憾的是,那個發飾被她拿回去了,不然的話,我還可以試著從禁忌筆記上麵找找方法,看看能否通過這個線索,找出那個幕後的施術之人,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也無從查起。


    但糟糕的是,那天我在食堂拉著她跑開的一幕,還是小範圍的被一些人知道了,再加上那天曆史課,我和她坐的很近,這就成了證據之一,整天閑的難受的男同學女同學們,這就算是有了新的話題,整天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還有幾個比較要好的同學來找到我,告訴我別昏了頭,自己找麻煩,但我每次想借此問個究竟的時候,他們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就納悶了,既然都不清楚事情是怎麽回事,那一個個的裝什麽神秘,人雲亦雲的,湊什麽熱鬧?


    兩天下來,我就有點頂不住了,雖然我的性子也比較冷,但我可做不到心如止水,此時,我才有點理解了那個女孩的心情,那種被人在身後指指點點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不過學校裏就是這麽回事,你要是越在意,越想解釋的事情,那就越是一團糟,我懶的跟所有人辯解,也沒再跟辛雅見麵,又過了兩天,這謠言竟然就慢慢的消失了。幾個同學說我這是浪子回頭,認清敵我,棄暗投明。


    阿龍還在我睡著的時候,不知從哪找來了雞毛和雞血,貼的我滿床都是,連臉上都被粘了好幾根,我醒了質問他,他卻說這是我教他的方法,辟邪的。


    我哭笑不得,這些人真是沒事找事,一群三八。


    轉眼間,就到了下周一,我記得,今天有兩個事要去做。


    一是看老張,他是昨天做的手術,我們約好今天下午一起去醫院。


    二是,那個南宮老師的曆史課,我突然很想去聽聽,看她到底能講出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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