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的黑霧已經稀薄許多,緩緩退卻,無數的魂魄也已消失,南宮飛燕的身影在上方出現,卻是飛身而下,正在大聲呼喚。


    我縱聲大叫,南宮飛燕盤旋一周,終於發現我的位置,身形一收,瞬間落在山石之上,急道:“弟弟,你沒事吧,那個壞蛋呢?”


    我見她滿臉緊張和關切,頭發衣衫有些淩亂,說話間微微氣喘,知道她剛才必然在黑霧中也是經曆了一番搏鬥,心中不禁感動,對她笑道:“姐,我沒事,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她卻忽然愣了下,怔怔的望著我,終於嫣然一笑,長出口氣道:“你終於叫我姐了......”


    我也是愣了,看著她,卻忽然想起,原來這麽久以來,我從來都沒叫過她一聲姐姐。


    我忽然也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岔開話道:“那個......上麵怎麽樣了,剛才那個邪術師,被我打落深淵,看起來應該是完蛋了。”


    她對我眨眨眼說:“喲,堂堂大人也會臉紅呀,嘻嘻,我就知道我弟弟很棒的,一定不會有事,那家夥既然完蛋了,那咱們趕緊上去,你表弟還在上頭哭天抹淚呢。”


    “表弟?”我愣道,南宮飛燕噗嗤笑道:“是那個墨小白啦。”


    我不由無語,這個莫名其妙撿來的表弟,還真是個奇葩。


    當下,南宮飛燕叫我趴在她的背上,她一手提刀,一手故意的托著我的屁股,還掂了掂,道:“抓緊了哦,不然掉下去屁股摔成兩半。”


    聞著她身上的陣陣幽香,感受到了她身體的柔軟,我哪裏好意思抓緊,她卻突然高飛而起,在這深淵中劃出一道白光,同時縱聲尖嘯,顯得十分的興奮和高興。


    猝不及防下,我差點被她丟了下去,嚇的趕忙伸手摟住她的脖子,死也不鬆手了,逗的她又是一陣咯咯嬌笑,卻柔聲道:“小傻蛋,姐姐不會讓你摔下去的,怕什麽。”


    我心中一暖,重重嗯了一聲,心底卻暗暗歎息,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久違了的親情和溫暖,讓我的眼睛不自禁的有些濕潤了。


    當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然重新回到了地麵,站在那血色玉石之上,我竟恍然有兩世為人的感覺,墨小白第一個衝了過來,滿臉都是興奮,哈哈大笑道:“表哥,表哥啊,我就說你命大,肯定死不了,哈哈哈,我說的果然沒錯吧......”


    向羽也跟了過來,卻是淡淡一笑,向南宮飛燕一伸手,取回了他的長刀,低頭看向深淵之中,皺眉道:“你把那人、殺了?”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隻是把他擊落深淵,但我看他最後想要衝上來,卻被下麵的黑霧吞噬了,之後,再也沒見他,我估計,多半是完蛋了吧。”


    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道:“這家夥老奸巨猾,很難說,說不定隻是藏起來了而已,要知道,對於他來說,這深淵下就和他的老家差不多。”


    我不由納悶,問道:“這邪術師究竟是什麽人,這條地底裂縫,據說是通往冥界之路,他為什麽能來去自如呢?”


    向羽道:“很簡單,他修習的是一門極為古老的邪術,其中一項本事,就叫做落陰術,別說這裏還有裂縫通向冥界,就算是在地麵,他也照樣能在兩界間來去自如。”


    落陰術?!


    我頓時瞪大眼睛,道:“你是說,他會落陰術?”


    向羽點頭道:“不錯,落陰術想必你也聽說過,這門法術古老神奇,但會的人幾乎早已絕種,他就是如今掌握落陰術的唯一一個人。”


    我立馬一拍手,大聲道:“原來是他,我知道了,這家夥前陣子自稱什麽川西鬼醫,跑到城裏給人醫病,還搞了個什麽陽壽換陰命,結果不但沒救人,還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女孩,我早知道是他,絕不能輕饒了他!”


    向羽皺眉道:“可惡的家夥,他一直在偷偷搞這個事,我追查了他很多年,卻一直都沒能掌握他的動態,直到前些天,我在福緣齋主那裏,見到了地獄守護犬的雕像,一問才知道這陽壽換陰命的事,我當時就猜到了是他,後來貓奴出現,我便一路追蹤,才找到他,卻還是被他躲藏起來了。”


    我想了想,問他道:“他剛才對我說,他的師弟,幫助他找尋老貓魂魄,我知道那是個紙咒師,曾經和我也打過一架,不知道,那又是誰?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向羽想了想說:“他的師弟叫做阿旺,和他一樣,都是苗人,兩人傳說中都有兩百多歲了,最初在深山和一個隱者修行蠱術,後來更是四處訪師,據說還曾經去過泰國和東南亞,再具體的事情,我就也是不太清楚了。”


    我驚訝道:“兩百多歲?這太離譜了吧,我記得上次那個換陰命的受害者說,給他換命施法的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而且風度翩翩,還曾經騙了一個女孩的初夜和愛情......”


    向羽哼道:“那隻是駐顏法術而已,或者,是一個換臉的小法術,再或者,他隻是借用某人的身體而已,總之,那絕不會是他的真麵目,至於女孩的初夜,這倒是符合他們的要求,因為對於他們這類邪術而言,處女血,是最佳的補品。”


    我不由恍然,心頭卻對這邪術師更加厭惡,隨即點了點頭,大步走到邪術師阿南遺留在地麵的肉身麵前,看了看,轉身道:“既然他是這樣一個邪惡的人,雖然他魂魄不知生死,但這肉身,你想怎麽處理?”


    他思忖了下說:“你的意見如何?”


    我搖頭道:“我跟他並無仇怨,之前你說過要取他的人頭,此時此刻,剛好就是機會,怎麽處置,還是你來說吧。”


    他感激的看了我一眼,道:“好,既然這樣,那我就取下他的頭顱,就算之後他魂魄歸來,也讓他無處可歸,落個孤魂野鬼,也省得害人。”


    說罷,他忽然長刀出手,架在邪術師阿南的脖子上,正要下手,卻是皺了皺眉,道:“他現在魂魄不在,這隻是一具皮囊,我就算砍下他的腦袋,他也不知道,不妥不妥,這樣太便宜他了,何況,向某如此勝之不武。”


    墨小白卻撇了撇嘴道:“那又怎麽樣,難道你要學電視裏那些傻貨,非要跟壞蛋講什麽規矩道義,最後讓壞蛋反手成功,這樣的例子還少麽,依我說,一刀砍了就是,男子漢大丈夫幹什麽就爽快點,他這樣豬狗不如的東西,還當人看待麽?我呸......”


    他這一番話說的雖然粗糙,但卻是至理真言,向羽眼睛一亮,豁然開朗,哈哈笑道:“不錯,這位小兄弟說的對,惡人就是惡人,除惡不需要道義,殺了就是,婆婆媽媽的,不是好漢。”


    話音一落,他長刀猛然一轉,邪術師阿南頭顱無聲落地,一腔鮮血湧出,他抓出頭顱,飛起一腳,那屍身便撲通栽倒在地。


    這一次,這自命不凡的邪術師,卻再不能施展什麽飛頭術了。


    我看著他的屍體,心中頗多感慨,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就算他會什麽落陰術,可以下九幽黃泉,借換陰命之機,給自己續命,但終究還是難逃一死,就算他魂魄不死,可屍身不在,多半也隻能永遠在那深淵下徘徊了。


    常獵戶不知何時已經立在旁邊,盯著邪術師阿南的屍身,突然叫道:“擅闖古墓者,殺無赦!”


    我頓時失笑,這常大叔不會是魔怔了吧?南宮飛燕也走了過來,指著在常獵戶旁邊不遠的,一動不動的貓奴,說道:“這個小家夥,怎麽辦呢,我已經封住了她的九竅,你們看......”


    常獵戶開口又要喊,我忙道:“常大叔,你就別殺無赦了,這貓奴是好人家女子,被貓妖附體而已,這樣吧,我看還是把她帶上去,然後我慢慢想辦法,救她。”


    幾個人都點頭同意,常獵戶死死的盯著貓奴,眼中幾乎都有點發紅,卻也沒說什麽,隻是臉部抽搐幾下,冷哼一聲,就不再吭聲了。


    這人有點奇怪,貌似進了這裏就有點不對勁,我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麽,回頭看看,冷清揚卻已經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他倒是乖巧,見到自己沒什麽便宜占,可能就走了吧?不過這倒是不大符合他的脾氣啊,我又看看雙眼呆滯,一動不動的貓奴,低聲對南宮飛燕說:“那、麻煩你了。”


    南宮飛燕什麽也沒說,隻點了點頭,便對著貓奴伸手一指,貓奴登時化作一團白光,融入了她的指端。


    我微微驚愕,南宮飛燕卻俏皮的揚揚手指,道:“看什麽看,姐姐有法寶哦。”


    我莞爾一笑,大步走到那深淵旁,低頭看看,自語道:“我們居然這就結束了麽?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我話音一落,旁邊卻忽然傳來一聲冷哼。


    “誰說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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