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些陳舊的門板緩慢的拉開,一個60多歲頭花白滿臉皺紋的老頭伸出頭來,也不說話,隻是直勾勾的盯著衛飛。


    “請問……”衛飛被他看的心裏毛,一句剛開頭又縮了回去,急忙改口,“請問現在幾點了?”


    老頭依舊沒有說話,古板的臉上仿佛石刻一般的毫無生氣,冷冷的又看了陳楓一眼,動作有些僵硬,“咣”的關上大門。


    衛飛伸伸手,“靠,還真像是家裏死了人。”


    這條幽深的巷子同樣位於西區後山上,寬不過三米,兩邊建築清一色的流簷飛瓦,整體布局上顯然經過精心的設計,在過去這裏曾是權貴們的集居地,據說是這個城市裏風水最好的地方。巷子的一端通向後山,另一頭是個小小的街心花園,一棟商業大廈矗立其旁。算是保持較為完整的古建築群,當地政府部門也注意到了這點,巷子口已經豎了塊“重點保護”的石碑,重新整修也已經列入計劃。


    而在陳楓眼裏,新開鋪巷的一磚一瓦無不充滿玄機,即便是動了其中寸毫,都會使它原有的風水布局得到破壞。其實這種情況很是常見,很多古建築,現代人從文物保護的角度,常常對其進行整修翻建,然而在無形中改變了它們應有的功效,這種破壞可以牽扯到很多方麵都會產生變化。


    再次看看這戶門前挖的很怪異的小水溝,陳楓也找不出其他還有什麽不對來,“出去打聽一下,實在不行就去醫院問問。”


    衛飛也沒有辦法,雖然陳楓說他已經通靈,但他自己依然對通靈一知半解,陳楓也沒有更具體的可操作性細節教給他,不知道是他自己就知道這麽多,還是旗門一向如此,重理不*。


    “胖子,以你看那個小孩到底是怎麽回事?”


    “住在這裏,應該就和風水有關了。何知人家貧了貧?山走山斜水返身;何知人家出富豪?一山高了一山高;何知人家少子孫?前後兩邊高過墳……這篇《何知經》是我旗門風水秘計之一,經中幾乎將如何判斷人家裏富、貴、孤、亡、死、離、偷、火、淫道盡,稱為何知,也算是麵麵俱到,雖然沒有關於那個小女孩的具體症狀的口訣,但風水就算有千種格局,也難脫離生、克、製、化。”


    說到正統的修行,陳楓從沒用心過,正如行遊所說,他丹田空虛,周天未通,連一絲真氣也體驗不到,但對於行遊眼中視為下九流的奇門術法,陳楓自問天下間無出旗門。


    正值午時末分,太陽在巷子的一側拉下片斜長的陰影。不知道為什麽,衛飛忽然一陣恍惚,迷迷糊糊裏門前那個小水溝,竟然在瞬間變的寬若湖海,天地遼闊,這條湖泊仿佛也連天接地,難見邊際。[.超多好看小說]衛飛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裏,隻覺得無助彷徨之感充盈心頭,不知要如何渡過這萬丈水流,但偏偏那遙不可及的對岸似乎又有著什麽強烈的吸引著他,水流雖然無波無浪,可卻死寂寂的充滿難測的危機。


    在一種感覺的驅使下,衛飛一咬牙,跨入水中,忽然間“哄”的一聲,滔天巨浪憑空而起,當頭壓下,高山般的浪頭裏隱隱有股讓他畏懼的力量,沒來得及後退,浪頭化成金甲金盔的天神,“孽障!”巨吼聲如雷,震的衛飛身子飛了起來。


    “唉!”伸手拍拍頭,衛飛清醒過來,雖然已是早春,但西斜的陽光卻已沒了熱力,古樸的巷子裏淡淡的竟似有一股秋意襲來,感覺和節氣上的反差讓衛飛心中升起一種蕭索的念頭,忍不住暗中歎了口氣。雖然不懂剛才看到的景象意味著什麽,但肯定是和這裏的風水有關。他剛剛通靈不久,又沒有經過正統的靜定修煉,此刻靈力正強,一般情況下還沒什麽,但在象新開鋪這樣有著特殊場能的地方,心神極易受到感應。


    “這麽說,這個小溝挖的恐怕還有更深的用意在內。”聽了衛飛剛才的一番感受,陳楓不禁又看了看那半米多寬的水溝一眼。不過他此時更加關心的還是衛飛的通靈,“你剛才之所以產生了幻象,這是與天眼不同的,天眼開通後,可視靈物,雖然不能與其相通,但卻能分辨幻境與實景,所以可以置身於外,而你未經天眼,直接通靈,一旦遇到強大的外力刺激,就會感同身受,好在你並不是循序修煉得來的靈力,否則入魔是早晚的事。”


    衛飛張嘴欲問,陳楓一笑,接著說道:“定力與專修通靈不同。前是一切神通智慧的基礎大綱,所謂定能生慧,是要自己常在空靈之境,而通靈隻是門法術,需要長期的觀想存望,修煉中多數出現的都是幻覺,通靈時也是如此。然而你卻都是被動通靈,就沒有主觀意識上觀想帶來的幻覺,況且你這樣的,通靈之能越強,自身的靈性也越強,反而不會受幻覺所引而入魔。”


    衛飛連連搖頭,“不好玩,不好玩,總有種被人強迫去相親的感覺。”


    陳楓笑了笑,說道:“通靈通靈,靈性為先,慢慢適應下來就知道如何控製……”


    說到這裏,兩人已來到巷口的街心花園。不大的空間裏,幾條長椅擺在花壇間,未時的陽光下安靜溫馨,但此刻卻被幾輛突兀駛來的小車所破壞。


    駛在前麵的是輛黑色奔馳,拐過一個幾乎呈90度的角,奔馳車速度不減,直衝一邊的常富大廈前,“吱”,在刺耳的刹車聲中停下,險險撞在一個匆匆而過的婦女身上。


    車門打開,一條大漢怒氣衝衝的跳了下來,“媽的,你沒長眼睛啊,找死是不是?”


    差點被撞到的女人穿了件紅色的上衣,神情恍惚眉頭緊鎖,正是兩個人在找的劉曉紅。她無意識的繞過車身,低著頭繼續往前走。車上下來的那人仍然在罵,“撞死你,活該!”


    陳楓皺皺眉,衛飛已經過去扶住了劉曉紅,“媽的,這裏還那麽快的速度。當是你家練車場啊!”


    那人陰陰一笑,沒有理會衛飛,轉身打開另一側的車門。車上走下一人,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西裝筆挺,氣度不凡,隻是看上去渾身都似乎散著一股陰冷之氣,與外表上的儒雅顯的很不相襯。他冷冷看了衛飛一眼,也不說話,直接向掛著“常富集團”牌匾的常富大廈走去。


    常富大廈十二樓,常富集團總部會議室。常大富閉著眼靠在寬大的椅背上,年近六十的他,腰背不再挺直,整個人都好象縮在椅子裏一樣。


    “常董,已經2點半了。”站立身後的秘書俯身小聲在他耳邊說。


    常大富“恩”了聲,依舊閉著眼。橢圓形的會議桌兩邊圍坐著十幾個人,其中幾個明顯已經等的不耐煩,邊看表邊故意大聲喝水,有的甚至咳起來,這些人都是常富集團各部門的主管經理,最年輕的也在常富集團幹了幾年,他們都是在上午接到的通知,下午兩點半到總部開個緊急會議,但現在半小時已經過去了,一直閉目養神的集團董事長常大富卻始終睡著了一樣。


    “常董,我馬上還有個重要的合同要簽,到底有什麽事……”終於營銷部經理羅建陽忍不住站了起來。


    “噓”,秘書急忙衝他做了個再等一等的手勢。“還等什麽?又不是第一次了,再等半個小時,我看那個敗家子也不會來,哼,把集團交給他,我老羅第一個不答應……”他人也長的和他的話一樣,五大三粗風風火火的樣子。


    常大富不斷的揉著眉心,剛要說話,會議室的門“砰”的被撞開,先前陰冷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冷冷的看著羅建陽,“哦,那要不要把常富集團也改個羅字呢?”


    常大富歎了口氣,常家一直以來在這裏都是大戶人家,據說他出生的時候,曾經有高人臨門,指點了一番,風水什麽的,他並不是很相信,但卻敏感的意識到這個曆史名城,將要在旅遊方麵帶來的資源,常富集團從創建到現在,已經將這個城市裏各大旅遊景點的經營權一攬無遺,算是行業內的龍頭。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一向不服老的他,忽然間就覺得身心疲憊,甚至有種立刻將這伏擔子卸下的感覺。固守著傳統大戶人家的思想,常大富準備將家業交給他的兒子,但可惜的是他這個唯一的繼承人,卻離他要求的差了很多。


    “常立,你又來晚了。”說完這句話,常大富迷茫了一下,在他的感覺裏,他要說的好象是安慰一下羅建陽,這個老羅,脾氣是急噪了點,可真的是目前公司裏業務不可缺少的好手。


    常立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伸手抹了一把頭,“堵車。”


    “又是堵車……”羅建陽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其實他是看著常立長大的,換做兩年前,常立同樣是他心目中常富集團第二任領導的不二人選。但是不知怎的,原本溫文爾雅進取向上的常立逐漸變的陰冷無情起來,行事偏激,全憑個人喜好,整整換了一個人一樣。而這時的常大富也不知道錯了哪根弦,非要這就把常富交到常立的手中,其實常富集團並不是完全的家族式管理,在坐的人基本上都有股份在手,但仍有超過半數的股份握在常大富手中。


    常立點了根煙,身子一仰,雙腳搭在桌上,“就是堵車,我對女人暫時還不想花費心思。”抽了一口的煙,隨手扔在地上,“我討厭女人。”語氣陰沉,聽起來竟然有森森之意,壓的其他十幾人一時都不敢說話。


    羅建陽抬頭看向常大富,常大富在這瞬間好象老了許多,他疲憊的縮在椅子裏,恍若未聞。羅建陽隻覺得心裏憋的難受,“你……常富並不是你一個人的……”


    常立陰森森的盯著他,羅建陽呼呼喘著氣,毫不相讓的與之對視。常立又點上根煙,抽一口皺皺眉又隨手一扔,“你有多少股?我全收了,從現在起,你就不是常富集團的人了。”


    “常大富!”羅建陽漲紅了臉大喊,常大富茫然的看著他,想說什麽,卻無力開口,隻能無奈的看著羅建陽摔門而去。


    常立冷冷的掃視四周,“大家都有什麽意見?”自始至終他都沒看一眼似乎已經無力再動的常大富一眼。沒有人敢再說話,常立還不滿意的一揮手,“大白天的開什麽燈?全部給我關上,門窗都關了。還有空調。清明節都已經過去了,難道現在還很冷嗎?”


    會議室裏沒有人敢說什麽,大家的心頭忽然都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來。常大富的秘書看了一眼他,見常大富還是毫無反映,在心裏歎了口氣,小心的關上了會議室的燈和空調,室內頓時顯得暗淡了不少。


    “很好!”常立滿意的點點頭,然後不知從身上什麽地方掏出幾張紙來,“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現在來談談常富集團近期的展計劃,以及未來重點的投資意向。提起這點,大家可能會以為,目前西區規劃建設的主體項目西城花園,已經在公司的運營當中了。那是你們以前的工作,我不做任何的評價,但是現在既然由我主抓常務,那麽我認為還遠遠不夠,我們應該有更長遠的目光和更大的魄力。”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麵,“西區的後山頂上有一塊地,麵積和環境都是上佳的選擇,我想把這塊地拿下來,做成一個品牌別墅,或是濃縮世界景觀的主體公園,大家有什麽意見?”


    “常……總!”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人站了起來,“那塊地恐怕有點問題,後山頂那片屬於社會公共資源……所以……”他是負責這方麵業務的部門經理林剛。


    常立哼了一聲,對林剛根本不加理會,“我是在問大家,那塊地究竟是建別墅好呢?還是建主體公園更為合適。”


    林剛說道:“常總,其實您是知道的,後山頂上有一個麓山學堂,是本地清代一個知府盧學士出資興辦,並保存至今的,甚至盧學士的墓葬也在旁邊……”


    還有一點他沒有明說,其實那間所謂的麓山學堂,目前隻不過剩下了一座涼亭和幾間舊屋,從實際意義上來說,並沒有多少保持和觀賞的價值。其中的關鍵在於,一直以來後山頂那塊地方,都是傳說中的風水寶地,而傳聞當年知府盧學士,之所以肯自己掏腰包建立了這麽一所學堂,為的便是名正言順的占了這塊寶地。


    因此在過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在盧知府之後埋骨在了後山頂上,這種風氣直到前些年政府的火化令與陵園修建後,才得以漸止。但在其中的地下,可以說是白骨累累,墓**無數。這也是為什麽在城市規劃中,為一個項目標的爭得頭破血流的各公司,卻少有人打後山頂這塊地的原因,很簡單,動了這塊地,就等於是挖了無數人的祖墳。


    所以在大多數房地產商人的心目中,工地上挖掘出了古墓,不見得是一件好事,而更加巧合可怕的還有,這些挖掘到古墓的樓盤項目,最後的結果往往不盡人意,要麽是一個爛尾工程,要麽便是事故頻繁,再不然就是官司不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旗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王90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王90並收藏旗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