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方術之日者(下)收藏!


    在座位上坐下,章同祖不好意思麵對陳楓衛飛似的,轉望向窗外。而陳楓則和在火車上一樣,雙手在胸前一抱,閉目養神。衛飛卻看那老太婆瘦弱的身體,在過道內顯得很是孤單,他頓生不忍之心,便想將座位重新讓給那太婆,但看了一眼章同祖,卻見章同祖仿佛理所當然的模樣,他想了想,忽然也是歎息般搖搖頭。


    衛飛本來還想問問章同祖,為什麽在車站廣場前,對那算命的老頭有如此的耐心,但此時看來,答案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了。一車人年齡裝扮各異,卻都對章同祖一副恭敬有加的樣子,再聯想起章同祖說過的,他老家那個鎮子,民俗之風盛行的特點,於是可想而知,章同祖老家的鎮子,必定是傳承了古風,而且極其講究各種傳統下來的禁忌,所以章同祖年齡雖小,但由於輩分,或是其他什麽原因,擁有相當高的地位。但車上的眾人,大都是經常往來於縣城的,那縣城雖然小,畢竟也還是個縣城,有些的見識已經過了鎮子裏,便言語中稍帶了玩笑的口吻,可長期所傳的古訓,卻讓他們還是嚴格的遵循了下來。


    中巴車啟動出站,沿途之中卻並不是對西北所想像的那樣。交通是經濟展的根本,各地都在加大對道路的建設。(.好看的小說)中巴車拐上國道後,雖然遠處還是連綿起伏的黃土坡嶺,但加油站、汽車旅館,村落鄉鎮,仍然不時可見。


    客途之中最是無聊,打時間無非就是睡覺,坐車其實很消耗心神的。不大一會兒,整車人包括章同祖在內,全都沉沉睡去,車廂內除了動機的轟鳴聲,便是陣陣的打鼾聲。


    坐在章同祖身邊的衛飛,忽然輕輕碰了碰陳楓,“瘋子!”陳楓睜開雙眼,看著衛飛,苦笑了一下,“靈應之所以為靈應,其訣要便是由靈生應,於心生於靈,感而應之。是對是錯,隻等靠你自己判斷了。”


    衛飛的神情一黯,“這麽說,章同祖果然是有大劫臨身了。”他忽然決定跟著章同祖到他老家,那個所謂極有民俗特色的鎮子上一遊,真正的目的當然並非如此。而是因為那老頭剛說過,章同祖回鄉是送命之相,並且又顯出一副神秘的樣子,衛飛卻在此時看見,那隻小蟲子自投羅網,突然心生感應。那老頭所說章同祖“趕”即是“送”,便正如那隻狀似螞蟻的蟲子一般,急匆匆的趕去,卻正是送命之兆。


    對於衛飛來說,這絕對不是一般的聯想,他是通靈之身,又知道宋代易學大師邵康節《梅花易數》中的靈應心法。邵康節的靈應心法,是介乎於通靈之間,並且少有傳世的秘法,“凡事見圓為遂,遇方不順……”當初千機萬變的文子俊,也是看到春日落花,便即推算出血願現世的。因此衛飛便在瞬間有所感應,那怪異老頭的話,並非是信口開河,章同祖也許真的有一道性命攸關的大坎要過。


    靈應心法,是一種不需刻意修煉的心法,正如陳楓所說,靈應之所以為靈應,要的便是在刹那之間,觸景生情而起的應景之靈感。衛飛皺起眉頭,沉默了一回兒,忽然一個疑問生上了心頭。


    他們兩個人,無論是陳楓還是衛飛,嚴格意義上來說,都隻能算是裝了半桶水的修道中人。誰也沒有將所謂的“天命天機”放在心上。章同祖雖然在年齡閱曆上,與他們差了一大截,但從西安一路同行,如果眼看著他正值一個意氣豐的鮮活少年,遭遇什麽不測的話,以兩個人的心性,誰也做不到這點。


    “對了,瘋子,那個拉住章同祖的算命老頭,好像並不是那麽簡單,我總覺得他來曆非凡。”衛飛想起了那老頭的怪異之處,“可在他身上也找不到什麽明顯的痕跡,好像隻能那個小小的方鼎一樣的東西,似乎……”猶豫了一下,“不知為何,我竟然想到了文子俊的千機萬變術。”


    陳楓也皺起了眉,“我也覺得那枚方鼎似是大有來曆,千機術……?”他忽然臉色變了一下,“莫非那老頭竟是十大方術之中的日者不成?”


    “日者?”衛飛嚇了一跳,文子俊的千機萬變,之所以稱為奇門遁甲三部之,除已掌握時空轉換的絕技,還因為千機術集結了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十大方術,而日者便是其中之一。


    日者,起源於戰國時期,到了秦代已然自成體係,迄今為止,隻留有一部殘缺不全的《日者之術》。但就這麽一本不全的著作,卻讓後世之人對日者起了諸多的爭議。相當一部分人認為,日者應該算是行卜算術一行的祖師,日者便是那個時期,對方士的一個統稱。但另有部分人則認為,日者固然是一個由祭祀而起的特殊行業,但“日者”二字所代表的卻是一種,不在周易奇門之中的方術。


    集解墨子曰:“墨子北之齊,遇日者。日者曰:‘帝以今日殺黑龍於北方,而先生之色黑,不可以北。’墨子不聽,遂北,至淄水。墨子不遂而反焉。日者曰:‘我謂先生不可以北。’”然則古人占候卜筮,通謂之“日者”。墨子亦雲,非但史記也。索隱案:名卜筮曰“日者”以墨,所以卜筮占候時日通名“日者”故也。這是《史記卷一百二十七日者列傳第六十七》中,次見於史,也是唯一留冊,關於日者的記載了。


    陳楓歎了口氣,“《日者之術》一書,記載了許多趨吉避凶的方法,但卻沒有絲毫提及日者如何推算,故此後世學者才以為,所謂的日者,乃是行使祭祀的巫人之列,其實日者之日,卻是觀日望影所獨有的一門奇術。”


    “觀日望影?”衛飛的腦中立刻便閃過那老頭,一雙細長卻又紅腫,明顯用力過度的眼睛來,“那日影變化之間能有什麽規律了?這日者之術是不是和星相有關?”他呼忽然想起了,使火車難出隧道的那股星相之力。


    陳楓搖搖頭,“日為陽,星為陰,不可同語。據我猜測,日者之術的奧妙,大概便在於那個小小的方鼎之上,求問者燃香一柱,日頭、香霧、人影,三者之間或許自有其理在內。”


    那個巴掌大的小小方鼎,便如祝由術的“九天軒轅針”一樣,乃是日者之術的法器。但是如果那老頭的身份,真的便是一名日者的話,那麽他對章同祖的斷言,就比衛飛的靈應來的更加靠譜了。衛飛和陳楓不由得看向了章同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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