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衣服還濕著,我也沒心思跟她逗悶子,就問:“有沒有衣服給我換一下?我這渾身都濕的。”


    那女人說:“你等著,我找幾件我老公的,給你送過來。”


    我一聽,要是讓她送過來,不得盯著我把衣服換了?我就尾隨著她來到之前的屋子。


    劉會計和他侄子已經喝上了,正說笑著。


    見我進屋劉會計起身介紹:“這是城裏的孩子,來旅遊的,說等夥伴,旅館住滿了,我一看不能讓人家在外麵淋著,這不就賣個好心,領你們家來了,可得招待好,人家城裏的可不吃苦。”


    我趕忙掏出二百塊錢,放在桌子上,滿臉堆笑的說:“我叫展梟,打擾了。”


    劉喜一見我掏錢,馬上把錢拿起來,又塞到我手裏說:“不急不急,明天再算。”


    這個劉喜個頭和我差不多高,黑瘦黑瘦的,雖說四十多歲了,也看不出啤酒肚,一看雙臂就是常年幹勞力,肌肉發達。不過說起話來,人倒是很憨厚,標準的鄉下老實漢子。


    李婷從衣櫃裏翻出一身衣服,又抱了一卷被褥,對我說:“我給你送那屋去,你先吃點。”


    我趕忙回應:“今天累了早點休息去了。”然後就接過衣服,拿起桌上倒好的一盅白酒,一口周下去,拿了一張切好的烙餅,對三人微笑點頭,就直接回屋了。


    回屋後,我鋪好被褥,快速換上劉喜的t恤和褲子,把髒衣服扔到走廊,幾口吃完了烙餅,拽了燈繩熄了燈,鑽進被窩蒙頭就睡。


    雖然身上的潮濕感退去,但是整個身體還是冰涼,不拿被子好好捂一捂,非得病死他鄉不可。


    睡到一半,我又從床上爬起來,趿拉著床下小女生的拖鞋,下地把這個臥室的屋門插上,別睡到半夜,那大姐再給我來個人肉炸彈,我可接不住,原諒小弟做不到。


    再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外麵的雨已經停了,窗外的陽光直射進屋,飽飽的睡了一夜,我心情也恢複得很好。拿起手機,是早上八點,又分別撥了一遍陸姍和花姐的電話,還是無法接通。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她們倆,萬一出點什麽意外,我真要一輩子生活在陰影下了。才失去了薑漓,再要弄丟兩個,我和胖哥倆人就得瘋。光坐在屋子裏想也沒用,不如趕緊行動起來,先把這個村子打探清楚,要是確實沒有來過,我就再想其他辦法。


    拉開窗簾,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婷,李婷正在晾曬洗好的衣服,其中就有我換下來的。不管人品怎麽樣,這種任勞任怨的精神,是我們城裏人不具備的,我還沒起床呢,人家衣服都洗好了,並且主動幫我把衣服也洗了,一陣感動之餘,也讓我慢慢也對她產生了好感。


    李婷看我醒了,先是投來了微笑,然後隔著窗戶對我說:“起來了?出來吃點東西吧。”


    我點點頭,就朝屋外走去。


    李婷洗衣服是用手洗的,一個大鐵盆裏放了搓衣板,旁邊還放著一個小盆。


    等她把衣服都曬好,我拿起小盆,用旁邊盛水的桶倒水涮了涮,又倒了些水準備洗臉。還沒等洗,我發現這裏的水質很差,水都是渾濁的。再看桶底,沉澱了一層泥沙。


    我指著盆裏的水說:“這水裏怎麽有土?”


    李婷說:“沒辦法,我們這裏就這條件,你沉澱一下再用。”


    趁著水沉澱的工夫,我就問李婷:“嫂子,最近村裏有沒有兩個女孩,和我年紀差不多,城裏來的?”


    李婷仔細的想了想說:“肯定沒有,村裏來外人,一眼就看出來了,最近隻來了打井的人,沒有你說的女孩,都是男的。”說著又咒罵了幾句:“城裏人就會搶我們飯碗,城裏都不用井,打井隊就是專門禍害我們的。”


    我沒聽懂她這話的意思,就隨口問了一句:“有人給打井不是挺方便麽?怎麽還禍害你們了?”


    李婷就給我詳細的介紹了一下,她們村的情況。


    這個村屬於缺水地區,尤其今年,地下水位下降很厲害,灌溉用水和生活用水都存在嚴重的問題。本村居民飲用的都是井水,一般是自家人請人打井,費用大概在兩千到三千元不等,也有個別三四家不太富裕,合夥打一口井的。本來已經打好的井,由於水位下降,又要再找人掏井。


    她老公劉喜就是幹這個的,本來在外打工,村裏需要打井和掏井的人越來越多,索性就回到村裏,憑著自己的一把子力氣,獨自幹起了這一行。請他去掏井,每天九十塊錢,關係好的八十,還管一頓午飯,一般掏井兩三天就行,但是也有掏上十來天不出水的。


    這麽算來,劉喜的生意還是很好做的,我說道:“那還不錯,掏一次井能掙幾百塊,還可以吃一個星期的午飯。”


    李婷埋怨道:“也不是天天都有人家掏井,本來生意做得還算不錯,可是這打井隊的一來,搶走了不少生意,人家用的是機器,掏一次井三百,幾個小時就行了。”


    我點點頭,心想也確實是這麽回事,人家那一鑽下去就是好幾米,可不是比他這手工掏井快多了?換成誰也願意用高科技的,更何況價錢上也便宜不少,不用管飯隻要三百,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快速用上水,不用等那麽多天。


    我安慰李婷說:“沒關係,咱農村人有地呀,實在不行,光種地也能掙上錢。”


    李婷歎了口氣說:“哪像你想得那麽好,我家地都包出去了,種地更賠錢。”然後,她就給我詳細的算了一筆帳。


    每畝地產玉米大概900斤,種小麥的話大概是800斤,種玉米的話都會賣掉,種小麥的話還能留出自家吃的,玉米是7毛錢一斤,小麥是9毛錢一斤。小麥比較貴,按小麥來說,一畝地一年的收入是720元,這是收入。


    再算支出,一畝地每年買種子80元,化肥250元,農藥30元,灌溉費60元,機器播種每畝30元,收割50元,耕地50元,這樣算下來,自己的投入費用是550。


    忙了一年,淨收入隻有170元,農忙時節,還要親戚、鄰居互相幫工,要是邀請人工幫忙的話,還要再支出一部分費用。


    聽了這些,簡直嚇了我一跳,我本以為農村人比城裏人有錢多了,守著農田還愁錢花?結果和我想的完全不同,原來細算起來,賠了人力不說,還掙不上錢。


    我問:“那承包你們土地的人,就不賠錢了麽?”


    李婷笑笑說:“人家收割機就四台,包的地多,也種得過來,數量大了,再加上別人雇他們家機器,所以就掙錢唄。”


    我又問:“你們這不是挨著大河麽,而且從降雨量來看,也不該缺水澆地,怎麽還要付灌溉費?”


    她又補充道:“本來村裏有水渠的,可是由於南水北調的影響,水渠裏都幹的,再加上水位下降,井裏都沒有水了,昨天下大雨是今年夏天的第二場,讓你給趕上了。村裏二十二口灌溉井,後來就六口井有水了,還都是歸屬個人的,村裏澆地就靠這六口井,價格都是人家定的。我看我們這,以後就叫六井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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