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封信一把火燒掉了,那木頭人就在旁邊呆呆的看,等信燒成了灰。它急急忙忙的去拿了掃帚,把那一小堆灰掃到了牆邊,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才安靜的在角落裏停了下來,往牆上一靠,一動不動了。


    這應該是進入了休眠狀態吧,也不知道這玩意的動力從哪來,這世上有太多神奇的事,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我悄悄走到桌子前,對著楊老爺子的遺像拜了拜。心中默默祝禱,然後,便走出了屋子。


    我很難想象,楊晨是在多麽急促的時候給我寫的這封信,因為他完全可以給我發個短信的,但那時他一定是被人脅迫,不知道如何尋找的機會,才完成了這一切,甚至還給木頭人留了接頭暗號。


    我不由暗暗慶幸,要不是因為常慶提起輪回鏡和那諸葛老鬼的關係,讓我明白了前因後果,也不會來這裏找楊晨,那樣的話,恐怕就要和這封信失之交臂,等到福緣齋暗中謀劃好了一切,行動開始的時候。我就會徹底的陷入被動。


    我承認,這一段時間,我幾乎無所作為,雖然忙來忙去,可卻找不到重點,因為福緣齋的消失,讓我徹底失去了目標和方向,不單單是我。南宮飛燕代表的狐穀也是如此,或許,她們隻是想自保。並不想和福緣齋直接衝突,在狐穀開啟守山大陣,又不允許南宮飛燕繼承九尾天狐的能力,就足以說明了。


    我其實也很想做的更好,我也很想把所有的事情處理的盡可能圓滿一些,可是這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讓我摸不到頭緒,也許有人會說,你現在的境界幾乎都已經和爺爺相等,怎麽處事還是不成熟?


    我有什麽辦法麽?從離開爺爺,到上大學,從一個懵懂少年,到現在一身的爛攤子,連一年的時間都不到,也就半年多,爺爺年輕的時候曾經闖蕩江湖,太爺爺更是從小就教給他各種東西,我呢?我什麽都沒有,就拿著一本禁忌筆記,基本上就他娘的是自學成才啊!


    誰能半年成大神?我一個不滿二十歲的江湖菜鳥,在那麽多老妖怪,老變態虎視眈眈的環伺下,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吧?


    懶的想那麽多了,這種種事情紛至遝來,我應付都來不及,沒心思去想那麽多,反正,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盡快回到狐穀,在五月中到來之前,阻止這一切。


    現在是四月份了,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我萬萬沒想到,這一切來的這麽緊急,這麽突然,讓我很是措手不及,我出了楊晨的家,照舊把那個鎖頭虛鎖了一下,掛在門上,然後還是翻牆跳出了院子。


    看時間是趕不上車了,不過人在著急的時候,總是能超常發揮潛能,我在門口轉悠了兩圈,心裏就冒出一個主意,於是趕忙往村子裏跑去,我知道,這村子裏有一個人,肯定能幫我。


    這人自然就是我第一次來楊晨家裏的時候,上梁鬧事的那一家,我還記得,那個事主應該是姓徐。


    鄉下人,沒事是不外出的,於是我很順利的就找到了他,還是在他的新房,此時他的房梁不但已經上了,屋子也都收拾好了,看著很不錯,他見到我來了,居然還認識我,這正合我意,於是在一番客套之後,我便對他說出了我的目的。


    我對他說,楊家老爺子離世,他唯一的孫子現在又下落不明,我這次來,就是想要去找楊晨的,但是現在去往城裏的車已經沒有了,能否幫我找一輛車,我花錢雇車,送我去城裏呢?


    他聽了後是滿口答應,還拍著胸脯子說,什麽雇車不雇車的,家裏就有,不就是去縣城麽,我送你過去,分文不收。


    我不由大喜,看來還是鄉下人厚道,當下他便開出了自己家裏的三輪車,我一看,和楊晨上次那個差不多,隻不過他家這個是柴油的,動力更強勁,耐力更持久啊。


    於是我也沒跟他多說什麽,當即跳上了車,柴油三輪發動,突突突的便直奔縣城而去。


    這一路上的顛簸就別提了,速度也快不到哪去,不過我還是在傍晚之前,順利來到了縣城,告別了徐家老哥,又到火車站買了票,匆匆忙忙的打道回府。


    結果回到平山城的時候,是第二天淩晨,火車又他娘的晚點了,我下了火車想想也沒地方去,這個時間去學校也不合適,於是隻好在火車站叫了輛出租,送我到南宮飛燕的公寓裏住了一夜。


    這一夜平安無事,第二天早上醒來,我翻身坐起,跑到衛生間洗了把臉,忽然就看著鏡子裏蓬頭垢麵,紅著眼珠的自己,沒來由的笑了起來。


    想想,已經多久沒照鏡子了?此時鏡子裏的自己,不知為何看上去竟是那麽的陌生,眉眼間雖然看上去還帶著些許稚嫩,但卻已是滿麵風霜,眉頭緊蹙,我這時才想起來,從昨天到現在,我連口水都沒喝過。


    忽然間,又有些想要哭的衝動。


    我這麽辛苦,二十四小時之內跑了兩千多裏路,我為的是什麽?為了韓家?為了自己身上的詛咒?我不知道,因為隻到現在,我都還沒有搞清楚那詛咒究竟從何而來。


    雖然一次次的事件中,雖然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卻各有牽連,有前因便有後果,亂的或許隻是局中人。如何把這一團亂麻如何理清頭緒,才是我最應該做的。此時細細想來,那詛咒背後的真相似乎已經被我摸到了一點點邊緣,卻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卡殼,溜走,那冥冥中,似乎總有一雙無情的大手,在阻止我發現真相。


    甚至這時我有一種錯覺,好像福緣齋的人,從來並沒有把我當成一個真正的對手,是因為我年輕麽?是因為我經驗閱曆少麽?是因為我雖然在戰鬥中境界提升的高,但卻仍然隻是一個就會畫符的少年,而並不能真正威脅到他們麽?


    或許,這麽想的人不在少數吧?


    沒錯,我到現在為止的確是就會畫符,但韓家的禁法,我也隻會這些,讓我四處遊曆破除天下禁忌,不好意思,我現在沒空,等我解決了這些破事,再化解了韓家的詛咒再說吧。爺爺雖然會治病救人,卻也終究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韓家,做為韓家最後一個傳承者,我並沒學到爺爺救人的本事,便隻能自私一點,先以家族為重了。


    至於那詛咒,其實我也已經從種種蛛絲馬跡中,覺察到了一絲跡象,那就是,韓家,當年應該是觸犯了天道,才遭此報應。


    但天道並沒有徹底剝奪韓家的能力,而是一點點的削弱,韓家人便從此一點點的凋零,直到現在,數百年的光陰中,傳承到了我這裏,於是就隻剩我自己了。


    但是天道的代言者,或者說天道在世間的奴仆,總要有人來做,就和當年的一樣,那是和天道溝通的使者,可是現在這使者已經被天道拋棄了,那麽,是不是就要有一個新的使者出現呢?


    我望著鏡子,望著裏麵那個目光發呆的自己,腦海中瞬間轉過了無數的念頭,如果我的所有構想都能夠成立的話,那個新的使者,會是誰?


    一個名字,幾乎已經在我的嘴邊,呼之欲出。


    不過,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輕易下結論的,因為我還要查出,他到底為何要這麽做,還有,楊晨信中沒有說明的部分,我也要搞清楚,福緣齋開啟輪回鏡,究竟是要做什麽,難道真是要人間大亂,時光逆轉,改地換天麽?


    天師家族的鍾馗骨,又是否真的能像楊晨信中所說,是克製輪回鏡的法寶呢?


    我心中隱約是有些不信的,因為常慶之前就曾講過,克製輪回鏡的,應該是斬仙飛刀才對。


    這兩個人,誰說的才是正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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