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終於還是走在了一路,那老者在看見獬豸神君之後,整個態度就來了個大轉彎。滿臉堆笑,笑眼彎彎,那一臉褶子都仿佛舒展開了,而那少女則走在老者身旁,故作不經意,卻總是下意識的偷瞄過來,目光總是不離獬豸神君左右。


    我和楊晨反倒成了跟班的了,不過這也無所謂,誰讓人家獬豸神君光彩照人呢,我們兩個凡夫俗子,跟人家比。沒有競爭力啊。


    我也樂得省心,索性和楊晨走在後麵,也不往前湊,獬豸神君則是走在前麵。和那老者並排,兩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話,而且獬豸神君似乎真的對這裏有些印象,他不時的和那老者問些話,說的都是當地的一些舊事傳聞,那老者倒也是有問必答,倆人聊的是不亦樂乎。


    就這樣。我們一路前行,二十裏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在日頭漸漸升高之時,我們終於來到了一座大寨前麵。


    遠遠望去,隻見這寨子裏房屋頗為整齊,街道寬闊。寨子一側便是起伏的群山和梯田,這一條大路,筆直的通往寨內。


    楊晨忽然說道:“對了,就是這裏,就是這裏……”


    說著,他指著寨子另一側的方向說:“往那邊走不遠,轉過一個山角,就是一條大河,上次就是在那……”


    那老者忽然轉身對我們說:“前麵便是天水寨了,各位請自便吧,我們有事,就不再同行了。”


    他說完就拉著那少女一起走了,連頭也沒回,那少女回頭看了獬豸神君一眼,忽然伸手做了個手勢,便跟著那老者一起去了。


    我開玩笑的撞了獬豸神君一下說:“獬哥,小姑娘看上你了。”


    他衝我瞪了下眼睛:“別鬧,這就是天水寨了,怎麽,進去搶人不?”


    我回頭看看楊晨:“你還記得你被關在哪裏不,還有,今天那個比試,幾點開始,在什麽地方,咱們得抓緊製定一個救人計劃。”


    楊晨看了下時間說:“現在差不多八點多了,我們雖然沒定具體時間,但想必也快了,現在我有兩個想法,一是馬上找到囚禁我的那個地方,救小白出來,二是等到他們出來的時候,半路下手劫人。”


    我問他:“如果直接去囚禁你的地方救人,我想那裏必定守衛森嚴,而且機關禁製較多,對不對?”


    他點頭道:“不錯,的確是這樣的,要不然我早都想辦法逃跑了。”


    我說:“那我們就用第二個辦法如何,等他們出來,半路劫人,這樣似乎比較容易得手一些。”


    但我剛說完,楊晨卻皺眉道:“但是此時情況不一樣了,要是你們救我用這個辦法行,可是誰知道小白現在什麽樣了,如果他知道要出去比試,死活不肯怎麽辦,那咱們守在外麵,豈不是白費力氣了?”


    我想了想說:“那就這樣,咱們兵分兩路,你對這裏比較熟一點,你就進去打探消息,我們在寨子外等你消息,如何?”


    他搖搖頭說:“那也不妥,咱們都是生麵孔,到了寨子裏必然有人盤問,這裏看似是個普通寨子,裏麵卻是高手如雲,不是那麽容易混進去的,要想進出自如,更是難上加難。”


    “那……獬哥,你本事比較大,要不你進去打探消息如何?”我轉頭對獬豸神君說道,他在旁邊早已經是一臉煩躁,聞言道:“你們好麻煩,不就是個區區小寨麽,直接殺進去就完了,誰敢攔路誰死,把人救出來就走,哪來那麽許多囉嗦,商量來商量去的,等你們商量完,人都死翹翹了。”


    我忽然覺得有些奇怪,自從到了這裏,他好像就有點反常,總有些莫名煩躁。


    “獬哥,我這不是想和平解決麽,你想,這裏必然住了很多平民,要真是一路殺進去,必然死傷慘重,再說小白在他們手上,那就是人質,對方也不是吃素的,到時候用小白來脅迫,咱們反而被動,要是能有更好的辦法,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硬來。”


    他卻還是一臉不屑,嘴都快撇到天上去了,我知道他這傲嬌毛病又犯了,也許他們神獸都這樣吧,就是不喜歡和凡人打交道,總覺得自己血統神聖,比這些凡間的普通人高貴許多。


    我便不理他,轉身繼續和楊晨商量,不過這時我卻忽然想起個辦法,幹脆我隱身進去算了,我那隱身法,連伊勝都破不了,看不出來,估計這裏麵的人本事再大也有限,而且要是糊弄那些護衛,更是不會有什麽問題。


    事不宜遲,說幹就幹,但就在我剛取出隱身符的時候,耳中隻聽一陣急促的銅鑼響聲傳來,就見那寨子中忽然有許多人從各個方向匯聚,紛紛往一個方向跑去,平靜的寨子裏忽然就人聲嘈雜起來。


    楊晨臉色微變,說:“不好了,比試馬上要開始了,之前就是這樣,看來混進去救人的辦法行不通了。”


    我抬頭往前看,那人群熙熙攘攘,很快就聚集了一大群,不由心中一動,對他們說:“這樣也好,既然亂起來了,咱們就趁機混進去,也省得有人盤問。”


    他們這次一致表示同意,於是我們便不再糾結,邁步往寨子裏走去,此時寨子裏四麵八方都有人匯聚過來,我們三個雖然服色跟人家不同,不過這人一多,亂七八糟的,反而沒人在意我們,就這樣,我們跟著人群,徑直往寨子深處走去。


    一路上楊晨表情很是緊張,不住的東張西望,我知道他現在的心情,畢竟他現在是小白的身體,這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真身了,肯定是覺得又別扭又緊張,這種感覺別說是他,我想起來都覺得別扭,這走著走著,一抬頭就看見自己了,我的個乖乖,想想都覺得太靈異了。


    很快我們便來到了寨子中一處廣場之上,四麵八方的人群匯聚到這裏便自動圍成了一個圈子,中間偌大的一塊空地上,已經打開了場子,上麵擺了數張桌子,後麵坐了幾個服色怪異的人,有老有少,麵目卻都是陰梟得很,不時的接頭交談,又時而抬頭看向一側通道。


    楊晨低聲道:“那邊就是囚禁我的地方,看來真來不及了,你看,那個跟我比試了兩場的人來了。”


    他話音一落,就見幾個人簇擁著一個中年男子快步走入場中,身後又有人推著一輛車子,上麵蓋著紅布,匆匆來到場中後,那中年男子揮手示意,便有人揭開紅布,裏麵卻是一個和人大小差不多的木頭人,四肢俱全,頭顱碩大,看上去做工簡單粗糙得很,那幾人將那木頭人扶起,又有人在木頭人身後鼓搗了一陣什麽,便各自退開,剩那木頭人一個呆立原地。


    這時那中年男子慢吞吞地走了上去,上下檢查一番,伸手拍了拍那木頭人,臉色露出一絲笑意,對著那桌子後坐著的幾個人拱了拱手,便有人拿過椅子,他大咧咧的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這人麵目倒是普通,沒什麽特別,看上去就像個普通莊稼漢,但楊晨卻悄悄在我耳邊說:“這家夥叫赤木,在這裏頗有地位,手段也厲害得很,要不是說好了比試,我估計我還真的不是他對手。”


    他這話我倒是信,他正經八百的學魯班天書一共也不到一年,看那人的氣度和年齡,必然是修道日久,道行頗深的,楊晨跟人家比,必然是要差許多的。


    但楊晨卻是魯班天書正統傳人,雖然綜合素質也許比不上人家,絕招卻是會不少,所以那第二場比試木鳥,他倒也是憑真本事贏了的。


    不過我等了一會,卻是不見小白出來,不由納悶道:“奇怪了,怎麽不見小白出來,就算他不願比試,也應該鬧出點動靜,這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說來也巧,我話音剛落,就在這時另一側人群忽然分開,一陣吵嚷聲中,也是幾個人推著車走了進來,紅布揭開,裏麵也是一個木頭人,看上去,跟剛才那個倒是長的差不多。


    而在那木頭人現身之後,一個人才在後麵慢悠悠的走了過來,臉上還帶著似笑非笑的怪異表情,我定睛一看,不由一顆心提了起來,這正是小白。


    當然,是楊晨的身體,小白的魂魄,不過看他這樣子,我心中暗暗驚訝,難道他居然真的要跟對方比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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