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晨把手探入牆內空洞,並從裏麵取出了一件東西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我和邵培一。


    因為,他取出來的竟然是一個碟子般大小的----銀盤!


    這銀盤大約直徑半尺,小巧玲瓏,上麵有著很多複雜的花紋,雖然不知在這牆壁裏待了多少個歲月,但拂去上麵的微塵之後,上麵的花紋依然清晰可辨。


    我迅速和邵培一對視一眼,眼中各閃出一絲光芒,邵培一更是微微頜首,緩緩眯起了眼睛。


    我明白了,這就是他要找的那個銀盤,卻不知為何,竟然在這裏出現了。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但卻又不約而同的後退,都露出了駭怕的神情,楊晨卻是沒什麽反應,拿著銀盤看了看,遞給我說:“你看看是不是這東西作怪,我看不大懂。”


    我接了過來,看了兩眼,也看不懂,這銀盤顯然很有些年頭了,一麵布滿花紋,縫隙裏滿是塵垢,我又把銀盤翻了過來,這一麵四周依然是一圈花紋,但中間卻是一整塊較為光潔的平麵,顏色有些暗淡,還有一塊塊的斑駁。


    我心裏疑惑,正要把這銀盤遞給邵培一,忽然發現銀盤的下端有一處茬口,就好像是一道曾經斷裂過的痕跡。


    我忽然就明白了,這哪裏是什麽銀盤,這分明就是一塊古代的銀鏡,下麵斷裂的,應該就是銀鏡的手柄。


    邵培一把銀鏡接在手裏,反複看了看,語氣中難掩興奮地說:“沒錯,就是這個東西。”


    我知道他說的意思其實是,他要找的東西終於找到了,不過聽在其他人的耳中,那意思就變成了:這東西就是罪魁禍首,就是它在寢室裏作怪。


    於是所有人都十分害怕的退出老遠,一個個都變了臉色,邵培一抬頭看看眾人,笑道:“這東西沒人要吧?”


    眾人拚命搖頭,他點點頭:“嗯,那我就帶走了,放心,以後你們再也不會看見這東西了。”


    想想他又補充了一句:“以後你們寢室應該也會安寧了。”


    看來他也覺得這個東西就是寢室鬼臉的元凶,不過我有點納悶,這個銀鏡,難道裏麵囚禁著一個靈魂?


    楊晨說:“你們確定,就是這東西作怪?”


    我和邵培一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現在牆內除了這個銀鏡,別無他物,我也想不出還會是什麽別的東西。


    楊晨嗯了一聲說:“那好,那我可要開工了,還得把這牆恢複原樣。”


    其實我剛才就在想這件事,牆是刨開了,可刨開後怎麽辦,此時聽他一說,我有些驚訝,他居然還能恢複原樣?


    楊晨說幹就幹,我這才發現原來牆角還放著水泥白灰,看來他預備的很是充分。接下來就見他飛快的和水泥,調白灰,然後先把牆壁恢複了原樣,紅磚砌好,水泥抹上,最後刷上白灰,居然真的恢複了原樣。


    他這手腳是又麻利又快,活脫脫就是個老瓦工,我們都看直眼了,就見他全部完工之後伸起了腰,再次抹了把汗,笑著說:“剩下的這堆垃圾我就不管了,你們處理吧。”


    那幾個人愣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忙過去收拾垃圾,邵培一捅了我一下,我對眾人說:“那我們就出去處理這個東西了,葉祥飛以後不會再有什麽事了,大家都是同學,希望還是和睦相處,要是再有什麽問題,就去303找我們。”


    說完,我回頭問楊晨:“兄弟,你以前幹過這個?”


    楊晨笑了笑:“我們家都是手藝人,我從小就跟著幹,別說幹個瓦工活了,你要有木材,我能給你做個床。”


    我汗了一個,想不到這學校裏還是藏龍臥虎啊,我又看看葉祥飛似乎也沒什麽問題了,於是就和邵培一一起離開了315寢室。


    一場鬼臉風波,似乎是應該結束了。


    不過我這心裏卻總是有點不踏實,這個銀鏡給人的感覺也很是神秘,既然已經失蹤了數十年,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學校寢室的牆壁裏?它是什麽時候,什麽人放進去的?又為什麽會幻化出人臉,把葉祥飛嚇的幾乎精神失常?


    回到寢室,我皺著眉坐在床上,看邵培一翻來覆去的看那個銀鏡,忍不住開口問他:“這真的就是你一直要找的----那個東西?”


    邵培一點了點頭:“應該就是,他們給我描述過樣子,大概差不多,不過卻沒告訴我是一麵銀鏡,也沒說是個斷了手柄的銀鏡,我想,可能是不想泄露太多秘密吧。”


    “可是,這銀鏡又是個什麽法寶呢,那些蛇精看的這麽重要,想必一定大有來頭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答應幫他們找到,又不好問的太多,而且那些蛇精生性都比較古怪,跟它們也不大好溝通。”


    “那你還是快點給送去吧,別夜長夢多又出什麽事,而且這事解決之後,你的任務應該也就完成了。”


    邵培一卻搖搖頭說“現在不行,黃七太爺還沒從關外回來,我得等他回來之後,再叫上燕姑娘做證,一起去黃皮子墳,當麵交付,否則我自己去了,那算怎麽回事?”


    “那倒也是,不過這樣一來,這鏡子,豈不是就得在咱們這過夜了?”我想起這鏡子的古怪和神秘,不由皺了眉,這種東西,好不容易從315寢室找出來,難道還能留在自己這裏,等著它作怪不成?


    邵培一也皺了皺眉,想了半天才說:“這樣吧,我回來之前,黃七太爺曾說過明天就到家,今天我就把這東西放在身上,我也豁出去不睡覺了,就瞪眼盯著它一夜,我就不信它能鬧出什麽邪,再說,它再邪性也是妖怪的法寶,我身上有薩滿鼓,它要不老實,我就敲鼓鎮它。”


    我笑了起來:“拜托,這是寢室,你要半夜敲鼓,信不信被人罵死。”


    “罵就罵吧,隻要不出事就行,別的我不在乎,反正,這事情辦完之後,我隨時都可以離開學校。”


    他這話一說,我倒有點意外,想想也是,他來學校本就是為了找這東西,找到之後,任務完成,自然就可以離開了。


    我沉默了一會,才抬頭對他說:“其實你也可以把這東西放在南宮飛燕那裏,讓她保管,不是更安全?”


    邵培一果斷搖頭:“不行,她是第三方,說老實話,我信不過。”


    我有點明白南宮飛燕對他的態度,和對我的態度為何會有區別了,邵培一這個薩滿傳人,畢竟是從關外來的,和南宮飛燕其實並不熟,目前的關係,差不多也僅是建立在合作互助基礎上的,但要說推心置腹,他在南宮飛燕的心目中,恐怕還不如我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弟弟”。


    邵培一主意已定,我也沒多說什麽,個人有個人的使命,他和南宮飛燕是臨時合作,我和他又何嚐不是呢?


    所以,別想那麽多了,洗洗睡吧。


    不過剛才他說到隨時都可能離開學校的時候,似乎下意識的,也抬頭看了我一眼。


    這天晚上,小胡子沒有回來,據說今天他帶著他的女朋友,出去完成一件人生大事了,阿龍說,這是一件開天辟地的,莊嚴神聖的,每個人早晚都必須經曆的大事,等明天小胡子回來的時候,他就將從男孩蛻變成一個男人。


    我忍不住呸了他一口,說的那麽嚴肅,不就是出去開個房嗎?有什麽莊嚴神聖的,搞不好再碰到警察查房,明天早上就讓學校領導去領人。


    阿龍笑罵道,你這家夥自打跟辛雅認識之後,說話越來越晦氣,這種事你也亂說,小心等你出去破處那天,也遇上警察查房。


    我哈哈笑道,警察也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又不是嫖娼,誰不理解誰呀?


    不過話雖然這麽說,我心裏卻是有點別扭,莫名的,還有那麽一絲悵然。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羨慕嫉妒恨?


    我不知道。


    然而這天晚上,邵培一居然真的不睡覺了,他抱著那麵銀鏡,瞪大了眼睛,盤腿打坐,關了燈後,兩隻眼睛都快放綠光了。


    我心裏想,他是不是跟妖怪在一起時間久了,連眼睛都變綠了?


    開始的時候,我還陪著他一起發呆,畢竟有這麽個人在身旁瞪著眼睛坐著,也挺瘮人的,不過過了一會我就困了,漸漸的終於堅持不住,翻過身自己先睡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在315寢室的方向,又傳來了一聲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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