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滿麵怒氣,勢若瘋狂,看樣子恨不得立刻衝上來將我撕碎。然而那個突然出現的蒙麵女子卻死死攔住了他,鎮定道:“大哥,你又犯老毛病了,依我看,這人似乎並不是我們要獵殺的對象呢。”


    說話間,她的手一直放在年輕人的手上,那年輕人便也沒有掙紮,卻麵露獰色道:“他輕易破了我的厭勝之法,怎麽可能不是我們要獵殺的對象?去年的時候,我明明已經除掉了那學校裏的妖人,如今卻又再出現,我本想一直在尋機再次下手,沒想到,屢次被他阻攔,要不是他,我早已找到了隱身在幕後的那個家夥,我豈能放過他!”


    聽著他的話,我腦中有那麽一刻的空白,他這番話,是想表達什麽意思?我飛速在腦海裏思索著,似乎在那一瞬,抓住了什麽。


    我麵露疑色問道:“你剛才所說,難道去年那跳樓自殺的關曉荷,是你做的手腳?”


    他惡狠狠說道:“不錯,我若是不殺死她,她還會害更多的人,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若是碰巧遇到這種以術為惡的,必殺之!”


    我更加疑惑,追問:“這麽說,你原來並不是跟她一夥的?”


    “哼,你不必裝蒜,雖然我還沒有搞清楚你的身份和來曆,但是,你必然和她們脫不了關係,今天就算我殺不了你,下一次,也必然要把你們統統幹掉。”


    他說著話,不知怎的,臉上的黑氣忽然就漸漸消失了,那女子這才像是放下了心似的,把手移開,看了我一眼,開口道:“大哥,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樣,我說了,這個人雖然神秘,但他的身上,似乎並沒有銅錢的氣息。”


    年輕人的語氣漸漸冷靜下來,卻冷聲道:“即便他不是我們要殺的對象,但,也萬萬留不得。”


    我越聽越是糊塗,不由一陣頭大,忙擺手道:“慢點說慢點說,你們這說的都是什麽,我怎麽越來越迷糊?”


    他哼了一聲說:“你不用知道的太多,你隻需要做好準備,隨時迎接死亡吧……”


    那蒙麵女子忽然道:“大哥,少說幾句吧,我們先走,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年輕人心有不甘的看了看我,又轉頭看看那女子,終於還是點頭道:“好吧,橙月,我們先走……不過你記住,我一定會再來的……”


    他說罷,拉著那蒙麵女子向後退了一步,單手平伸,似乎拋出了什麽東西,隨即就在兩個人的身後,出現了一個黑洞,他就那麽邪邪的獰笑著,望著我,緩緩退了進去。


    我上前一步,想要阻攔,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一道白光閃過,黑洞乍然消失,這兩人的身影便也隨之消失,我定睛再看,清冷月光下,隻有那一汪湖水,和眼前一座孤零零的小橋。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失神,這一切,怎麽就這樣結束了?這神秘的年輕人,最後隻留下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匆匆拉著那女子跑了,不是說好了,不死不休的嘛?


    疑惑了片刻,我有些明白了,看那女子的意思,應該是急於去帶他療傷,雖然我並不知道我的血玉扳指究竟對他造成了什麽樣的傷害,但是看那滿臉黑氣,我也能想象得出,那一定是非同小可,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甘心就這樣走掉,因為,這無疑意味著今天他敗了。


    今天這一架打的,簡單而又粗暴,雖然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但卻帶給了我新的啟示----按這年輕人所說,那天他想殺掉陳韓揚和丁玲玲,卻是因為他們本就該死?


    還有,去年關曉荷的死,也是他幹的,那麽他這麽做的目的究竟又是什麽,他口中所說的幕後之人,又到底是誰呢?


    事情,看似有了新的轉機,然而,卻也增添了新的謎團。


    還有,以後我得隨時準備應付這家夥的暗殺了,想起他那神出鬼沒的手段,我還真是一陣頭疼。


    然而不管怎麽說,今天這場死約算是稀裏糊塗的過去了,然而當我出了公園,準備回學校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現在已經是半夜十點多,早已經沒有車了,也就是說,我回不去了。


    這實在是個不幸的事實,我站在公園門口張望了一陣,發現自己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城市對於我來說,還是很陌生的。


    秋風很涼,樹枝上已經掛了微霜,是的,今天就是霜降,再過些天,就是冬季了。


    我微歎口氣,拉緊了衣服,緩緩往前走去,我不知道我能去哪,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隻不過麵前有一條延伸向前的小街而已,黑暗中的前方,隱約有一盞路燈,發著朦朧的光。


    我看不清前方的路究竟有多遠,這條街又有多長,但我毫無去處,便隻得硬著頭皮走下去,但願前麵會出現一間旅社,能讓我歇歇腳,喘口氣吧。


    黑暗中,我躑躅前行,思量著今夜所發生的事情,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盞路燈處。


    昏黃的燈光下,我微微回過神來,往左右打量,想要找一個能供我歇腳的地方,然而我卻失望了,這周圍都是黑咕隆咚的,大約因為遠離市區的原因,連居民都比較少,看來我要想在這裏找個歇腳之處,應該是很難了。


    正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篤篤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在緩緩敲擊地麵,我抬頭看,卻見前方慢騰騰的走過一個身影。


    遠遠望去,這似乎是個老人,他微彎著腰,一手拄著拐杖,背上好像負著一個口袋,在黑暗中,慢吞吞的前行,卻是不知要去哪裏。


    我心中一動,看起來這老人應該是附近的居民,不如問問他,看他是否能給自己指指路。


    我走了過去,大聲開口道:“老人家,麻煩您,我想打聽一下……”


    這老人漸漸走近,卻沒有抬頭,仍舊是一副慢吞吞的樣子,緩慢的應道:“什麽事啊……”


    這語調緩慢的讓人著急,不過我看他的樣子,頭發已經花白,滿臉皺紋,那袋子看著雖然不是很大,但背在他的肩頭,卻貌似很沉重的樣子,他就那麽彎著腰,也不知,是歲月的烙痕讓他已經無法伸展身體,還是,被那個袋子壓的,直不起腰。


    而他的手中,還拎著一個類似鐵絲做成的小耙子,上麵是一截黑色的木棍,這身行頭,再配上肩頭的口袋,我有點明白了,這應該是個拾荒的老人,也就是撿破爛的。


    不過,他幹嘛要大半夜的出來拾荒?而且還來這麽偏僻的地方,這似乎,有些不合理。


    我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很有禮貌的說:“老人家,我問下,附近哪裏有可以休息歇腳的地方?”


    這老人並沒有因為我的問話而停下腳步,我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是沿著牆角走路的,此時,他正用手中的一個類似小耙子一樣的東西,翻動了一塊牆角的石頭,然後用耙子抓起什麽東西,頭也不回的塞進了背後的口袋裏。


    看著他的動作,我驚訝了,這老人走路慢吞吞的,說話慢吞吞的,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隨時都能撲倒似的,怎麽剛才這個動作,居然快速無比,快的連我都沒有看清,他究竟是抓起了什麽東西。


    這個動作完成後,他就又恢複了那個樣子,才緩慢的抬頭看了我一眼,微微眯縫的眸子裏,仿佛露出一絲異樣的神采,隨即又低下頭,搖頭道:“年輕人,你開什麽玩笑,我老頭子,走了這大半輩子,也從來沒找到能休息歇腳的地方,你還這麽年輕,就要想著休息了麽?”


    我心頭一凜,這老人貌似不經意說的話,卻仿佛帶著某種特殊的含義,他說完這句話後,就再次轉過頭,繼續在地麵和牆角翻了一陣,隨即耙子一動,又抓起了什麽東西,塞進口袋裏。


    這一次的角度剛好對著我這邊,然而我卻驚悚的發現,剛才這老人的動作,雖然像是抓起了什麽東西,可實際上,我看清了,那耙子上分明空空如也,什麽東西都沒有!


    我頓時就明白了,這若不是一個重度精神病患者,那就肯定是一個非同尋常的老人。


    “老人家,你這是……”我開口問道,然而卻不知該怎麽問才好,他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抬頭看了我一眼,微微搖頭道:“年輕人,你知道,人的魂魄是會散碎掉的嗎?”


    不知為何,我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藍寧,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心頭卻是驚駭莫名,他怎麽會突然對我提出這個問題?


    老人無視我的反應,慢吞吞的說:“唉,它們都是可憐的人,魂魄散碎掉了,就無法進入輪回,而且,還會被人捉去,做為施展邪術的媒介,你說,這是不是很不幸呢?”


    我努力壓著狂亂的心跳,對他說:“老人家,你的意思是說……”


    他卻搖搖頭,沒有說話,緩緩轉過了身,繼續往前走去,那拐杖敲擊在地麵,便繼續發出篤篤的聲音,漸漸遠去了。


    我心頭澄明,知道這必然是個異人,當下在後麵大喊道:“老人家,請您給我指引……”


    那老人卻已經遠去,夜空中,隻有篤、篤的聲響。


    我怔怔的望著老人的背影,良久,才聽見那夜風中,緩緩飄來一句話。


    “小心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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