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敬亭眼睛盯著唐玉兒看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玉兒，如果你像我愛你一樣深愛著我，就一定會相信，在這世界上，我顧敬亭為了南京政府，可以去做任何事，但卻唯一不會做任何一件有可能傷害到我最愛女人的事情。”
唐玉兒怔愣了一下，突然有點不確定起來。
“會嗎，顧敬亭，你確定你不會去做任何一件有可能傷害到我的事情？”
隻是，還沒等顧敬亭開口，森田浩二的聲音，已由遠及近了進來汊。
“玉兒小姐，剛土肥原將軍那裏，有最新消息傳來，他說，凶手極有可能是……”
說著，他別有深意地看了顧敬亭一眼，然後頓住了話頭。
唐玉兒眼睛一亮，轉向他，迫切地追問道朕。
“凶手是誰？”
森田浩二伸手拍了拍她抓在他臂膀上的一隻纖手，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這個，等一會兒，到了車上後，我再告訴你。”
唐玉兒微皺了皺眉，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現在不能說嗎？”
森田浩二看了顧敬亭一眼，臉上頗有難色。
“這個，這個……”
見他看著顧敬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唐玉兒心裏疑惑陡然變濃。
“森田機關長，你但說無妨。”
森田浩二皺了下眉頭，朝她揚了揚眉。
“可是，有顧先生在。”
唐玉兒聞言，心中疑惑更加深濃了。
難道凶手和顧敬亭有關，所以才會讓森田浩二吞吞吐吐？
想到這兒，她朝顧敬亭瞪了一眼後，便轉身離開了亭子。
在她走後，森田浩二揚了揚眉，朝顧敬亭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然後緊隨她離開。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顧敬亭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伸手自口袋裏掏出一支黑色的雪茄，燃上，放於指間，目光幽邃地注視著黑色夜幕下的一片蒼茫。
他低頭狠吸了一口後，然後吐出一圈煙霧。
直覺告訴他，所謂土肥原的最新消息，會一步一步把唐府滅門慘案的疑點，朝他身上一點一點聚攏過來。
從在隆盛飯店醒來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明白，他已經被徹徹底底地卷進了一個陰謀的漩渦裏。
隻是，暫時還不清楚，這一切是否全是日本人所為，還是另有隱情？
蓉城關東軍司令部一間陰暗潮濕的刑供室裏。
一個渾身上下遍布著橫七豎八血印子的年輕男人，兩隻手吊掛在中間的一個刑架上，身子懸在半空，一動不動。
金色的陽光透過他背後的小窗戶，照進室內，一瞬間，光影浮動。
距離男人前方不足一米外，有一盆火紅的熱炭，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唐玉兒跟在森田浩二的後麵，甫一走進這間刑訊室，便感覺，有一種腐臭的氣味，迎麵而來。
她頓覺胃內有東西，頃刻似要翻滾而出。
她急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很快轉過身，緊閉了下雙眼。
見狀，森田浩二急忙湊近她麵前，一臉擔心地看著她。
“玉兒小姐，要不，我讓人換個地方？”
唐玉兒等那股不舒適勁過去了，便抬起頭來，朝他堅定地搖了搖頭，隻是，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加血色盡無。
“不，在這裏吧，我沒事！”
森田浩二眉頭微微蹙起，更加擔心地看著她，它指了指身後這間陰森的刑訊室。
“你確定要在這裏問那個人嗎？其實，換個地方，我們一樣可以讓他開口說話，然後告訴我們想要知道的事情。”
唐玉兒再次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就在這裏吧！”
說完，她神色肅穆，昂著頭，越過他，走近了那個男人。
見她執意如此，森田浩二遂聳了聳肩，也不好再說什麽，緊隨其後，跟著走近吊打著的那個男人。
唐玉兒抬頭打量著雙手被吊綁著的男人。
黑濃的短發下，是一張不羈的年輕麵孔。
潔白的襯衫，如今像破布條一般，掛在他的身上，上麵遍布著橫七豎八的血印子，有部分甚至鮮豔得醒目。
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一道道觸目驚心傷口上，是微微泛紅新結的痂印和部分新打的血口。
距離他尚有兩米距離，便有一股難聞的腐臭氣味，朝唐玉兒迎麵撲來。
她腳步遲疑了下，很快，便昂頭堅定地朝男人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原本低垂著眉眼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目光如炬般地朝她看來。
當看清她的五官時，竟然咬了咬牙，朝她麵前輕啐了一口唾沫出來。
“你是唐玉兒，唐烈那廝的女兒。”
不是問句，而是沒有一絲遲疑地肯定。
唐玉兒微怔了一下，雖然對他吐唾沫至她麵前，心底頗為惱怒，但終是好奇，他怎麽會認識她？
要知道，即使在蓉城，知道她叫唐玉兒的人，本就不多，如果再知道蓉城督軍是她父親的人，就更不多見了。
“你是誰？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突然仰頭大笑起來，許久，才停止了笑聲。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隻需要知道，你唐家一百三十多口的性命，全是我兄弟幾人而為，就行了。”
唐玉兒緊抿了下唇角，異常惱怒地看著男人。
“為什麽要殺我全家？竟然連繈褓中的幼兒也不放過？我家人和你有仇嗎？”
男人再次仰天大笑起來，許久，他才停止笑聲，目光不屑地看向唐玉兒，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親日者，殺無赦！身為家人，同罪論處！這本就是我們‘鋤奸隊’的職責所在。”
唐玉兒仇恨地看著男人，咬牙切齒道。
“即使會濫殺無辜，你們也再所不惜嗎？”
要知道他們這樣的行為，和一個在腳下這片土地上無惡不作的日本人，又有多大區別？
男人冷笑一聲，神情凜然。
“對！惟有如此，方能對其他中國人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唐玉兒微閉了閉眼睛，已經捏了一枚飛刀在手，她咬了咬牙，正要揚起，卻被站在她一側的森田浩二抬手阻止了。
“玉兒小姐，請等一下！”
說著，森田浩二舉起一樣東西，至男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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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是‘鋤奸隊’的，那這件東西是什麽？”
年輕男人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當看清那枚晶瑩剔透的玉戒時，不覺警惕地看向森田浩二。
“你是誰？怎麽會有這個玉戒？”
森田浩二朝他別有深意地一笑，然後收回了手。
“就像你剛說的那樣，我是誰並不重要。我素來聽聞‘鋤奸隊’裏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漢，從來不會冒別人姓名，去濫殺無辜。你說，八月十四那晚，殺害唐府一百三十條性命，是‘鋤奸隊’所為。可是，據我所知，那天晚上，蒙麵的黑衣人，左手無名指上，都戴著這種用上等和田玉製成的玉戒。”
年輕男人的臉上，突然爬過一抹驚恐神色。
“你是誰，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
森田浩二臉色一凜，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年輕男人。
“怎麽，你還不打算說實話？”
此時，年輕男人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他的目光不屑地掠過森田浩二和唐玉兒身上。
“要殺要剮隨你們，二十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
森田浩二冷笑了一下，目光陰狠地落在他的臉上，然後一字一句道。
“玉衣社，民國二十年三月成立。成員信物，左手無名指上，一上等和田玉戒。”
他頓了一下，見年輕男人沒有反應，便又繼續道。
“王戎，光緒二十六年生人，民國二十年三月加入玉衣社，並在此後的多次任務中，屢建功勳，深得玉衣社創辦人賞識，並屢屢委以重任。”
年輕男人一張臉，瞬間黑得難看，他突然如困獸般，渾身劇烈晃動起來，然後大聲阻止森田浩二道。
“不要再說了。是，我是玉衣社成員，此次殺唐府一百三十多條性命，是想嫁禍給‘鋤奸隊’所為。現在，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真相，那麽，要殺要剮，隨你們！”
唐玉兒眼睛盯著年輕男人，一張玉白的臉上，此時，有風暴漸凝。
“你們既然不是‘鋤奸隊’，為什麽還要殺我全家，我家人和你們玉衣社有仇嗎？”
年輕男人，無畏地迎上她充滿風暴的目光。
“眾所周知，唐烈和日本人狼狽為奸，置東北三千萬百姓於水深火熱中不顧。身為每一個有血性的中國人，對這種賣國求榮的舉世大漢奸，見一殺一，見百殺百。”
唐玉兒盯著他的眼睛，臉上戾色漸濃。
“那麽，你們連手無寸鐵的婦孺弱子都不放過，又是為了什麽？”
男人迎視她的眼神，突然躲閃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昂起頭，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斬草必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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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嗎，顧敬亭，你確定你不會去做任何一件有可能傷害到我的事情？”
隻是，還沒等顧敬亭開口，森田浩二的聲音，已由遠及近了進來汊。
“玉兒小姐，剛土肥原將軍那裏，有最新消息傳來，他說，凶手極有可能是……”
說著，他別有深意地看了顧敬亭一眼，然後頓住了話頭。
唐玉兒眼睛一亮，轉向他，迫切地追問道朕。
“凶手是誰？”
森田浩二伸手拍了拍她抓在他臂膀上的一隻纖手，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這個，等一會兒，到了車上後，我再告訴你。”
唐玉兒微皺了皺眉，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現在不能說嗎？”
森田浩二看了顧敬亭一眼，臉上頗有難色。
“這個，這個……”
見他看著顧敬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唐玉兒心裏疑惑陡然變濃。
“森田機關長，你但說無妨。”
森田浩二皺了下眉頭，朝她揚了揚眉。
“可是，有顧先生在。”
唐玉兒聞言，心中疑惑更加深濃了。
難道凶手和顧敬亭有關，所以才會讓森田浩二吞吞吐吐？
想到這兒，她朝顧敬亭瞪了一眼後，便轉身離開了亭子。
在她走後，森田浩二揚了揚眉，朝顧敬亭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然後緊隨她離開。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顧敬亭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伸手自口袋裏掏出一支黑色的雪茄，燃上，放於指間，目光幽邃地注視著黑色夜幕下的一片蒼茫。
他低頭狠吸了一口後，然後吐出一圈煙霧。
直覺告訴他，所謂土肥原的最新消息，會一步一步把唐府滅門慘案的疑點，朝他身上一點一點聚攏過來。
從在隆盛飯店醒來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明白，他已經被徹徹底底地卷進了一個陰謀的漩渦裏。
隻是，暫時還不清楚，這一切是否全是日本人所為，還是另有隱情？
蓉城關東軍司令部一間陰暗潮濕的刑供室裏。
一個渾身上下遍布著橫七豎八血印子的年輕男人，兩隻手吊掛在中間的一個刑架上，身子懸在半空，一動不動。
金色的陽光透過他背後的小窗戶，照進室內，一瞬間，光影浮動。
距離男人前方不足一米外，有一盆火紅的熱炭，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唐玉兒跟在森田浩二的後麵，甫一走進這間刑訊室，便感覺，有一種腐臭的氣味，迎麵而來。
她頓覺胃內有東西，頃刻似要翻滾而出。
她急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很快轉過身，緊閉了下雙眼。
見狀，森田浩二急忙湊近她麵前，一臉擔心地看著她。
“玉兒小姐，要不，我讓人換個地方？”
唐玉兒等那股不舒適勁過去了，便抬起頭來，朝他堅定地搖了搖頭，隻是，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加血色盡無。
“不，在這裏吧，我沒事！”
森田浩二眉頭微微蹙起，更加擔心地看著她，它指了指身後這間陰森的刑訊室。
“你確定要在這裏問那個人嗎？其實，換個地方，我們一樣可以讓他開口說話，然後告訴我們想要知道的事情。”
唐玉兒再次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就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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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執意如此，森田浩二遂聳了聳肩，也不好再說什麽，緊隨其後，跟著走近吊打著的那個男人。
唐玉兒抬頭打量著雙手被吊綁著的男人。
黑濃的短發下，是一張不羈的年輕麵孔。
潔白的襯衫，如今像破布條一般，掛在他的身上，上麵遍布著橫七豎八的血印子，有部分甚至鮮豔得醒目。
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一道道觸目驚心傷口上，是微微泛紅新結的痂印和部分新打的血口。
距離他尚有兩米距離，便有一股難聞的腐臭氣味，朝唐玉兒迎麵撲來。
她腳步遲疑了下，很快，便昂頭堅定地朝男人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原本低垂著眉眼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目光如炬般地朝她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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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問句，而是沒有一絲遲疑地肯定。
唐玉兒微怔了一下，雖然對他吐唾沫至她麵前，心底頗為惱怒，但終是好奇，他怎麽會認識她？
要知道，即使在蓉城，知道她叫唐玉兒的人，本就不多，如果再知道蓉城督軍是她父親的人，就更不多見了。
“你是誰？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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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並不重要，你隻需要知道，你唐家一百三十多口的性命，全是我兄弟幾人而為，就行了。”
唐玉兒緊抿了下唇角，異常惱怒地看著男人。
“為什麽要殺我全家？竟然連繈褓中的幼兒也不放過？我家人和你有仇嗎？”
男人再次仰天大笑起來，許久，他才停止笑聲，目光不屑地看向唐玉兒，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親日者，殺無赦！身為家人，同罪論處！這本就是我們‘鋤奸隊’的職責所在。”
唐玉兒仇恨地看著男人，咬牙切齒道。
“即使會濫殺無辜，你們也再所不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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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冷笑一聲，神情凜然。
“對！惟有如此，方能對其他中國人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唐玉兒微閉了閉眼睛，已經捏了一枚飛刀在手，她咬了咬牙，正要揚起，卻被站在她一側的森田浩二抬手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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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人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當看清那枚晶瑩剔透的玉戒時，不覺警惕地看向森田浩二。
“你是誰？怎麽會有這個玉戒？”
森田浩二朝他別有深意地一笑，然後收回了手。
“就像你剛說的那樣，我是誰並不重要。我素來聽聞‘鋤奸隊’裏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漢，從來不會冒別人姓名，去濫殺無辜。你說，八月十四那晚，殺害唐府一百三十條性命，是‘鋤奸隊’所為。可是，據我所知，那天晚上，蒙麵的黑衣人，左手無名指上，都戴著這種用上等和田玉製成的玉戒。”
年輕男人的臉上，突然爬過一抹驚恐神色。
“你是誰，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
森田浩二臉色一凜，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年輕男人。
“怎麽，你還不打算說實話？”
此時，年輕男人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他的目光不屑地掠過森田浩二和唐玉兒身上。
“要殺要剮隨你們，二十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
森田浩二冷笑了一下，目光陰狠地落在他的臉上，然後一字一句道。
“玉衣社，民國二十年三月成立。成員信物，左手無名指上，一上等和田玉戒。”
他頓了一下，見年輕男人沒有反應，便又繼續道。
“王戎，光緒二十六年生人，民國二十年三月加入玉衣社，並在此後的多次任務中，屢建功勳，深得玉衣社創辦人賞識，並屢屢委以重任。”
年輕男人一張臉，瞬間黑得難看，他突然如困獸般，渾身劇烈晃動起來，然後大聲阻止森田浩二道。
“不要再說了。是，我是玉衣社成員，此次殺唐府一百三十多條性命，是想嫁禍給‘鋤奸隊’所為。現在，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真相，那麽，要殺要剮，隨你們！”
唐玉兒眼睛盯著年輕男人，一張玉白的臉上，此時，有風暴漸凝。
“你們既然不是‘鋤奸隊’，為什麽還要殺我全家，我家人和你們玉衣社有仇嗎？”
年輕男人，無畏地迎上她充滿風暴的目光。
“眾所周知，唐烈和日本人狼狽為奸，置東北三千萬百姓於水深火熱中不顧。身為每一個有血性的中國人，對這種賣國求榮的舉世大漢奸，見一殺一，見百殺百。”
唐玉兒盯著他的眼睛，臉上戾色漸濃。
“那麽，你們連手無寸鐵的婦孺弱子都不放過，又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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