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使了幾下勁,隻要稍微一動胳膊,就疼得要命,沒一會大汗珠子已經遍布我的額頭。胳膊斷了,對現在處境的我來說,無疑是最令人痛苦的噩耗了。


    在深穀野林中,最重要的就是行動力了,不管是麵對危險,還是長時間的旅途,行動力都起著關鍵性的作用,此時我寧願做一個傻子,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做一個殘廢。


    雖然我們平時懶散慣了,行動能力恐怕還不如小學生,給自己的境遇增添了不少阻力,可畢竟是手腳齊全的正常人,自理還是沒什麽問題的。如今喪失一臂,就連自己坐起來都困難了,何談繼續前行,離開這裏重返故鄉呢?更別說還要把大家都安然無恙的帶出去了。


    前路想必還很漫長,從現在起,我就要變成一個由別人照顧的傷員了,總想著盡力照顧別人,誰知道第一個要被照顧的竟是我自己。


    胳膊的疼痛加上心中的懊惱,已經急得我淚水在眼中打轉了,看著大家有驚無險後的輕鬆,我的心中卻無比的沉重。


    忍著疼痛和淚水,帶著對命運捉弄的憎恨,我使盡力氣翻向右側,把體重全都壓在了右臂上,然後吃力的把自己晃晃悠悠的撐起來,低著頭不敢吭聲,想辦法如何解決現在的問題。


    我先用右手捏了捏自己的左臂,隻要輕輕一碰,左臂就鑽心的疼,我的判斷沒錯,這條胳膊已經廢了。


    即使這條胳膊不能再用,那也不能讓它成為累贅,必須先將它固定住,以免行動時,因為再疼而帶來諸多不便。


    我把外衣的拉鎖拉開,把右手伸進衣服裏,忍著疼,顫抖的將斷臂從裏麵半袖衫的袖口退出去一半,半袖衫的袖口正好剛沒過臂肘,使左臂彎曲端起,達到吊起斷臂的作用,這樣行動起來至少不會幫倒忙。


    我佯裝輕鬆的走到其他人身邊,詢問大家的情況:“胖哥,咋樣啊?傷筋動骨沒?”


    胖哥咧著嘴說:“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呐,你看我這臉,這下毀容了,回去怎麽見你花姐呀?”


    薑漓笑著說:“回去我就告訴我嫂子,說你不聽我勸,所以才成這樣,讓你再心大。”


    胖哥拍了薑漓後背一下說:“這怪我麽?誰叫你不說清楚,平時就你不上心,我哪能知道這回你就猜對了呢?”


    胖哥一拍,薑漓馬上喊疼,對胖哥說:“別拍了,我後背肯定摔青了,你這一下比大狗熊拍得還疼呢。”


    看大家還有心情鬥嘴,應該是都沒什麽嚴重的傷,我心中踏實了不少。


    燕秋遞過來一個濕毛巾,對我說:“沒想到你關鍵時刻還挺英勇,看來我之前是小瞧你了,趕緊擦擦吧,臉上真髒。”


    我用右手接過燕秋遞來的情感紐帶,忍著疼使勁擠出一絲苦笑,對燕秋說:“也不是我勇敢,無非就是逼上絕路了,隻能硬拚,沒想到還成功了。”說完便把濕毛巾帖在臉上,河水的清涼緩解了因疼痛而燒燙的臉。


    蘇日娜注意到了我的異常,問我:“你那左胳膊咋的了?”


    我不敢說得太嚴重,恐怕拖累大家,讓大家為我操心,隻是淡淡的帶過,回答蘇日娜:“沒事,剛才用力過猛,扭了。”


    沒想到我的極力掩飾,還是引來了大家的關心,胖哥、燕秋也來詢問我的傷勢,問我疼不疼,嚴重不嚴重,一身肉的胖哥本來走遠路都費勁,還主動承擔了我的背包,弄得我一陣陣感動上湧,好幾次都差點沒忍住。


    薑漓仔細看了看我,沒安慰,反而斥責我說:“你還裝?你現在快疼哭了吧?跟我們還不誠實?”


    我馬上反駁:“哪有?確實有點疼,那也不至於疼哭,你少說風涼話。”


    薑漓馬上走過來,輕輕碰了一下我斷掉的胳膊。


    一陣劇痛馬上傳遍全身,我眼睛一閉,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略帶惱怒的說薑漓:“你犯什麽病了?別碰,疼。”


    也不知道薑漓吃錯什麽藥了,見我疼她卻哈哈大笑,一邊笑還一邊說:“疼吧?叫你再裝,別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你忘了我自帶x光了?”


    這時我才明白過來,我所有的掩飾在薑漓麵前,那都是可以輕易識破的,她的魔眼輕鬆就能看出我經絡的異常,斷了胳膊這種事,幹脆別想逃過薑漓的眼睛。


    既然如此,我也隻好實話實說:“嗯,我的胳膊斷了,估計是剛才大熊那一下打的,我不想讓你們擔心,拖累大家,確實有點疼。那你也沒必要雪上加霜呀,知道疼還碰我?”


    薑漓聽我這麽說,笑得更厲害了,給大家都搞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我胳膊斷了這麽嚴重的事,為什麽會讓她如此開心?


    笑夠的薑漓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對胖哥說:“胖哥,把他外套脫了,我給他治治。”


    一聽薑漓這麽說,我剛才對她的所有抱怨,馬上煙消雲散了。


    沒想到薑漓還有這本事,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即使有個設備齊全的外科大夫在,那把我胳膊治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薑漓竟然說她能治,要是能把我這胳膊治好,她就不僅是我的恩人,簡直是這隊伍中的大功臣了。


    胖哥不敢怠慢,趕緊把我的外套慢慢脫掉,盡量不去觸碰我受傷的胳膊。


    薑漓走過來,也不管我有多疼,直接把我的胳膊從半袖裏重新抽出來,平端在手上還不忘問一句:“疼吧?”


    我咬著牙點點頭,一字一字從口中蹦出:“不動不疼,一動就疼。”


    薑漓說:“我數到三,就給你治好,你可忍住了。”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倆,除了關心我的傷勢,更好奇薑漓怎麽給我治。


    隨後薑漓便開始數:“一……”還沒數二,薑漓兩手抓著我的胳膊,旋轉上推。


    隻聽嘎巴一聲,遠超之前十倍的疼痛,馬上傳遍了全身。本來我全神貫注,等著她數到三,結果她不按套路來,我沒做好準備,疼得連連後退幾步,摔坐在石頭地上。


    我剛要抱怨薑漓不按說好的來,沒想到自己的胳膊竟然能動了,而且不管怎麽動,都沒之前那麽疼了,代替的是屁股摔得有點疼。


    此時此刻這種高興,是什麽都無法代替的,這相當於救了我的命一般。


    我快速的蹦起來,甩著胳膊去擁抱薑漓,嘴上還說:“神呐,薑漓就是你賜給我的寶貝呀。”


    薑漓一把推開我說:“你那哪是胳膊斷了,你那是脫臼了,還自作主張不告訴我們,弄得跟要英勇就義了一樣。”


    “嗨,我還以為是肩膀粉碎性骨折了,那狗熊的一下子,真的力量太大了。”我不好意思的說。


    薑漓還得意的說:“幸虧是我,要是別人,你脫臼不裝上,等回去後胳膊要是壞死,你就得截肢。”


    不管怎麽樣,我胳膊治好了,大家還是非常高興的。


    高興之餘,我注意到另一邊,那群一直呆坐不動,保持沉默的幾隻狼。被它們圍在中間的,是被大熊壓得將死的那隻。


    狼群沒有任何動作,如同默哀一般,注視著自己受傷的同伴,束手無策。


    我問薑漓:“那狼能治好麽?”


    薑漓搖搖頭說:“我看看吧,估計沒戲了,早晚的事。”說完,薑漓就走向了狼群一邊。


    本來那群狼還有些警惕,圍著同伴不想讓薑漓靠近,但是那隻頭狼主動退後,其他狼也跟著向後退了退。


    薑漓蹲下身,輕輕的撫摸著那隻狼的毛皮,吹響了自己的引獸笛,我猜那一定是為頻死的狼減少痛苦的樂曲。


    隨著引獸笛悅耳的聲音,其他狼也跟著輕聲的嚎叫,好像合唱著搖籃曲一般。


    地上躺著的那隻狼,也安靜的合上了眼睛,除了腹部呼吸時的起伏,沒有更多的動作。


    薑漓吹奏完畢,重新站起身走了回來,還不忘在大熊身上踹一腳,回來對我們說:“沒救了,肋骨紮到內髒了。”


    那群狼好像也聽懂了薑漓的話一般,薑漓一走開,又迅速圍了上去,悲傷的看著自己的同伴。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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