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沉寂已久的平靜終於在,清晨朱雀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被打破。(.無彈窗廣告)


    渤海王於萬籟寂靜之時臨入帝都,令四門閥不解的是隨他而來的十萬大軍卻被他留在了百裏開外的雁蕩山下,身邊所帶的除了兩個親信以外便隻有十餘名近侍。詹台日封並沒立刻入宮覲見亦未回王府,使得早早前去接應的四大門閥的斥候都撲了個空。


    皇陵,於燕都一側的九龍山上,巨大的斷龍石,將曆代燕王和俗世隔絕開來。斷龍石上巨龍蜿蜒盤旋而過,巨目如電,似沉澱著曆代燕王的血肉,在九龍山頂俯瞰著這片土地。


    詹台日封靜立在天台之上,目光沉寂的看著斷龍石。


    “我回來了……”


    男人深沉的聲音在皇陵前響起,詹台日封看著斷龍石,目光似穿透了堅硬厚重的石壁看向其內躺著的那具枯朽身體。


    “你終究還是死在我的前頭,年輕時我事事都比不過你,縱然到死也要敢在我的前麵……”詹台日封沉沉一笑,冷峻的臉上露出一抹緬懷之色,卻在頃刻間轉冷,“沒能親手殺你,實在是我此生之憾!”


    “你英明一世,自以為什麽都逃不脫你的掌控,可曾想過會死在自己親手培養的狼崽子手裏,你半生功績到死卻成了最大的笑柄。朱卓與她情同兄妹,你將他放在身邊,是該說你自負還是自信?”


    詹台日封冷冷說道,冷峻的聲音在山風的吹拂之下破碎在群山之中。


    “若是當年頡人戰場之上,你未曾遇見她,是否結果也不至於此……”


    ……


    燕瞿帝三十六年。


    天氣陰沉,一群嘎嘎鳴叫的禿鷲在流動的黑雲下盤旋。


    塞風從遠處吹來,流過場中對峙的雙方人馬,再流向往後大燕遼闊的黑色領土。


    詹台日封微微皺眉,額上飄著細密的汗珠,防禦前線不時飄來一陣陣馬糞混合其他怪異的氣味,他感到異常壓抑難受,卻無可奈何----而今的他已然不是帝都上層的威名赫赫的一字並肩王,隻是一個被丟到邊關的小兵。


    他身材身形高大壯碩,俊美的麵容全然不似一個會武之人,大燕在馬背上立國,百年之前亦如他們敵對的那些頡人一般,與土地的關係淡薄終年過著遊牧的生活。


    平常他臉上神情總是散漫又呆滯,肩膀鬆鬆垮垮像是承受不住重量,貼身的鎖子甲穿在他身上,不是左邊歪扭了就是右邊突出了,沒個正行,別人站崗,總是握住長矛矛身上段,正正直直像旗杆般精神抖擻;而他偏愛抓著長矛下方,長矛扭扭歪歪,他姿勢看起來也像是歪歪扭扭的。


    不過他眼力不是一般尖,隻見著一點點影子就知道來的是什麽人,詹台日封把鎖子甲脫下就往架子上一扔,上下左右扭轉腰身,渾身骨頭關節發出興奮的嘣噶脆響。


    “你小子又玩忽職守,孤第一個就第一個派你去打頭陣!”


    詹台日封轉身,就見一個身著一聲玄色甲胄的男人站在門口目光嚴肅的看向他,營帳內的光線被他擋住大半。


    男子身形高大比之詹台日封還要高出一個頭,麵容之上有著燕人特有的陽剛和血氣,詹台日封挑眉看著燕世城,恭恭敬敬的長鞠一躬說道:“陛下,就微臣這德行怕是上了頭陣也是炮灰的料,不起作用!”


    “你這小子!”燕世城一拳頭捶在詹台日封胸口。“孤將你扁去做小兵就是要磨去你這懶惰的性子!”


    詹台日封呲牙咧嘴的捂住胸口,說道:“輕點,陛下你是想要謀殺忠臣嗎!”


    “你這懶散的樣子哪裏有點大燕男兒的模樣,孤回去真要想想到底要不要撤掉一字並肩王的爵位!”


    詹台日封不斷搖頭,說道:“這可不行,你若是這麽做了我家那老頭還不氣的吐血?”


    “詹台老將軍一生馳騁沙場,怎會有你這樣一個軟骨頭兒子!”燕世城不屑的嗤笑道。


    “我說燕老三雖說你做了皇帝,好歹咱倆也是穿一個開襠褲長大的,何至於這麽貶低我?”詹台日封不滿的說道,扭動著酸痛的胳膊。


    燕世城眉頭緊皺,說道:“瞧瞧你如今的模樣,當年上陣殺敵的氣勢哪裏去了!”


    詹台日封聳肩一笑:“我已答應了鳳兒不再上戰場!“


    燕世城眉頭一皺,“就在這幾日,那些卑賤的頡人又要發動攻勢,你若不想死就把彎刀握緊點!”


    詹台日封無所謂的一聳肩,咕噥道:“幾百年前,咱們大燕朝不也和那些頡人一樣……”


    “胡說八道!”燕世城一聲怒喝,“你豈能將我們與那些頡人相提並論。”


    “你小子什麽都好,就是太喜歡將人分作三六九等,難怪當初你那些弟兄個個看你不順眼!”


    燕世城一聲怒哼,目光深沉的看了詹台日封一眼,轉身離開了營帳。


    ……


    冬日,正是頡人缺糧之際,出乎燕軍預料的是,此次的進攻之中,以往那些隻知搶殺各自為營的頡人卻合作到了一起,與之同時,西北狼嘯關和東北函穀關同時受到羌人部落的猛烈進攻,正東麵邊防重地雁蕩山幾乎在同一時間被頡人大部隊包圍,戰鬥一觸即發,八百裏加急報告書和即時調兵令一時間燕都。


    野狼軍在當天下午接到調撥令,直到日落才完成調動兵員、調集糧草輜重與運力準備等各項工作,大軍第二天趕早出發。


    野狼軍帝都重軍,乃離函穀關有千裏之遠。,為了趕時間,主力大軍先行,糧草輜重部隊一起墜在後麵追,兩天一夜,硬是走了一半的路,士兵累的骨頭都在打顫,隻能停下休整一晚。


    按計劃,騎兵師就先出發趕赴函穀關應急,主力部隊過了中午就能看到戰場。


    可是大軍整裝集合,還沒出發,就看到騎兵部隊逃命似的飛奔回來。


    傳令兵遊走呼喊命令,不同兵種緊張而有序的穿插交錯,迅速擺出了防禦陣型。


    不一會,頡人騎兵出現在地平線上,四千多人馬,在野狼軍麵前擺開陣型,劍拔弩張,隻等一聲令下。


    時間一分分過去,士兵在急切的等待中備受煎熬。


    頡人沒有進攻,反而分波次退後,與野狼軍拉開距離,並且逐漸抽調防線人馬到後方休整。


    野狼軍也趁機調離部隊調整,早上倒是相安無事。


    但隨著時間推移,各種小道消息、妄評猜測、流言謠言開始在士兵間散播蔓延。


    “聽說,函穀關守軍投降頡人,頡人兵長驅直入,隻怕很快便要進入帝都。”


    “胡說,這是狡猾頡人小股部隊從北麵群山之間繞道,夾攻函穀關的同時順便阻截我們增援部隊。”


    “都過去三天了,說不定頡人大軍已經攻占函穀關,這些來勢洶洶的家夥會不會是頡人前鋒部隊,後麵說不定還有十萬大軍趕來。頡人裏似乎出了一個統領,那些家夥竟然團結到了一起”


    如此種種。


    詹台日封來回推敲,覺得頡人繞過北麵群山而來的可能性最大。


    雁蕩山門群山山勢連綿,高聳入雲,懸崖峭壁,峽穀深澗,不計其數,加上終年積雪,環境惡劣,人馬想要穿行,無疑危險重重,稍有不慎九死一生,十天半個月也不定能穿出大山,走到雁蕩山上,這四千多頡人人馬若是從那裏偷渡而來,這場戰爭豈非很早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並開始行動!


    頡人什麽時候那麽聰明了?


    而且羌人選在同一時間挑起戰事,這已經超出了巧合的範圍,可是若真不是巧合----頡人和羌人聯合?


    不可能!


    詹台日封頭皮發麻,被自己的設想驚出一身冷汗,難以置信,可他越想,越感到事情越是如此。


    他不禁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爬到小丘山頂,回頭遠眺。


    野狼軍防線上,一個營重甲步兵,排成一個密集的弧形防禦陣,擋在指揮部大帳正前方。


    弧形陣往前大概三十米,是騎兵單防線,騎手們坐在馬背上看著匈奴方向。


    騎兵防線往前,大燕鐵騎上,彎刀森然,一片寒光閃爍。


    斬劍營前麵,重步兵和長槍兵,組成野狼軍第一道防線。


    長槍槍尾頂在土裏,槍身托在前排士兵肩頭,通過彼此借力使槍陣更加牢固,三排猙獰的槍頭遙指匈奴,普通兵種想要衝破這類長達四米的反騎兵槍槍陣都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


    左右兩翼,仍由騎兵坐陣。


    主陣不動如山,兩翼隨勢而動,一動一靜虛實結合,倒是戒備森嚴小心翼翼,合乎排兵布陣之道。


    頡人在三裏外排出三條鬆垮垮的騎兵線,不過千人上下。


    士兵們指點著野狼軍大聲笑鬧,不時衝出來幾個膽大的家夥,騎著馬跳上跳下,把羊皮酒袋拋起來,玩似的你爭我搶,炫耀他們精湛的馬背之術。


    防線後麵千米開外,才是他們的大部隊。


    馬匹悠閑的吃著草,頡人圍成一圈圈,一邊吹彈著土製的樂器唱歌跳舞,一邊大口酒大塊肉吃的不亦樂乎。


    有恃無恐,自信滿滿,關鍵是占著戰略優勢耍著人玩。


    詹台日封心思電轉,整體戰局走向,當前戰場態勢,各種戰爭因素經過他一一思考推敲,他越來越肯定自己心中所想的準確性。


    “媽的,頡人這次可是來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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