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的真實身份,隻有餘子清和甲十四知道。


    謎語人裏其他人其實並不知道,但這也不影響他們表麵上來歡迎。


    麵子還是要給的,聽從命令,服從指揮也會有,但內心裏會不會有尊敬,那就得看實際能力了。


    謎語人會尊敬餘子清,是因為餘子清上位之後,的確帶著一灘爛泥一樣大兌,慢慢的發展起來。


    製定的第一項基本國策,就是不能有人餓死,不能有人吃不上飯。


    僅此一點,說實話,效果就比餘子清預想的最好結果還要好。


    有的是人願意為這個從未見過麵的兌皇效死。


    不隻是餘子清自己知道挨餓是什麽滋味,大兌絕大多數的人都知道。


    甚至於,一些地方,還會在一年的某一天裏,專門斷食,讓後來出生的後輩親自去稍稍感受一下,這已經成為了一些地方的習俗。


    謎語人裏,不少人年紀都不大,一二百歲,經曆過最黑暗的時期。


    而且當年的無麵人,改為謎語人之後,連最初的教材都是餘子清親自編寫的。


    各種核心的理念,也都是餘子清定下的大方向。


    餘子清親自請來的人,不少謎語人心裏有疑惑,卻也不會陽奉陰違。


    老宋坐到了這個位置,名義上是來幫忙的,是因為餘子清怕直接讓老宋當這個謎語人大統領,老宋會不願意。


    那就先來實再補名。


    老宋坐在桌子後麵,沒急著下命令,他先了解了下要做的事情,看了看現有的所有資料,再了解了謎語人的綱領,又跟幾個謎語人親自聊了聊。


    熟悉了謎語人的整體實力,行事風格,擅長什麽,不擅長什麽。


    十天之後,老宋才下了第一道命令。


    “派人跟著餓鬼商號的隊伍,一路北上,去大震。


    路上了解清楚當地的習俗,從大震的穢氣桶為起點,追蹤那些邪道。


    再另外派人,找到那個被砍頭的邪道的根底。


    我要知道他真實的來曆,祖籍在哪。


    這世上每個人都一定有根。


    那句何以為家一定是有原因的。


    離開大兌,遇到事情,先穩一手。


    在大離西部,有需要幫助可以借助下餓鬼商號。


    東部可以去找奇光商號。


    到大震,有需要的,可以找顧石頭……算了,找顧石頭的夫人吧。


    至於大乾,這次目標不在大乾,再說吧。”


    老宋絮絮叨叨,安排了一天的時間,他第一次指揮謎語人,而且知道謎語人對外是弱項,就安排的繁瑣了些。


    甭管是不是被坑來的,既然來了,他就不想事情辦砸。


    各種能被借用的外援,餘子清也早告訴他了,他也不客氣。


    至於為什麽沒說大乾的外援,因為他坐在這,桌子妖怪也在這,那他倆就是最大的情報外援,根本不需要再額外找人。


    桌子妖怪才沒有那種我知道什麽情報,所以要替你保密的想法。


    我自己憑本事知道的情報,關你屁事。


    謎語人第一次對外的行動就這麽無聲無息的開始了。


    一個個謎語人,從各個方向,以各種路子,離開大兌,前往目的地。


    而另一邊,自在天和樓槐也已經離開大兌,潛入到大離。


    “你有沒有感覺到,我大哥越來越高深莫測了,明明都沒有晉升。”樓槐滴滴咕咕,一口一個我大哥。


    “大人走的路,跟一般修士不一樣,你拿修士的境界揣摩他,當然不太合適了。”


    自在天都有些後悔,當初就應該臉皮厚點,學著樓槐,一口一個大哥。


    在人族這混的久了,他還是能明白,大人和大哥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叫大人的,能力再強也有被拋棄的可能。


    嘴上叫大哥的人,再廢物,遇到事的時候,人家大哥大概率還是會一邊罵一邊打,一邊還出手救。


    “樓槐,你說,我也叫大哥合適不?”


    “你想幹嘛?”樓槐有些警惕。


    “我是覺得這樣親近點,以後我當天魔王的時候,也能安全點。”


    “好好辦事就行,你就是心眼太多,事情辦好,我大哥不會虧待我們。”


    自在天忽然悟了,這不是樓槐比他臉皮厚,是樓槐比他心裏有逼數。


    自在天沉下心來,也覺得想那麽多沒用,還是先把事情辦好。


    兩人來到一座大離的城池,蹲到了一隻小車車陰魔,尾隨著小車車陰魔進入陰魔巢穴,聯係到了邪君。


    邪君牽了一隻小車車陰魔,晃晃悠悠的從陰魔巢穴裏出來。


    城中的角落裏,邪君有氣無力的躺在那。


    “發生什麽事了?”


    “我大哥讓我來問問你,你當初墜落之後,有沒有傳出去什麽東西,或者有沒有人在追隨你。”


    “嗯?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邪君抬起眼皮,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自在天瞥了一眼樓槐,立刻接過話頭。


    “有一些邪道,跑到大兌,以儀法劫法場。


    還有源源不斷,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邪道,都在前往大兌。


    我家大人,有一點不太高興。


    而且,查出來,那些邪道最初的痕跡,就是在你墜落的那些年。


    所以,我家大人讓我們來問問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小弟,別鬧出來什麽誤會。”


    自在天臉上帶著一絲微笑,仿佛再說,萬一是自己人多不好。


    邪君聽的眼珠子亂顫,當場詐屍,直挺挺的站了起來。


    他被封了那麽多年,最後連道都舍棄了,又鑽進了陰魔巢穴裏。


    他可不想一口從天而降的大黑鍋,扣在自己的腦門上。


    邪君脫口而出,義正詞嚴。


    “哪有什麽誤會不誤會的,劫法場直接殺了,甭管是誰,無法無天,自尋死路!”


    先定下基調。


    他瘋了也不敢跟這種事扯上關係。


    樓槐和自在天都沒說話,等著邪君繼續說。


    邪君重新坐下來,猶豫了一下,道。


    “我當年被力量影響,腦子有些不太清楚,這都是知道的。


    要說當時有沒有散布出去什麽力量,說實話我不太確定,大概率還是有的。


    至於收什麽人,我不記得收了什麽人當手下。


    那儀法細節,你們記得麽?”


    自在天一揮手,黑霧顯化出一些零零散散的細節。


    邪君隻是看了一眼,臉綠的像是邪能在閃耀。


    “可能……好像真的跟當年的我有關,這些力量,就是標準的邪道。


    而且絕對是自當年的我散播出去的。


    隻是我真不記得我收過什麽人,當年的我,雖然腦子不清楚,可說實話,真看不上那些邪道修士。


    我走的是道,他們走的是邪,這可是有本質區別的。


    我也不知道這些家夥要幹什麽,我連邪道都舍棄了。”


    “明白明白,我家大人當然知道跟你沒關係,就是想問問你,怎麽找到這些家夥,收拾掉他們。”


    “有玉簡麽?”


    樓槐伸出一隻手,在肚子裏翻了翻,拿出一枚空白的玉簡遞給邪君。


    邪君在玉簡裏刻錄了半晌,交給樓槐。


    “你拿回去試試,這都是我針對邪道的東西。


    我不保證有用,畢竟時間太久了。


    時代在前進,邪道也跟當年的邪道肯定不一樣了。


    好好的邪道,變成這幅鬼樣子。”


    邪君歎了口氣,他也沒辦法了,因為邪道本身就出問題了,他當年都受了很大影響,以至於徹底舍棄邪道,意識才恢複了正常。


    如今這“邪道”二字,都成了貶義詞。


    要說心裏沒感觸,不難受,那也是不可能的。


    “好嘞,那你忙吧,我家大人說了,七陰大王肯定不敢出現的,你做什麽就大膽做。


    要是有邪道能呼喚你,那最好第一時間通知一下。”


    “我懂。”


    樓槐和自在天帶著玉簡離開,邪君一個人待了一會兒,仔細回憶了很久,都沒想起來,他是不是收了什麽人。


    但那儀法殘留的一點細節,偏偏說明,力量最初來源就是他。


    他有些坐不住了,作為最熟知邪道的人,自然是清楚,邪道走歪之後,會帶來什麽嚴重後果。


    甚至仔細思考了一下,這事他不能不管。


    他不知道內情,那也肯定跟他有關係。


    他現在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軌,還有強力人物鎮壓著,讓七陰大王根本不敢冒頭,他決不允許有人借他去搞什麽大事件,再把他牽連回去。


    邪君沒急著回陰魔巢穴,他向著相反的方向離開,身形慢慢的澹化,化為無形,消失不見。


    ……


    大震南部,一個帶著狗皮帽子的謎語人,化作一個普通的小賬房,跟著餓鬼商號的商隊,進入大震。


    橫斷山脈裏,漫天冰雪裏,一個渾身冒著熱氣,如同普通探險者的謎語人,正在穿越一座座山巒。


    大離東部,一個兜售大兌特產的小商人,找到了奇光商號。


    謎語人可是吸取了其他人的教訓,對於語言,可是著重訓練過的,口音、常用詞,說話習慣,音調,那絕對是足夠專業,不像那些去大兌的二把刀。


    高手雖然不多,可當探子,戰力並不是特別重要。


    境界高了,反而會顯眼。


    老宋坐鎮後方,執掌大局,探子獲取的消息,也會第一時間傳給桌子妖怪。


    這些探子,人手一張門板一樣的低級法寶,他們要傳遞什麽消息,都直接在法寶上書寫就行。


    其實他們可沒人知道,那法寶其實屁用沒有,隻是個幌子,隻是桌子妖怪能收到消息而已。


    同樣的,新的命令和調整,也會第一時間傳遞出去。


    效率一下子變得極高。


    一些邪道的蹤跡,也慢慢的被追查了出來,隻是都是些不重要的邪道修士,但起碼證明方向是對的。


    邪君的玉簡被帶回來,針對邪道的一些方法,也開始被傳出去。


    半個月之後,來到震南的小賬房,帶著狗皮帽子,來到靠近橫斷山脈,也靠近南部邊境的一座小城。


    他拿出一張獸皮,上麵書寫著大量的符籙,將其展開之後,空氣裏便有一絲邪氣飄來,落在獸皮的一角。


    “又有了,大震的邪道是真的多……”


    小賬房拿出法寶,例行通報進度,悄悄來到小城裏,尋到了一座普通人家。


    入夜,小賬房潛入其中,找到了那一絲微弱邪氣的來源,後院的井中。


    悄悄潛入其中,才見井底深處,有一個通道,直通地底。


    在地底行走了數裏,前方豁然開朗,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間裏,邪氣滋生。


    空間中心還有一座祭壇,裏麵的人正有人在沉聲大喝。


    “世人多誤解,邪道本就是我人族先輩開創。


    於莫大危機之中,為求生,不得不劍走偏鋒。


    隻是後人不爭氣,隻顧著走偏了。


    今日,我等承天之命,救出邪道之君,撥亂反正。


    總有一日,我等邪道,也能堂堂正正的行走天下。


    再也不會有隻因為是邪道修士,便要被人除邪衛道。”


    祭壇之下,大量邪道,也不知是真信了這些話,還是隻是因為要搞出來大事件了而興奮。


    反正乍一看,這些人簡直跟入魔了似的。


    “我等不爭,便再無機會了。”


    “對,說的不錯,想當年,魔道修士也如我們一般,如今不是照樣能堂而皇之的出現。”


    狂熱的氣息,夾雜著混亂的邪氣,讓這裏變得愈發詭異。


    忽然,祭壇上那人,驟然抬頭向著小賬房這邊望來。


    他的臉上,掛著僵硬而詭異的笑容。


    通道內,小賬房全身氣息內斂,僅憑肉身掛在那裏,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等到祭壇上那人轉移了視線,立刻有幾個邪道,悄無聲息的向著通道口飄去。


    而通道裏的小賬房,閉著眼睛,如同壁虎一般,僅憑純粹的肉身力量,無聲無息的飛速後退,從水井裏離開,全程連氣血都沒有動用。


    片刻之後,有邪道回來,遙遙對祭壇上那位輕輕搖了搖頭。


    這時,祭壇上那位才放下心來,繼續忽悠其他邪道。


    “此前在大兌,有所暴露。


    必須要找到那個同道留下的信息,他不可能什麽都沒留下。


    他留下的信息,肯定就在大震。


    都小心行事,盡快找到,事關大局。”


    接下來,便是儀法祭文,目的是追尋邪君蹤跡。


    為邪君歸來,立下道標。


    然而,洞穴的頂端,無形無相的邪君,倒掛在那裏,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因為,他壓根沒在那個所謂祭祀邪君的儀法上,生出絲毫的感應。


    若隻是這些混蛋借他之名搞事情,那還算好的。


    問題是,他真的察覺到了,那儀法祭文,得到了一絲回應。


    這事情就大了。


    他必須要親自去見見餘子清了。


    在這之前,還得先弄清楚,這些人要找什麽東西。


    想到剛才潛入進來那個年輕體修,邪君想了想,已經有人注意到這裏了,那就用不著他了。


    邪君悄悄離去,從一座小城,回到了陰魔巢穴,又借道陰魔巢穴,從大離西南部的一座小城出來。


    兩天之後,小賬房悄悄找到了餓鬼商號的一個掌櫃。


    跟著,就傳出消息,餓鬼商號從大震剛交易到的這批資源,還沒走出大震,就被人盜取了不少。


    不到一個時辰,小城裏便不知為何傳來了戰鬥波動。


    邪氣衝天而起。


    這個時候,毛賊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一個個邪道衝天而起,四散逃竄,亂成一鍋粥。


    遠方,一道道遁光,正在急速趕來。


    等到李星晨親自出現,趕到這裏的時候,小城的地麵塌陷下去了一塊,露出了通道,也露出了地下的邪道據點。


    李星晨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這裏有一個邪道據點,還在城裏,還敢去搶餓鬼商號的貨,這還得了。


    大震如今整體穩固,靠的就是跟大兌簽訂的契約才能穩住不下滑。


    若是再下滑,亂起來,那就很難刹得住車了。


    這些天,因為基礎物資的事,殺的人比前麵幾十年殺的都多。


    現在邪道都來蹦躂。


    上次大震被邪道禍害,才過去多久啊,這能忍了?


    無麵人當即出動,全境清理邪道。


    亂糟糟一片之中,那個一直暗中追查的小賬房,掏錢在小城裏買下了一座小院,說是作為以後來大震歇腳的地方。


    入夜,小賬房拿出了門板法寶,將其支起來,在上麵書寫道。


    “丁三三報,屬下已追查到,砍頭邪道最後的居所,就在邪道據點之上。


    此地早已經被人挖地三尺,裏裏外外都探查過了。


    屬下卻在此處找到了同樣的石片,推測此處定然有問題。


    屬下借餓鬼商號,引邪道據點暴露,邪道四散而逃。


    請大人差人攜石片前來探查。”


    另一邊,大兌東北邊境,餘子清在這裏見到了邪君。


    “有些事,我覺得必須親自來跟你說。”


    邪君將之前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而後陰著臉道。


    “那些邪道的混蛋借我之名搞事情。


    同樣,還有一個混蛋,不知以什麽辦法,能借我之名,回應儀法。”


    “什麽情況?”餘子清眉頭微蹙。


    “借我之名,卻能讓我毫無察覺,隻有一種可能。


    他不是在借我之名為主,實際上是借的邪道。


    他在借邪道,驅使那些邪道修士。


    我敢保證,能用上那些邪道修士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而且,他們在大震,卻不知為何,要牽扯到大兌。


    但我能想到的,全部都是能動搖大兌國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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