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收到鬱恬一短信的那天起,已經過了很久了,他們沒有再聯係過,而滕麟冽也每天都陰沉著一張臉,之前公司好不容易輕鬆起來的氛圍,又這麽給冰凍回去了。


    會議室裏,氣壓低得駭人,鴉雀無聲,別說是掉跟針了,就連呼吸,都顯得突兀。就因為總裁的沉默,那些個員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眼驚恐,出了一身的虛汗,此刻,恨不得連心都別跳了。


    滕麟冽放下文件,將他們都掃了一圈,淡淡的開口,“主管待會兒把這個季度的報表送到我辦公室來,散會。”說完,長腿邁出了會議室。


    呼~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軟綿綿的癱在了椅子上,天哪天哪,他終於走了,那種強烈的壓迫感也就消失了,他們總算能夠順暢的呼吸了,否則,非得憋死在這裏麵不可。


    可惜,他們沒能舒坦多久,更殘酷的挑戰,就出現了。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走上了公司的最頂層,他西裝革履,神采奕奕,見秘書瑟瑟的坐在外麵,不禁好奇,“你怎麽會在這兒,跟總裁說一聲吧,我回來了,要見他。”


    “冷,冷叔啊,最近總裁脾氣不太好,剛剛開完會,他在單獨見個部門的主管呢,你還是等等在進去吧。”


    冷叔皺了皺眉,在沙發上坐下,秘書為他倒了一杯茶來。


    總裁辦公室的門打開,冷叔搖了搖頭,這已經是今天下午第八個垂頭喪氣的出來的部門主管了,他在浩維帝國做事了一輩子,之前的女總裁可謂雷厲風行,不苟言笑,可也沒有讓大家這麽怕她呀,滕麟冽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個孩子雖然不愛笑,可脾氣也沒那麽壞啊,他不過是出差了幾天,怎麽就成這樣了?


    內線電話響了起來,年輕的女秘書被嚇得差點從座位上跌下來,顫顫巍巍的拿起電話,“喂。”


    話筒裏,是滕麟冽冷冷的聲音,“給我送杯咖啡進來。”


    “好的,總裁。”掛了電話,她趕緊向茶水間跑去,端著咖啡回來,那身子抖的,好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將咖啡放在滕麟冽的辦公桌上,她走了出來,一手心都是汗,整個人都跟虛脫了似的。


    人力資源部的主管拍了拍銷售部主管的肩膀,一副“你自求多福吧”的樣子,讓銷售部主管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害怕到連西裝褲都是抖的。


    滕麟冽修長的手指翻動著報表,紙張“沙沙”的響著,越看,他的眉頭皺得越深,“這份表已經改了三四次,居然還有錯誤,你們部就是這麽做報表的?拿回去再改,如果還有錯誤,你這主管的位子,就不用座了!”


    “是,是,總裁。”主管拿了報表走了出來,靠在牆上歇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有力氣正常走路。這個總裁,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剛剛他並沒有發火,聲音也沒有任何感情,可就是那種淡漠的,冰冷的態度,讓人不寒而栗。真是奇怪了,他前幾天不是心情很好的嗎,還哼過歌呢,都說女人的心是陰晴難定,莫非,男人的心也是這樣的嗎?


    見大家都走了,秘書撥通了內線電話,“總裁,冷叔回來了。”


    “哦,讓他進來吧。”


    得到允許,冷叔推門走了進去,滕麟冽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見冷叔,他眸中的火光降了一些,可是臉色依舊十分不好,“坐啊冷叔,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兒了,看見你在忙,所以在外麵等著,發生什麽事了嗎,你生那麽大的氣?”


    “幾張報表而已,別提了,對了冷叔,這次出差,怎麽樣?”


    “抽查了幾個分公司,管理的還不錯,業績也可以。”


    滕麟冽點了點頭,這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了,寧彩夕拿著一些文件走了進來,“咦,冷叔回來啦。”她笑了笑,走到滕麟冽身邊,遞了一個文件袋給他,“我過來的時候,前台說收到一份給你的快件,所以我就拿上來了,你看看吧。”


    什麽人會給他送快遞?滕麟冽不耐煩的拿過,撕開封口,是照片?他將照片倒在了桌子上,在看清楚上麵的人物和場景的時候,眸光瞬間變涼,瞳仁緊縮。


    寧彩夕故作驚訝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天哪,這不是上次跟你一起的那個女的嗎,她不是已經跟劉銘離婚了嗎,怎麽會還搞在一起,居然還從賓館出來,真是太不要臉了!”


    照片裏,她和他站在賓館門口,角度取得很好,所以他為她捋頭發的時候,她一臉的嬌羞。滕麟冽將那些照片緊緊的攥在手裏,手背上青筋暴起,薄唇緊抿。鬱恬一,你這個可惡的女人,想跟劉銘和好嗎,我不可能同意的!


    看著他如此劇烈的情緒浮動,冷叔皺了皺眉,自從唐嘉薇走後,就再也沒有看見過他這麽激動了,那這次這個女人,又是誰?


    晚上下班後,憑著宴會那晚送她回家的記憶,滕麟冽驅車來到喬念揚家那個巷子口,撥通了鬱恬一的號碼,跟剛才一樣,直接被掛斷了,“shit!”他低咒一聲,拳頭砸在方向盤上,突兀的喇叭聲響了起來。


    見她又掛了電話,小諾不禁好奇的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媽咪,你怎麽不接電話呀?”


    “因為媽咪想好好的陪著小諾呀。”


    “真的嗎,媽咪好好哦,”小諾高興的鑽進鬱恬一懷裏,不過很快,小嘴又嘟起來了,“可是他打了那麽多次,會不會有重要的事要找媽咪啊?”


    鬱恬一剛想說不會,那手機再次頑固的響了起來,不過這回,是條短信了,小諾拿過一看,濃濃的眉毛都擰在一起了,“媽咪,這是什麽字啊,小諾一個也不認識誒。”


    鬱恬一被他那委屈的樣子逗樂了,“嗬,你長大了就會知道的。”很快,心裏又泛起了一陣酸楚,如果小諾到了入學的年齡還是沒有戶口,那她該怎麽辦,他是一個那麽聰明好學的孩子,她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連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都給不了他。


    小諾打開了短信,稚聲稚氣的念了起來,“鬱恬一,我,一,你。”然後頹然放棄,滿臉失望的神色,“都不懂,而且,這個人真沒有禮貌呢,怎麽可以叫媽咪的名字!”


    鬱恬一揉了揉他的頭發,他會的為數不多的字裏麵,就有她的名字。她拿過手機一看,呆了,“鬱恬一,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馬上把你的地址告訴我,否則,等我自己查出來,有你好看的!”


    無奈,鬱恬一隻好將自己家的地址發給了他,她知道他多有能力,所以,他不能讓他查她,如果讓他知道了小諾的存在,那她該怎麽辦?忐忑的下樓,她的心裏真的好怕,他到底要幹什麽,那天不是說了不要再聯係嗎,她還以為,他那種心高氣傲的大少爺受了這種鳥氣之後就不會再來找她了呢。


    來到樓下,沒想到滕麟冽已經站在了那裏,就算在小區昏黃老舊的燈光下,依然遮掩不住他耀眼的光芒,隻是,他那毫無表情的臉,讓人不自覺的哆嗦。


    給自己壯膽之後,鬱恬一走了上去,滕麟冽長臂一伸,她便來到了他的懷裏,準備好的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全都被他吞食入腹。


    “唔!”鬱恬一驚慌的睜大了眼睛,雙手拒絕的拍打和推搡著他,可惜,滕麟冽的手臂就好像鐵鉗,緊緊的禁錮著她,讓她掙脫不開。


    一隻手穿過她黑亮順滑的發絲,拖著她的後腦勺,一隻手摟著她不盈一握的纖腰,滕麟冽帶著她一個轉身,讓她的後背貼上路燈的杆。


    他就像脫韁的野馬,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自己了,為什麽每次麵對她,他都這麽沒有辦法?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沙漠中迷途的絕望旅者,忽然看見了綠洲,看見了清泉,她柔軟的唇瓣,她淡雅的馨香,讓他欲罷不能,他忘我的向她汲取著。


    靈巧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關,在她的檀口中攻城略地,肆意妄為,周圍的空氣漸漸開始燃燒,溫度節節攀升。


    鬱恬一的翦水眸瞳中倒映著他的模樣,是那麽認真,那麽深情,她慌了,亂了,腦海裏,卻忽然想起那天中午,他和寧彩夕在醫院接吻的場景,是不是不管和誰,他都能做到如此投入?


    在他的唇瓣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血腥味充滿了口腔,滕麟冽吃痛的離開了她,鬱恬一趁勢一把推開了他,周圍到處都是他的氣息,鼻腔裏是,口腔裏也是,她幾乎沒有辦法思考了,鬱恬一抬手擦拭著自己的嘴唇,想要那味道淡去一些,卻忘了,這個動作,會狠狠的刺傷了滕麟冽。


    他鉗住她的雙手,讓她嬌小的身軀緊緊的貼合著他的偉岸,臉色陰沉的駭人,“你很嫌棄我,是嗎?我要讓你永遠都記得我的味道,記得我吻你的感覺!”


    說完,他再次吻了下去,不過這回,鬱恬一躲開了,她的眼中閃爍著點點晶瑩,“滕麟冽,你有病嗎,你要幹什麽!”


    “嗬,我有病,我要幹什麽你不知道嗎!怎麽,已經打算跟劉銘和好了嗎,都跟人家跑去賓館開房了,你還在這裏裝什麽清純!”


    “啪!”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鬱恬一竟然掙脫了他的束縛,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臉上,這清脆的響聲在四周回蕩著。


    滕麟冽側著頭,手背揩去嘴角的血跡,冷冷的笑了,“怎麽,惱羞成怒了,你敢做還不敢承認嗎?”


    “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聊,這麽晚了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胡話嗎?”鬱恬一瞪了他一眼,“我要上去了。”


    滕麟冽緊緊的鉗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身邊,鬱恬一不斷的掙紮著,“你幹什麽,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疼?哈,沒錯,我的脾氣向來這麽不好,對女人也不會憐香惜玉,可比不上劉銘的溫柔體貼,是嗎?你現在是不是很想他,是不是很希望他從天而降來救你?”


    “好,如果你堅持說我跟劉銘之間有什麽,那證據呢?如果沒有,你憑什麽詆毀我!”


    “想看證據是嗎?好啊,我就讓你看個清楚!”滕麟冽低吼一聲,從西裝的口袋裏拿出一疊照片,狠狠的扔在鬱恬一身上。


    撿起散落一地的照片,一張張看過,鬱恬一的臉色慢慢暗了下來,拳頭緊緊的握著,看著滕麟冽的目光,也由先前的氣憤逐漸轉涼,“你讓人跟蹤我?”


    “如果不做虧心事,你還怕別人跟蹤嗎?”滕麟冽也冷冷的問道。


    “虧心事?”鬱恬一笑了笑,“滕麟冽,你以為你是誰?我們之間,又有什麽關係?就算我真的要跟劉銘在一起,那也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是啊,我們之間沒有關係,你的事,也不需要我管,”滕麟冽自嘲的笑著點了點頭,“我他媽那天就是有病才會不顧一切去救你這種女人,劉銘那麽對你你都可以原諒了,愛情的力量可真他媽的偉大哈,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接吻,還是上床?”


    此刻的滕麟冽異常的淡漠,嘴角那淺淺的弧度讓人覺得有些苦澀,相比之下,鬱恬一的情緒就顯得激動了,她雙眼通紅,胸腔劇烈的起伏著,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對方,誰都沒有說話。


    良久了,鬱恬一慢慢的掰開滕麟冽的手,深深的歎息了一聲,“滕麟冽,五年前,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是你鼓勵的我,五年後,她們羞辱我,是你予以還擊,還為此推掉了跟劉氏的合作,被你媽媽罵,被同行誤解,媽媽生病了,在我最絕望的時候,也是你幫了我,有人要殺我,那麽危急的時候,還是你保護了我,在我心裏,你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我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不會因為我窮就看不起我,覺得我輕賤,沒想到,我錯了。當初,明明是劉銘先跟孟瑤在一起,他們卻說我下賤,現在,明明是你跟寧,”鬱恬一忽然抬起頭看他,一張俊美到人神共憤的臉,無懈可擊的五官,還有優渥的家世,她有什麽資格說他?“算了,或許對於你們男人來說,在不同的女人之間遊弋是一種魅力的彰顯吧,不管你怎麽想我,我都要告訴你,劉銘已經結婚了,我跟他不可能會有什麽,我也從來沒有做過不光彩的事。”說完,不等滕麟冽再說話,鬱恬一就轉身跑進了樓層裏。


    滕麟冽呆呆的愣在那裏,幾次張口,卻連喊一聲她的名字的勇氣都沒有了,她的身影消失在這黑夜裏,頹然伸手,握住的,也隻有空氣而已。他倚靠著燈柱,看著天空,居然連一顆星星都沒有,隻剩下一彎冷月孤獨的掛在那裏,如此境遇,想不想此刻的他?


    以前,有很多人追求唐嘉薇,就算知道她已經有了男朋友還是不肯消停,他也吃醋,也鬧過不愉快,他覺得那是因為自己不夠好,所以,他拚命的努力,他拚命的對她好,什麽都寵著她,依著她,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尊嚴,結果呢,她還是選擇了背叛。


    自那之後,他把自己的心深深的藏了起來,他流連在各種女人之間,逢場作戲,各取所需。他覺得所有的女人都虛偽,都下賤。直到遇見了她,現在,他還記得她看他的第一眼,明澈的大眼睛裏寫滿了無助,淚光連連,那一刻,他的心,怦然動了,她的單純善良就像是一股清泉,流過他常年渾濁無趣的生活。他就是見不得她難過,見不得她受委屈,下意識的,他就是覺得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好想親近她,他對她的占有欲,強得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就算她隻是對別人笑,跟別人說句話,他都會好嫉妒,那天吻她,是想要平撫她的情緒,可是一觸及她的柔軟,他便再也停不下來,他想要她時時刻刻都在身邊,可以抱抱她,親親她。當他決心再一次相信女人,相信愛情的時候,為什麽她卻不能理解他?還是因為他的莽撞,傷害了她?


    樓梯的拐角,鬱恬一縮在牆邊,她捂著嘴,一串一串的淚珠砸碎在手背上,他又不是她的誰,他愛怎麽認為她就怎麽認為好了,可是,眼淚怎麽就這麽不爭氣的停不下來呢?


    他吻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動了,看見他吻別人的那一刻,她的心,痛了。她知道自己沒有優厚的家境,沒有高學曆,沒有出色的樣貌,再加上是單親媽媽,所以五年來,她活的很卑微。


    是他,尊重她,保護她,給了她無限的溫暖和安全感,可是沒想到,在他的心裏,也把她當做一個為了錢什麽都可以做的女人。以前,劉銘有了孟瑤,卻罵她放蕩,現在,他吻了寧彩夕,卻來說她和劉銘糾纏不清,他們有什麽區別?


    ------題外話------


    總算多更了一點兒,嘿嘿,親們,多多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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