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冠”是公開的,從這道程序開始都要在賓客的關注下進行。


    受邀觀禮的賓客都來到丁家正廳,由於人數眾多,不少人都站到廳外去了,就連地主雷偈也不例外。


    正廳的主位上空無一人,薑厲和丁起垂手分立兩側;左右首席坐著少典堅和龍當,雖不是丁家曆史上最尊貴的來賓,但在侯爵世家中也算是分量不輕。


    丁家曆史上多次出現過國王來觀禮,丁起的成人禮上就有少典隆出席。


    丁馗站在大廳外,身後站著薑順川,兩人頂著烈日在等待什麽。


    忽然,主位上多出一位青袍老者,一頭淺灰色的長發隨意披在肩上,兩隻寬大的手掌左右一分,說道:“嗬嗬,我沒有來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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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場所有的人均對青袍老者躬身行禮,“拜見薑統(父親)(嶽父)大人。”


    那些沒見過薑統的人,隻需看薑厲和丁起的態度就能猜到青袍老人的身份。


    “開始吧!”薑統四平八穩地落入主位之中。


    丁起踏前一步,喊道:“有請各位貴賓入座!”


    有座位的賓客紛紛坐下,沒座位的賓客按照順位站到前排觀禮位。


    “護國侯丁氏子孫,丁馗!入內。”丁起由主人身份降格為主持。


    丁馗帶著薑順川走進正廳。


    進入正廳一半的時候,薑順川退到一邊對著丁馗跪下。


    丁馗來到主位的薑統麵前停下,站好。


    “謝正賓、父母、師長!”丁起剛喊完,魯基從側後方快步走到薑厲身邊。


    作為丁馗的老師魯基雖然沒有座位,可他有資格接受丁馗的謝禮。


    丁馗跪倒在地,按規程一一拜謝薑統、丁起、魯基和薑厲,每個人都有一段感謝語,基本是通用的場麵話。誰都不願在這種正式、公開的場合出錯,嚴格地按照數千年的慣例來是首選。


    丁起轉過來對薑統躬身說:“請正賓加冠!”


    丁昆端著一個托盤來到丁馗身邊左側,托盤上放著一頂帽子;錢布則端著一個銅盆站到丁馗的右側。


    薑統微笑著緩步走到丁馗跟前,雙手伸進錢布所端的銅盆中,盆中清水有規律地上下衝刷著他的手掌。


    端盆的老錢頭敬佩萬分,這手控水的本事已經脫離正常人類的能力範疇,就算是大箭師也做不到的事情。


    不多時,薑統抬起雙手臨空一按,銅盆上方下起一陣小雨,再看他的手掌,十分幹爽,一點水跡都沒有。他拿起丁昆端的帽子,戴到丁馗的頭上,雙手扶正,後退一步,左右看了看,點點頭,然後回到主位坐下。


    丁馗等薑統坐好後又磕了一個頭,“多謝外公加冠。”


    啪啪啪,少典堅帶頭鼓掌,所有賓客跟著鼓起熱烈的掌聲。


    丁起等了一會,聽到掌聲漸息時對丁昆抬抬手。


    丁昆拿出一麵小鑼,“咣”一聲敲響,示意賓客停止鼓掌。


    “謝賓客觀禮!”丁起的聲音又響起來。


    丁馗跪地轉身,按照右中左的方向對著少典堅、所有賓客和龍當磕頭感謝。他磕頭的時候,薑順川也跟著他磕頭的方向一一磕頭。


    “授鑰!”


    丁馗老老實實跪到丁起麵前,高舉雙手,丁起從腰間摘下一串鑰匙,放到丁馗的手中。


    成人禮中授鑰匙是表明成年之人可以開門立戶,有成家立業的資格。在貴族人家就是能夠自己獨開一房,各方麵都可以自己做主。


    這時薑順川以膝蓋為足挪到丁馗身後,丁馗接過鑰匙假意碰碰腰帶,便遞給身後的薑順川。


    這個儀式表明薑順川現在開始將成為丁馗的管家,丁馗正式升格為“老爺”,手下將有一套家仆的配備。原本丁曉也要參加這個儀式,她要跪在丁馗身後另外一邊,無奈照看龍燕的任務更重要,隻能放棄這一邊。


    “傳家規!”丁起衝丁昆點點頭。


    丁昆端著一個玉盒遞向丁馗,丁馗雙手接過,舉在頭頂轉交給薑順川。


    成人禮上傳家規這是嫡子才有的資格,這麽早就確定繼承人的事情不多見,不過丁起就這麽一個兒子,這時候傳家規也正常。


    傳完家規後,丁起退後一步,回到薑統身側,他在成人禮上的任務已經完成。


    丁馗站起來,轉身麵對來賓,薑順川手捧鑰匙和家規退到丁馗身後。


    “非常感謝中望郡王、威國公和諸位貴賓參加下官的成人禮。”丁馗這時已算成人,選擇地位最高的一個身份來自稱,虎賁指揮使暫時是他身上地位最高的職位,“下官備下薄宴招待諸位。”


    見丁馗停頓,薑順川高聲喊:“答謝宴起!”早有準備的奴仆、侍衛開始擺放桌椅子。


    “前院準備了一個小型舞會,麻煩各位青年才俊前往一展風采。”丁馗將賓客分為老一輩和年輕一輩,他帶著年輕一輩到前院去,中院和正廳留給丁起負責招呼老一輩。


    年輕一輩和老一輩混在一起會渾身不自在,成人禮自然要強調年輕輩的交流,不分開的話這種交流是無法正常進行的。


    前院更大一點,畢竟這次來的年輕人更多,不過舞會形式不用放太多桌椅,丁家老宅的外院勉強能裝得下來祝賀丁馗的年輕人。


    “嗬嗬,這時候舞會什麽的沒看頭,我們也不方便讓你這個主角表演表演,畢竟女主人目前還在路上。”孔仁大方地開起丁馗的玩笑。


    “哼,嫂子沒來,我這妹子可以和大頭丁跳舞啊。”魯影表示不服氣,硬要出來刷存在感。


    “小師妹這時候沒你的事,孔世子都說了不用師弟表演,意思很明顯嘛,他這是打算自己上。”鄭雲不愧是丁馗的師姐,這個時候絕對是幫親不幫理。


    有人帶頭就會有人跟著起哄,鄭雲的提議還符合規矩,不算丁馗的話孔仁身份最高,理應出來帶起舞會的氣氛,其他要上還有簪越之嫌。


    孔仁推脫不過,幹脆來到鄭雲麵前,“鄭小姐,那我就邀請您作為我的舞伴,讓我見識見識平中郡的舞藝如何?”


    鄭雲這下挖坑把自己也給埋了,沒想到孔仁會找上她。


    大家都知道丁馗的成人禮連著跟龍燕的婚禮,大世家們拉不下麵子讓自家的千金過來,這堆人當中女子身份最高的就是一批伯爵們的女兒。


    孔仁邀請鄭雲是順理成章的事,鄭雲沒有理由拒絕,孔家嫡係公子的麵子還是挺大的,大到不容拒絕的地步。


    孔仁和鄭雲成了第一對上場跳舞的人。


    平中郡老鄉來了不少女子,除了鄭雲、林碧、魯影這些必到之人外,聶玲、水玉、史莉、薛嬡、田覓等等,所有年紀與丁馗相仿的千金小姐們都來了。


    唯獨一人,平中郡頭號美女,或者說中望州的頭號美女,酈菲,沒有來。有人說她是因為之前丁馗和田家發生的衝突,導致她和丁馗的關係破裂,所以這次沒有來;還有人說她是因為嫉妒龍燕,生氣丁馗娶了別的女人,所以這次沒有來。


    在丁馗的男性朋友圈中相信前一種說法的人比較多,而在丁馗的女性朋友圈中則是更多人相信後一種說法,但無論相信哪一種說法大家都替他感到惋惜。


    依附薑家和依附龍家的貴族裏亦來了不少家中的千金,雖然跟都跟丁馗不太熟,但卻沒有妨礙她們與其他年輕人交流,前院的舞會顯得十分熱鬧。


    正廳和中院因為高官顯貴和傳奇騎士的存在,略顯有些沉悶,不過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感覺到失望。因為這次前來要看的人都看到了,要達成的目的基本達成,還剩下半天的時間相互交流,一不小心或許被主席台上的人注意到,家族的氣運說不定就因此改變。


    “薑統大人,”龍當心裏仍有點小別扭,“您外孫的婚事由誰主婚?”他是滿心希望薑統當主婚人,那龍燕的地位日後往上走的可能性會增加不少。


    “嗬嗬,龍老弟啊,現在犬子才是安國公,薑家的家主,當初也是說好了讓他來主婚的。戰力等級越高的人其實受到的限製越多,有些事情我不出麵並非不願,實是不能啊。”薑統自然清楚龍當想些什麽。


    “薑統大人原為少典國的支柱,這麽早隱退實在太過可惜!”少典堅心裏還有一句“要是你在我榮退後再歸隱那該多好。”。


    “我們這群老不死的長期占著上麵的位置,底下有能力的後輩就沒有出頭之日。我的兩個兒子其實都是有能力的,但被我一直壓著沒有機會顯露,這對王國來說也是一種損失。”薑統全退之後看問題更加清晰。


    “父親過謙,父親謬讚。”薑厲趕緊起身回應,這個時候他可坐不住。


    “我這個女婿也是有能力的,少典國的能人實在太多了,你們少典家不缺人用。”薑統的話中帶話,聯想力豐富的人可以聽出極大的信息量。


    少典堅的後背冷汗直流,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這句話,薑統本人的意思反而一點不重要,上麵的人聽了會怎麽想那才是最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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