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丁仲走出柴房,背起手冷眼看著雜院中一個孤零零的人影。


    有人衝進院門,有人翻過院牆,四五個黑衣人湧進院中,七手八腳將那個不知所措的身影抓住。


    一個黑衣人交給丁仲一根木柴,道:“這是他丟出牆外的。”


    丁仲瞄了一眼木柴上的裂縫,沒有接,說:“放回去,讓人給我盯好了,不許放過來取的人。”


    “是!”黑衣人收起木柴,退到牆邊,縱身跳出牆外。


    有仆人通知在正廳宴請客人的龍燕,“老管家呢?”龍燕心頭一緊。


    仆人回答:“老管家在後院看著小姐。”


    “嗯。”龍燕鬆一口氣。


    阮星竹問:“怎麽了?”


    黃婉也用疑問的眼神看龍燕。


    龍燕輕鬆地說:“沒事,家裏有人出了問題,小仲在處理,其實我們剛才談的不算機密,別人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沒必要偷偷摸摸的。我們繼續。”


    “哦,大家族嘛,常有的事。”黃婉來自都城,沒見過也聽說過這樣的事。


    “黃師姐,以後軌道車的事情我們還是少跟別人說為好。”阮星竹意識到軌道車這種新事物應該保密。


    “老爺說過,軌道車的關鍵在你們兩個身上,其它東西別人都能看得到,別人想偷學也是鐵路鋪開以後的事了。”龍燕把兩人當成密友,說話並不避諱什麽。


    “如夫人。”丁仲垂手恭立於大廳外。


    “進來說,沒有外人。”龍燕招招手。


    丁仲走到龍燕身後,俯下身子,低聲說:“啟稟如夫人,雜役小尾是不明組織派來府中打探消息的密諜,目前已在安全局的控製中,屬下會繼續追查他所屬的組織。”


    “沒傷著人吧?”


    “目前所知,沒有。”


    “沒有傷害人就不要太為難他,老爺在外征戰,府裏少點血腥,調查完放他走吧。”龍燕不忍傷小尾的性命。


    丁仲麵露難色,道:“這個,府中發現密諜的事要上報老爺和夫人,能不能放了小尾,屬下做不了主。”


    “那你上報的時候說是我的意思,誰不同意來跟我說。”龍燕難得強硬一回。


    “好的,屬下會注意分寸。”丁仲挺難做的,對付小尾這種專業密諜得用非常手段,雖然不會要其性命但肯定不會好過。


    阮星竹等丁仲走後,抓住龍燕的手臂,說:“姐姐真善良,不過心存惡意之人不一定領你的情,那些密諜要害人時不會記住你的好。”


    阮家險遭滅門之禍,她的心腸比龍燕硬許多。


    “我隻求自己心安,那些人怎麽想倒是其次,生養子女不容易,養大一個人要耗費一家人的心血,我尊敬他們家人的心血,得饒人處且饒人。”


    龍燕握住阮星竹的手:“等你以後有了孩子,就能理解我的心情。”


    阮星竹想起自己的父母,悲從中來,雙眼泛出淚光,“天下最可敬的就是爹娘,為人父母者皆心存善念。”


    “姐姐,您今天教會我很多,謝謝您!”她在悲痛中有所悟,精神力凝實不少。


    “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但我感覺好有道理哦。”黃婉想摳鼻子,手抬一半又強行忍住。


    ……


    “什麽?定江城和東雄城的新任城主死了!”子毗翻開吏務部的日常文件,看到一條令他又驚又怒的消息。


    送文件來的官員正好在場,趕緊出來回話:“是的,定江城主鄒詠在履職路上偶感風寒,服下湯藥後次日暴斃,驗屍官說他風邪入腦,郎中沒有對症下藥,致使發汗藥力逼發腦風,是一樁庸醫誤傷人命的案子。”


    “東雄城主呢?”子毗神情複雜。


    “戚鏈可能是急於上任,路遇大雨不肯停歇,怎知在路上被大雨衝下的泥石所埋,等挖他出來時已斷氣多時。”這位官員業務純熟,送文件來之前調閱了相關檔案。


    “怎麽會這樣?是人為的嗎?”子毗伸手一推,一摞文件滑落地麵。


    官員趕緊彎腰去撿,口中回答:“南京城方麵派人勘探過現場,暫時沒有發現人為的痕跡。”


    “這麽巧!他們都是去南丘郡上任的城主。”子毗沒敢說得很直白,兩位城主都是去丁馗控製的地方上任。


    “對了,還有一個!”他發現自己失言立馬頓住,“嗯,春露城的新城主到任否?”


    “呃,那個,他。”官員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


    “怎麽?有什麽不能對我說的!”子毗瞪起雙眼。


    官員硬著頭皮說:“啊,不敢!倪貫前日已到南京城,不過,不過他昨天經傳送門回到都城了。”


    “他不去上任回來做什麽?誰給他的膽子!”子毗一巴掌拍在桌麵上,震得杯碟亂跳。


    “這,他不是您府上?”官員隻敢說一半。


    子毗突然想起來這個倪貫是誰,是他暗中豢養某女人的親戚。


    難怪那官員支支吾吾,倪貫回來是想走子毗的門路換個職位。


    “鄒詠和戚鏈的死都有誰知道?”子毗在努力平複心情。


    “除了本部官員就隻有南沼州的官員知道,呃,南沼州估計已經傳開了。”


    顯然官場上的人不認為這是偶然事件,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鄒詠和戚鏈被人謀害,倪貫嚇壞了才不顧一切跑回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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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派人通知倪貫,我給他十五天時間,十五天之內仍未到任,我定他一個欺君之罪!”


    子毗沒有被怒火衝昏頭腦,倪貫正好可以當成一塊試金石,試試鄒詠和戚鏈是否死於偶然。


    至於私宅裏的那個女人,他已決定把她關起來。


    “是,大人!”官員正要拜別。


    “等等,馬上從候補吏員裏挑兩人去定江城和東雄城上任。”子毗又做了一個決定。


    “啊?卑職,卑職……”


    “啊什麽啊?挑不出來就派你去!”子毗十分厭煩地揮揮手。


    “遵命!卑職立刻去辦。”官員落荒而逃,走慢半步生怕政務院首席真把他派去南丘郡。


    “好啊,丁馗!”子毗咬牙切齒,“擺明要跟朝廷對抗到底,哼,你眼裏沒有我也罷了,這麽做眼裏還有攝政親王嗎?


    好好好,我看你能殺幾個朝廷命官,哪怕你有通天的手段,朝廷派去的官員死多了你就脫不清關係!”


    ……


    柳豫在跟少典鸞匯報工作。


    “那個童照要如何處理?”少典鸞挑著自己覺得難辦的事項詢問柳豫。


    柳豫斟酌著字句說:“如果安全局的消息可靠,童照真的是子聃師兄,那麽屬下建議先留他一留。”


    “子家莫非咱家死敵?為何留住童照?”少典鸞沒明白,“他可不是巨羊城的小尾。”


    身為丁家的媳婦,她視子家為死敵。


    “童照在私下對束戊暴露身份,這個時候出問題會懷疑到束戊的頭上,子家能輕易挪動束戊郡守的職位,再派一個郡守來我們要不要處理?因此我們暫時不能動童照。


    反正我們已經知道他的來曆,他又在我們可控範圍之內,隻要嚴密監視就不怕他玩花樣,順便可以帶出潛藏著的反對我們的人。”柳豫耐心地解釋。


    “嗯,那一定要盯緊他。定江城李家如何處理?”


    “李家不思變通,觀念保守,與不斷創新的丁家格格不入,留著也是個禍害,不如將李家連根拔起,用作恫嚇其他不安分的家族,讓外麵的人看看丁家的雷霆手段。”


    柳豫就是來征求少典鸞意見的,有些事情他無法做主,例如打擊李家,必須獲得公主首肯。


    “讓誰去做呢?”少典鸞同意鏟除李家。


    “費則快回來了,讓他來布置最穩妥。”柳豫沒有把所有事都攬上身。


    “嗬嗬,費先生人在路上便能讓定江、東雄和春露三城沒有城主上任,如此手段讓人驚歎!事情交給他,我放心。”


    少典鸞主事丁家,王室子弟的概念漸漸淡薄,為維護丁家的利益可以犧牲朝廷的人。


    “最後就是密諜滲透進家裏的問題,近年來家裏招進不少新人,我認為小尾不是個例,可是家裏總得需要人做事,老在暗中調查占用太多安全局的人手。”


    家裏的事是她最該解決好的,可隨著丁家地盤變大,家裏需要用的人越來越多,這就給外人安插密諜提供最好的機會。


    “哎!”柳豫也很無奈,“這對大家族本不是問題,可丁家和您恰好找不到可靠的旁係族人。”


    這就很尷尬了。


    丁家自然不用說,族人隻有丁馗和婧婧,嚴格來說婧婧還算是薑家的人,根本找不出別的族人,屬於少典國族人最少的大世家,沒有之一。


    少典鸞出身顯赫,堂堂少典國的長公主,可問題就是她的出身,王室的族人怎能並入駙馬的家族!就算她母妃的族人,澹台家那也是高貴的家族,不會有人願意到丁家當下人。


    “那薑家和龍家?”少典鸞抱有一絲幻想。


    “不可能!他們隻能解決高級家仆,如管家之類的,砍柴燒火的事沒人願意做。”柳豫立馬否定。


    “難道隻能等相公的部下?”少典鸞苦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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