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月落日升,眨眼便是一日過去。楚玥魚腸入鞘和燕漣暫止幹戈,她偽裝成府內的食客被安排住在白樓之內。


    麵上帶著無極所給的人皮麵具,楚玥一大早便起身去了燕漣的書房,四王府內的一切與當年一般無二,甚至連盆栽的擺放都沒有一絲變化。楚玥輕車熟路的便到了燕漣的書房之外,正欲敲門而入便見書房的門被拉開,卻是阿甘走了出來。


    “是你!”阿甘眉頭一皺,看向楚玥的眸裏滿是戒備。“你來做什麽?”


    楚玥淡淡說道:“自然是來找你主子!”


    阿甘警惕的看著眼前女子,語氣不善的說道:“王爺現在沒空管你,你若想知道你弟弟的事最好老實點!”


    楚玥眼中冷芒一閃,目光銳利如刀凜然射向阿甘,冷笑著說道:“我敢支身一人來到你大燕便未曾怕過,就憑你個小小奴才也想威脅我!”


    阿甘麵色一漲,臉上閃過一抹羞惱,冷哼一聲,不屑的瞪著楚玥嗤笑道:“莫以為自己有了人撐腰便目空一切,你這女人不過就是個忘恩負義賣主求榮的奴才!”


    楚玥冷冷瞥了一眼阿甘,懶得與其廢話,抬手便欲推開書房的門。


    “住手!”阿甘長臂一擋,攔住楚玥。


    女子冷眸輕瞥,看向對方,聲音清越如冰,“不想死就滾開!”


    阿甘嗤笑,冷然的看著楚玥:“在王爺府上撒野,你這女人忒的不知死活!”


    楚玥把玩著腰間的魚腸,淡漠的斜了一眼阿甘,冷冷道:“你可以試試是你的人快,還是我殺人的速度快!若想玩命,大不了玉石俱焚!”


    阿甘眸子一縮,對上楚玥那雙寒如玄冰的黑眸呼吸不由一緊。他知道眼前這女人是個說到做到的狠角兒,想到王爺臨走時的吩咐,他心裏一陣鬱悶,看來王爺是早料到對方會一大早來找自己,不然也不會讓自己守在這裏!


    “王爺不在府上!”阿甘不情願的說道。


    “那他在何處?”楚玥皺眉問道。


    “王爺說了,你若想見他就去東城衛外等著。”阿甘瞪眼說道。


    楚玥眯眼咀嚼著阿甘話裏的意思,東城衛乃是虎賁軍駐紮之地,乃是大燕軍方的心髒之處,燕漣讓自己去那個地方到底是為何意。她眸子一滑,落到阿甘那不滿和鬱猝的臉上,眼中的冷意消散了不少,將魚腸收回鞘中,楚玥轉身離去。


    “貓兒!”剛走了沒幾步,阿甘沉厲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楚玥腳步微頓,冷然回道:“這世間已沒有貓兒這個人,你莫要叫錯了名字!”


    阿甘聞言神色驟冷,看著女子的背影憤然喝道,“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虧的王爺為了救你弟弟做了那麽多犧牲。我要是王爺早就一刀砍了你這女人!”


    阿甘冷厲憤怒的聲音似一隻怒然的獸,盤旋在廊坊之間。


    女子麵容淡漠,在聲音彌散之際頭也不回的離去,步履從容堅決。卻在踏出屋簷的那一刻,於陽光打落的陰影下,黑眸暗生幽然。


    ……


    東城衛,虎賁軍駐紮之地。


    高大森冷的厚牆如一堵鐵壁淩然立於宮牆之側,森然的鐵柵欄將圍場冷冷包裹。身著玄鐵甲胄的虎賁軍每五米處駐紮一人,尖利的矛頂天立地,紅纓似染血後的須發在風中沁透出一股腥氣。彎刀如月,折射著怵人森寒。


    圍場內井然有序的演武之聲響徹在上空,聲音震耳發聵,讓人聞之膽寒。


    這是大燕最強的一隻軍隊,是從地獄烈火中燃燒出的奪命羅刹。便是遠遠的那令人窒息的血氣也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大帥營帳之中,沙盤之前,男子一身玄色輕甲,墨色的披風垂落至身後,身子修長而挺拔。陰陽麵具將男子的容顏遮蔽,隻有暴露在外的一雙黑眸顯得深邃發藍。


    倏----


    男子手上的令箭如閃電般插落在沙盤之上,便見沙盤上如壁壘般的城池崩塌瓦解。窸窣的聲響從外傳來,帳簾被撩開,兩個身影出現在帳內。為首男子麵容長的很是陽剛,隻是眸中卻時不時的流露出一絲憂鬱,與他的氣質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反倒顯得有些矯情猥瑣。其後之人皮膚甚是白皙,全然不似軍中之人,他身著著副將之衣顯然比身旁男子更高一級,偏生那張臉時不時閃過一抹羞澀的笑意,看著就像一個還未長開的羞澀少年郎一般。


    兩人立在一起反差甚是明顯!


    “將軍!”一進大帳,拜雷的大嗓子便開始發作。


    “何事?”燕漣出聲問道,目光依舊落在沙盤之上。


    瞧著燕漣不甚理會自己,拜雷抓耳撓腮,急嚷嚷的說道,“我說頭兒,渤海王那老狐狸已經到了帝都門口了,咱們究竟要等到什麽時候啊!”


    燕漣埋著的頭緩緩抬起,麵具下黑眸淡淡瞥了磨皮擦癢的拜雷一眼,冷冷說道:“若是皮癢自己去軍紀處領五十大板!”


    拜雷臉上的憂鬱頓時更深了一分,忙擺手說道:“別啊!這五十大板下去我可半個月去不了翠羽閣!”


    “那還不滾出去!”燕漣冷沉的聲音響起,目光冷冷掃向拜雷。(.無彈窗廣告)


    憂鬱漢子喉結滑動,拜雷訕訕一笑,狠狠踩了身邊幸災樂禍的娃娃臉男子,瞪眼笑聲說道:“你這臭小子,讓老子當出頭鳥自個兒還在這裏偷笑!”


    許山高強撐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麵上一片鎮定嘴縫微動,小聲說道:“你自個兒沒腦子怪得了誰!”


    “你個臭小子!”拜雷眼睛一瞪,從牙縫裏磨出狠話。


    許山高笑吟吟的白了他一眼,他上前一步臉皮跟翻書似的立馬變得嚴肅認真了起來,“軍中有了不少流言,說戮南將軍擁兵自重謀劃王位,不知將軍什麽時候表露身份?“


    陰陽鬼麵之下,燕漣深邃的黑眸微微一動,深深看向許山高。


    許山高白皙的娃娃臉微微一僵,在燕漣的目光下心裏的話渾然被抹殺。


    “退下罷!”


    許久,男子清冷的聲音才響起,許山高心裏長籲一口氣,偷偷瞥了一眼男子立於沙盤前的背影,瞪了身邊偷笑的拜雷一眼,無奈的出了大帳。


    “嘖嘖,某些人自詡聰明還不是自討苦吃!”出了大帳,拜雷得意洋洋的瞅著身旁如鬥敗公雞娃娃臉。


    許山高冷冷一笑,一邊走著一邊狠狠白了拜雷一眼,罵道:“懶得和你這夯貨計較,沒了花酒錢可別來找老子。


    聞言,拜雷麵上立馬一變,那張憂鬱的臉立刻閃出諂媚的神色,顯得猥瑣不已。


    許山高張口正欲教訓拜雷就如聽見大門口一陣喧嘩聲傳出來。


    “吵吵嚷嚷做什麽,都想挨軍法嗎?!”拜雷皺眉一聲大喝,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前麵從大門口跑進來的一名士兵,“急急忙忙的做什麽,外麵是在鬧什麽!”


    “大人,外麵有人鬧事!”見到拜雷和許山高,那名士兵連忙說道。


    “鬧事?”許山高眉頭一揚,娃娃臉上浮現出一抹煞氣,“好大的膽子,竟敢鬧到咱們虎賁軍的頭上!”


    他和拜雷對視一眼,聯袂大步朝外走去。


    大門外,已是劍拔弩張之勢,數十名虎賁軍士都是麵帶煞氣,刀光森冷,滿含殺氣的看著包圍之中的那抹身影。


    來人身形修長,麵帶些許病色,錦繡蹁躚的衣袍看著就似一個剛剛出遊歸來的貴族少爺,隻有那雙黑眸寒冷如冰。


    “吵什麽吵,誰活的不耐煩了竟敢到東城衛來鬧事!”拜雷扯著大嗓門,一把掀開門外擁堵著的虎賁軍士。


    那些軍士見到拜雷和許山高,麵上的煞氣稍減,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沒用的東西!”拜雷怒瞪了身邊的一群屬下,虎賁軍中個個都是鐵血漢子,今日被人欺負到了頭上,這些人竟然隻抽刀不動,真是丟足了虎賁軍的威名。照他的想法敢在他們虎賁軍的頭上動土,就該直接抽刀砍了對方!


    嗆----


    拜雷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刀,指向人群中孑然而立的那人,森然的說道:“小子報上名來,爺爺不殺無名之輩!”


    楚玥偏過頭,目光在拜雷身上梭巡了一圈後落在其後一臉深思的娃娃臉上。這兩人她曾見過,乃是燕漣在虎賁軍中的左右手。


    許山高一臉深思的看著包圍之下麵色平靜的楚玥,最開始他還以為是四門閥那邊的老東西按耐不住,前來挑釁。可出來一看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眼前這個男子他並未見過,大燕的貴族圈裏似乎也沒這麽一號人物。目光滑過對方的黑眸,許山高總覺得自己在何處見過,卻始終想不起來。


    上前一步,許山高將拜雷持刀的手一按,給了他一記稍安勿動的眼神,轉頭看向楚玥,語氣冷肅的問道:“此處乃軍營重地,容不得旁人喧嘩鬧事,今日之事公子你最好先給個交代!”


    許山高音落之後,拜雷麵上立刻浮現出躁動之色,正欲張口,卻猛地對上許山高一記警告的目光,隻好將其憋回肚子裏,隻得咬牙切齒的怒瞪著楚玥。


    “看來虎賁軍中也並非都是有勇無謀之輩。”楚玥淡淡的說道,手腕微微一動,衣袂浮動之間泄露了她腕間一閃而逝的刀光,速度之快眨眼便不見。


    許山高心中暗生警惕,隻是簡單的一手他便看出了對方功夫深淺不下與他,就連身後暴躁的拜雷也安靜了下來。


    “我從四王府來。”楚玥沉聲說道,輕蹙的眉頭顯出不耐,在說出四王府三個字的時候眼中的譏誚稍縱即逝。


    許山高和拜雷聞言皆是一愣,四王府?那不就是他們頭兒府上的人?眼前這場景豈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許山高和拜雷的沉默讓他們身後原本劍拔弩張的虎賁軍士一時摸不著頭腦,楚玥唇角輕勾,眼帶戲謔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想來在虎賁軍中除了眼前兩人,知曉燕漣便是風破軍這一消息的也沒幾個!


    許山高的腦子快速的運轉,緊緊盯著楚玥的黑眸隻覺得越看越是熟悉,霍然之間他腦海中電光一閃,眼中閃現出一抹震驚之色。


    “你……”他手指著楚玥,話剛到唇邊,就身旁軍士半跪而下,聲音墜地有力的響起。


    “拜見將軍!”


    東城衛森冷鐵壁下的玄色大門內,一張似來自九幽地獄的陰陽麵具出現在眾人眼前,男子身下騎著一匹通體全黑的駿馬,便是緩慢行進之間也可以看到馬匹強健有力的肌肉線條,配合著男子一身玄色輕甲就似一個剛從地獄歸來的修羅將軍。


    陰陽麵具遮蔽的容顏,隻有那雙幽深如沼般的黑眸暴露在外,如一把銳利的寶劍冷漠的落在人群中貴公子般的楚玥身上。


    “上馬!”喑啞枯澀的聲音響起,瞬間將眾人拉回現實。


    “頭兒,她是……”許山高震驚無比的看著燕漣,卻見燕漣輕不可見的對他一搖頭,許山高無奈隻得將震驚和疑惑重新吞回肚中。


    楚玥平靜的看著駿馬上被虎賁軍擁簇而來如若帝王的男子,冷冷一笑,轉身走到不遠處的大樹前,翻身越上奔雷的馬背,給了燕漣一記挑釁的目光。


    “駕----”


    楚玥一夾馬腹,率先朝遠處奔去,不理會身後一片嘩然。


    “這這……”拜雷瞪眼瞧著楚玥絕塵而去的身影,破口大罵:“這小子膽兒也忒肥了!”竟敢挑釁他們頭兒,實在是嫌命太長了!


    燕漣看著女子踏馬而去的身影,黑眸中霍然蕩出一抹波瀾,一聲輕哼從麵具下傳來,喧嘩之中卻清晰的落在身側拜雷和許山高的耳裏。不給拜雷提問的機會,燕漣一提韁繩,緊隨而去。


    “這到底怎麽回事?”拜雷瞪眼喃喃道,方才莫不是他聽錯了,他怎麽覺得頭兒那聲音裏帶著幾分笑意。


    “說不準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我聞到了奸情的問道。”許山高摸著下巴,眯眼說道。


    “什麽意思?!”拜雷驚訝的瞪著身側好友,難以置信的低吼道:“莫不是頭兒也喜好男色?”


    許山高娃娃臉上黑線一掛,沒好氣的瞪了拜雷一眼,鄙夷的說道:“我看隻有在青樓妓院裏你這雙狗眼才能發揮作用!”


    五年前,因了李唐家那小子逃離帝都他們虎賁軍眾被貶去戍守邊關,也就是在六分城的妓院裏,那死庸醫帶著李唐家那小子和那名女子堂而皇之的消失在他和拜雷眼前。因了此事,他和拜雷在軍中足足當了兩年的馬前卒。


    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奴隸會震動燕都,令整個大燕皇族顏麵竟失!誰能想到當年那個扮成黃芽菜的女子,破去了桎梏竟衝上雲霄。


    她是一隻蝴蝶,扇了扇翅膀,卻引來了一場劇烈的風暴!


    許山高神色複雜看著身旁猶不知情的拜雷,恨鐵不成鋼的一巴掌拍在其腦門上,破口大罵道:“都是你這夯貨,當年若不是你老子怎麽會掏了兩年馬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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