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看去,前麵的胖哥和薑漓已經醒了,薑漓正托著一大袋子薯片,和胖哥倆人你一把我一把的往嘴裏填。身旁的燕秋也是在我之前醒來的,眼神迷離的看著周圍。手還自然的繞著我的胳膊,身體半依在我身上。


    我轉頭體貼的問燕秋:“睡好了麽?”


    燕秋轉過頭,並不急著回答,而是瞪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略抬起頭和我的眼神交匯。從她的眼神裏,我仿佛看到了一絲淚花閃動,還隱約透著一種悲傷。


    我又強調式的問了一句:“睡得怎麽樣?”


    這時她的嘴唇才變成微笑的形狀,兩邊露出不太明顯的酒窩,對我說了一個字:“嗯。”


    那神情楚楚動人,讓我不禁伸手想去幫她整理快要觸肩的頭發。想當初剛見她的時候,是帶著長長的假發,後來在曹操墓裏看見的她是一頭精幹的短發,如今這短發已經快長到肩膀了。那三千青絲見證了我們一路走來多少經曆,見證了我們從陌生到相依的多少時光。


    沒等我的手觸及她的頭發,小雪就操著一個電子喇叭喊:“各位乘客,歡迎來到賽音山達度假村。”


    見大家都拿著行李準備下車,我們四個也磨磨蹭蹭的起身,背上背包隨著遊客們一起下車。


    走到車門口,就傳來了蒙古特有的民謠,一個嗓音粗獷,穿著華麗的蒙古服侍的女人,手裏捧著一條白色的哈達,站在車門旁唱著歌,歌是蒙語的,聽不太懂,大概就是迎賓的歌曲。


    下車後是一片白色的蒙古包群,大大小小的蒙古包錯落擺放,上麵還用五彩的小串燈裝飾,感覺像進了童話世界的嘉年華。


    空場上停了好多車,有大巴士,也有自駕遊的車隊,從相貌上看都是中國人,不知道裏麵有沒有朝、韓、日的遊客。看得出來這邊旅遊的人也不少,這度假村的生意還是蠻不錯的。


    我們的旅行團相對來說比較小,人並不多,被安排在了整個蒙古包群靠近邊緣的位置。遊客們三三兩兩的走進屬於自己的蒙古包,這時我才確認了我們團裏誰和誰是一家,誰和誰是同行的。


    我們四個跟司機和小雪同住,住在一間我們這一片,最大的一個蒙古包裏。司機師傅很悶,總是繃著臉不說話,好像誰欠了他錢一樣。看得出這人的脾氣不太好,不怎麽好相處,於是在幾句禮貌的發話沒有得到回應之後,我們之間也就再沒有任何交流。


    薑漓悄悄告訴我,那個她看到的大漩渦已經不遠了,就在正北方。我才第一次問了小雪,這次行程的目的地在哪。


    小雪給我的答案是蒙古國的首都,烏蘭巴托,還要走兩天的路程。


    我又拿出了地圖給薑漓指,薑漓點點頭,表示距離差不多,不過方向有點偏西。


    按照地圖的位置來看,薑漓說的地點在正北方,而烏蘭巴托在我們的西北方,看來到了烏蘭巴托,我們還得往東走。


    薑漓建議我們從這裏開始,弄幾匹馬一路向北尋找那個地方,被我們三個一致否定了。


    首先騎馬我們都不是行家,開車都要兩天,哪怕我們能順利驅使馬匹,那也得顛死在半路。更何況這一路的路況我們並不熟悉,哪裏有山,哪裏有湖全都不知道,一望無際的戈壁和沙漠,就這麽冒然進去,出來的希望也不大。再加上我們還得對小雪負責,我們就這麽消失了,在哪匯合?怎麽回國?都沒有計劃好,小雪到時候要擔好大的責任。所以我們還是決定,隨旅行團的車到達了目的地,離那個地方近一點,再計劃下一步。


    不一會我們的門外也像其他幾個蒙古包一樣,點起了兩堆火,一堆是煤和柴火堆得老高,上麵還澆了煤油,一燒起來衝天的火焰。另一堆火比較小,一位看似很專業的蒙古大叔,手持一把長彎刀,在一個鐵架子前站立。


    不一會,兩個小夥子抬著一個穿好的整羊,架在那個鐵架子上,大叔就開始認真的翻烤。


    那隻羊像一張皮一樣,被一根粗鐵棍和無數個小鐵棍撐成扁平狀,從羊肉的顏色來看,應該是加工過的,已經半熟了,我猜測是拿開水燙過的。


    粗鐵棍子一頭有一個搖把式的拐彎,那位蒙古大叔,就手抓著那裏一會轉一下,同時還用手裏的彎刀,在羊身上劃出許多條錯落的口子。還從自己腰上掛的小簍裏,一把一把的抓調料末,直接用手在羊身上抹。


    這必須是要有一定功底的,別的不說,就那個油乎乎的烤全羊,光溫度就低不了,直接拿手觸摸,換成其他人,估計要燙得嗷嗷叫了。再加上那個一直在火上烘烤的鐵棍子,拿手握著一直轉,還真是一般人幹不來的。


    小雪則是帶著眾人,在那堆比較旺的篝火外,圍成了一個大圈,大家手拉著手,在蒙古歌手的帶領下,跳起了舞。


    對於跳舞來說,我是很不在行的,隻能跟著隊伍的移動方向,碰碰跳跳的小跑。我前麵拉著的胖哥,有模有樣的模仿著人家的跳舞姿勢,還很認真的教我怎麽跳。後麵拉著的是燕秋,她也笨手笨腳的和我一樣小跑,但是看得出來很愉快。


    篝火照得每個人臉上紅撲撲的,大家都不自覺的露出了喜悅。如果我們是來旅遊的,可以說從這裏開始,就已經感覺到不虛此行了。它加深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更加深了朋友間不棄的友誼。這一刻將在我的記憶裏,畫上重重的一筆,胖哥和燕秋那天真如孩童般的笑容,將會永遠被我牢記。


    跳了一會我就上氣不接下氣了,這時我才感覺到,半天都沒有看見薑漓的身影。


    我離開隊伍去找薑漓,燕秋也跟著一起走出隊伍。胖哥則是繼續拉著後麵人的手,還在那樂此不疲的跳著。


    拿眼睛掃了半天,才在一個蒙古包邊上的小土堆,看見薑漓露出來的後腦勺。我和燕秋從薑漓身後的方向,幾步跑上小土堆。薑漓是坐在另一側的,所以隻能看見後腦勺。我倆跑上土堆,往下一滑就坐在薑漓的身邊。


    我高興的問薑漓:“咋不過去跳?可好玩了。”


    薑漓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望著前方的黑暗處。我知道她是在看那個地方,隨著我們的臨近,薑漓的心事也變得越來越重。到現在我還是不能從薑漓的話語中,感受到那裏到底有多嚴重的問題,但是從她的表現來看,我們此行絕對不會輕鬆。


    薑漓沒說話,我也沒再問,隻是雙手抱膝的坐在她旁邊。薑漓幹脆把頭靠在了我的胳膊上。燕秋也在我的另一旁坐了下來。就這樣,三個人坐在那裏誰也不說話。


    我和燕秋看不到薑漓眼中的情形,隻是抬頭看著低低的天空,天空上閃爍著無數的星星,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一樣。這種景色,在城市的夜空可是不多見的。


    我抬頭看著星群中的北鬥七星,那七顆星格外的亮,可那亮光卻給我帶來了一股寒意。可能是剛才在篝火旁烤得暖和,這裏的晚上溫度又極低,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燕秋好像也感覺到了寒冷,移位坐到我的前麵,我還是沒有那麽不解風情的,明白燕秋的意思。分開兩腿讓她坐進了我的懷裏,然後用胳膊死死的摟著她。我們三個人依偎在一起,發自內心的一股暖流,瞬間驅散了周圍的寒冷。


    多想時間就在這一刻靜止,拋開所有那些命中注定,就這樣和最親的夥伴永遠相互依偎,驅走所有的不快和世間的冰冷。可是我冥冥之中感覺到,燕秋正在離我越來越遠,我卻無力抓住她。越想我就摟得越緊,好像一個害怕心愛的糖果被搶走的孩子,慢慢我的身體開始發抖,幾滴晶瑩的淚滴在了燕秋的頭發上。


    燕秋轉過頭,用憐惜的目光看著我,伸出手幫我抹去臉上的淚。


    我瞬間有一種吻她的衝動,可又怕我是一廂情願。


    正俳徊間,我看見遠處的黑暗裏站著一個女人,從被遠處的火光映照的背,隱約可見是一身黑色的運動裝,她正站直了身子,麵向薑漓看的方向,在那裏一動不動。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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