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行館中出來之後,楚玥便帶著沐紫鋒在洛陽城內轉悠了一會兒,兩人便到了嫵江之上,一行下相談甚歡,沐紫鋒不時說些楚玥小時候的趣事,兩人之間的隔閡也漸漸消失。為楚玥也著實體驗到了親情的滋味,眼前的男子雖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可卻是一心為著自己,這麽多年她重不知道這世界上有著一個人時刻在牽掛著自己。


    “洛陽的牡丹最為出名,隻可惜如今是冬日,不得見牡丹之美。”沐紫鋒頗為遺憾的說道,笑著將手中的暖爐遞給楚玥。


    “等牡丹齊放的時候,小妹定邀大哥前來同遊。”楚玥笑著接過暖爐。


    沐紫鋒看著女子略顯蒼白的麵色,眼中浮出一抹心疼,歎息說道:“麵色如此難看,可是在楚地的傷勢還未好?”


    楚玥搖搖頭,笑道:“傷勢已經大好了,隻是小妹體質偏寒,所以格外懼冷了些。”


    “李禦若有待你不妥之處,你定要告訴大哥。屆時大哥一定率大軍前來替你出氣!”沐紫鋒皺眉說道,言語裏滿是鄭重其事。


    “大哥放心。”楚玥無奈的一笑,對上男子堅定的紫眸心裏浮上暖意,“小妹並非那些閨閣女子,會自個兒照顧好自己。”


    沐紫鋒點點頭,心裏的憂慮依舊揮之不去。看著女子堅毅的眉眼,他心中幽幽歎息。


    “說起來,叔父一直都想見你,隻可惜那日你走的太快。”沐紫鋒突然說道。


    “叔父?”楚玥疑惑的一皺眉,對於自己的身世她並不知曉,回到卞唐之後也是刻意不去查探,故而對於自己母親一方還有其他親人之事卻是一點也不知曉。


    見到女子眼中的疑惑和顧慮,沐紫鋒微微一笑,解釋道:“叔父名叫寧謬山,想必你也聽過他的名字。”


    “寧家那三兄妹的父親?”楚玥一揚眉。


    沐紫鋒點點頭,道:“幹娘乃是寧家小小姐,寧家裏也隻有叔父一人與幹娘最親,當年若不是叔父從中凱旋,怕我如今也見不得你。”


    楚玥聽出了沐紫鋒話中的意思,當年寧珂身死,身為遺孤的她和明兒想必也慘遭人追殺,全靠了寧謬山從中出力他們姐弟才逃脫一劫,卻不知怎的輾轉到了燕地。


    見楚玥眉眼稍稍放鬆,沐紫鋒微微籲了一口氣,想到不日前傳來的消息,低聲說道:“若得空便去齊楚看看叔父吧。”


    楚玥眉頭凝了凝,雖未見過寧謬山但對於這位和自己有血緣關係又兼有救命之恩的親人,她心中已有了些許好奇。


    “我一直很好奇,當日我逃出寧府之後一路所看的檄文上為何不見我的畫像……”明明寧修竹和寧傲姍見過她的容貌,若他倆吩咐畫師將她的畫像畫出,再沿途布告的話她很難從大都中逃出來。


    沐紫鋒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道:“聾啞之人自然無法說出什麽。”


    楚玥心震了震,猛地抬頭看向沐紫鋒。卻見他紫眸內一片平靜。


    “叔父如今身子不好,身邊也隻有修傑一人。若有什麽話,你以後親自去對他說罷。”沐紫鋒微微一笑。


    楚玥的心中震撼愈甚,不知覺中自己竟欠下如此大個人情,寧修竹和寧傲姍畢竟是寧謬山的親生兒女,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楚玥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得空我會去拜訪一下他。”楚玥輕聲說道,還是未喊出叔父那兩個字。


    沐紫鋒點點頭,他知曉眼前女子心防甚高,願意走出這一步已是表現出極大的信任。對於楚玥的身份,她一直不問,沐紫鋒也緘口不言。如他所想的一般,楚玥確實不希望自己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麽,知道的越多也意味著麻煩和責任越多。


    除非楚玥願意,沐紫鋒不會將過往的事捅露出來,至於幹娘的仇,他自會找那些人算帳。


    濕冷的河風帶著些許雪氣吹拂而過,楚玥緊了緊身上的狐裘,目光從蕩漾的嫵河上晃過,視線不期落在不遠處的一艘華貴樓船之上。目光掠過船頭上一晃而過的白衫,她微微蹙眉,輕聲喃道:“這座樓船……”


    沐紫鋒聞言探過頭去,卻見那艘樓船徑直朝著自己這方逼近,來勢好不洶洶。


    楚玥和沐紫鋒紛紛站起了身,冷冷注視著奔襲而來的樓船,隻見那樓船在距離他們畫舫約莫一米的地方慢慢停了下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樓船船頭。


    楚玥眸色逐漸變冷,看著對方船頭上那個陰鷙的身影。


    “七殺將軍好雅興,不過來卞唐幾日便和唐王手下當紅的寵臣如此稔熟,把臂同遊,好不逍遙。隻是,不知玥大人此舉是否是唐王授意呢?”宇文極陰惻惻的笑道,話語間滿含譏諷。


    楚玥嘴角噙笑,目光滑過對方船上媚態橫生的美姬,淡笑著道:“我朝陛下心慈仁厚,惟恐對七殺將軍招待不周,倒是免了宇文大人的關心了。隻不過,卻沒想宇文大人也有如此雅興,白日天裏便如此熱鬧,想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也無怪大人們難以自拔了。”楚玥一番夾棒帶刺的話說完,明諷暗指宇文極等人白日宣淫,丟人現眼。


    宇文極目光一冷,身後一眾燕人皆是麵色鐵青,摩拳擦掌一副想要動手的模樣。


    沐紫鋒淡笑著看著這一場衝突,目光滑過宇文極身上之時眼底冷意漸起。


    “難得遇上玥大人,不如就同遊一船,玥大人替本侯講講這湖光山色如何?”宇文極陰鷙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抹笑意,對楚玥發出邀請。而在他身後眾多燕人臉上都流露出了嗜血的冷笑,可見來者不善。


    楚玥臉上的笑容漸冷,在她的地盤是想對她動手,還真是活膩歪了!她素手微微一揚,就見數十道不知隱藏在何處的玄色身影閃電般的出現在了船頭。


    “大人!”


    十來名黑衣人頷首向楚玥行禮,河風吹過玄色的衣袍,依稀可見其上用銀線所繡的‘武’字。碧波上一行黑色分外惹眼,便是簡單的站在原地依舊可以讓人感受到他們身上所散發出的是煞氣是真在從血雨中曆練而出的奪命死士,那一雙雙眸子所透露出的光芒冷漠而堅毅仿佛隻要楚玥長臂一指,哪怕前方是刀光劍雨他們也會悍不畏死的衝上前去。


    宇文極麵色猛地一變,就連沐紫鋒眼中也閃現出一抹驚訝之色,有如此一隻虎狼死士實在震懾眾人,而這一切不過是眼前女子冰山一腳的力量。


    沐紫鋒心裏微動,想起那日夜宴殿中那位容貌比女子還美豔的帝王,便是他表現在外的再如何耽於美色,可光是將這麽一股可怕力量交與旁人之手的膽氣和胸襟便是一般君王所能有。


    沐紫鋒突然明白為何那夜風雪中楚玥會這般堅決不帶一點猶豫的拒絕自己,那個男人便是給予了她這麽大的信任和縱容嗎?就連他自己心裏也不得不佩服,同時又生出一抹重重的失落和惘然。


    “玥大人這是作甚,難不成這便是卞唐的待客之道?”宇文極眼中的忌憚之色一閃而過,隨即不悅的說道。


    “自然不是。”楚玥眼睛一眯,手輕輕一揚,便見那數十名黑衣人再次消失在了船頭,隱匿在了暗處。


    “宇文大人如此誠心邀請,下官自然剛陪末座,就是不知七殺將軍意下如何?”楚玥轉頭看向沐紫鋒。


    “正好,本將軍也正想向宇文大人請教一二。”沐紫鋒對楚玥微微一笑,目光轉向宇文極之時麵上卻多了一絲疏離。


    “請。”宇文極麵色陰鷙,對楚玥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楚玥淡然一笑,撩起袍角輕身一越,便越過兩船間那一米的距離,站於宇文極身前。


    宇文極看著麵前氣度雍容的女子,想到她當年不過是匍匐在他們腳下替他們舔拭鞋麵的卑賤女奴如今卻以同等的身份和自己站在一起,還屢屢讓自己失了麵子,當下心中就更加憤恨。


    宇文極皮笑肉不笑動了動麵頰,瞥了眼楚玥身後的沐紫鋒衝身旁近侍使了個眼色,這才招呼著楚玥兩人朝艙內走去。


    大堂內原本糜糜後的痕跡已被人整理幹淨,空氣中卻依舊殘留著些許味道。楚玥瞥了一眼那些一進艙內便開始和身旁女子胡搞亂來的大燕漢子們,心裏冷冷一笑,麵上卻一點也不漏一點痕跡,平靜的看著這一幕幕活春宮。


    一旁的沐紫鋒麵色卻是逐漸暗沉,他一把推開欲膩到自己身上的美姬,冷聲說道:“宇文大人請我們來此便是為了見此場麵?”


    宇文極坐在主位上陰鷙一笑,滿不在乎的說道:“七殺將軍何必動怒,男子漢大丈夫玩弄個把女人算的了什麽。更何況連玥大人都未開口,將軍此舉未免顯得不夠丈夫。”宇文極拈著長髯陰陽怪氣的說道,目光卻是落在楚玥身上。


    “七殺將軍乃君子,不喜這些燕燕之景乃是正常。”楚玥勾唇一笑,目光清嘲的看著堂內這一片淫亂之景,“大燕民風開放,如這般事情在大燕怕是再正常不過,將軍確實不必在意,權當一場好戲看過便是。”楚玥語不帶髒字的說道,一點也不在意宇文極陰狠的目光。


    沐紫鋒麵色漸平,目光依舊冰冷。如這般場景他自然見怪不怪,可楚玥卻是女子,宇文極這麽做明擺了是在行侮辱之舉,若非見到楚玥投過來的目光,他早就出手把那些人給剁了。


    七殺之名,絕非心慈手軟得來。


    場內氣氛有些僵持,那些歡場女子雖是賤籍卻都是極有眼色之輩,知道在場中人都是大人物,特別是楚玥和沐紫鋒出現後,這些女子心裏都暗暗留著心眼,一麵又對著麵容俊美的沐紫鋒憑憑投去愛慕期盼的眼神。


    正是這時,大堂的門再次被推開,兩道人影出現在堂間。


    為首的男子一席白袍外罩著雪白的狐裘,俊美的麵上微顯病態,氣度清冷如幽潭之蓮。在他身後跟著一名近侍,低埋著頭著著一身普通的黑白袍子。


    楚玥放在膝上得手頓了頓,受傷的唇不禁一抿。


    燕漣的視線掠過眾人落在楚玥的唇瓣的傷口上,停頓了半秒又若無其事的轉過頭看向宇文極,微微頷首之後便在楚玥對麵的席位上坐下。


    燕漣的剛剛坐下,他身後的近侍飛快的抬起頭衝楚玥一眨眼睛,速度之快隻有楚玥一人看到。


    從燕漣進門的一瞬間楚玥便猜到他身後跟著的人是誰,那唯恐天下不亂的無良庸醫醫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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