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見到楚娟本人時,她比電視上明顯憔悴得多。我看著眼前的女人,當初她陪在洛霄身邊的時候是何等風光。現在也成了這副模樣。女人一旦失去愛情,就沒有了生機。於她而言,則是失去利用價值,就沒有留在身邊的必要。


    她看到我,露出淒苦的笑容:“你比我想象得要精神。”


    我笑了,難道她想象中我也應該和她一樣,精神委靡到生不如死嗎?


    我抿了一口果汁:“我一直都過得很好。”這話三分違心七分真實。相比她,我確實過得比她好,但是實際上,我所經曆的痛苦不會比她少。


    她猛喝了一口咖啡,露出因為發苦痛苦的表情。她的咖啡沒有放任何伴侶,這麽猛喝下去,純粹是自找苦吃。


    她說:“是不是和洛霄有交集的女人,最後都沒有好下場?”


    我想了想,好象是這樣。隻是我不肯承認自己也是。


    她好象看穿我的鴕鳥心態,血淋淋地指出來:“你有了他的孩子,他卻棄你如敝履。我也一樣,不過你比我幸運,至少孩子在你身邊,不想我,連自己的孩子都要拱手讓人。”


    “我和你不一樣,從一開始,我的孩子就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和任何都沒有關係。你想用孩子來牽絆他,注定要失去這個牽絆,他才可以甩你甩得徹底。”我也毫不留情。


    她的臉抽了一抽,然後苦笑道:“你說得對,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你當初選擇和洛霄懷上孩子,是因為你愛他,還是因為歐遠的強迫?”


    她猛地抬頭,愕然看著我:“你知道我……”


    我輕輕笑道:“我知道你很多事。你想想看,連我都知道,洛霄怎麽會不知道呢?他早就知道你是歐遠的人,留在他身邊不過是為了監視他,得到歐遠想得到的消息。洛霄怎麽可能會愛上你這樣的女人。我想,你一開始是因為歐遠,但是時間久了,你自己也愛上洛霄,所以在洛霄被禁的那段時間,你選擇逃離,而不是遵照歐遠的意思,去探洛霄的底。”


    她的臉色迅速變蒼白:“你什麽都知道,你什麽都知道……你究竟是什麽樣的女人?”


    “我不過是從一個女人正常的心理出發,站在你的位置思考而已。其實我什麽都不是。說吧,你今天來找我,究竟為什麽事?”


    她見自己在我麵前沒什麽秘密,好象鼓了很大的勇氣,索性開門見山。


    “不瞞你說,我來是想聯合你,聯合一切被洛霄玩弄的女人,報複他。洛霄那麽對你,你就不想為自己做點什麽嗎?”她急切地看著我,充滿了期待。


    我淡淡一笑:“如你所說,洛霄對我的傷害,我就是捅他十刀也不足以平息我的心頭之恨。但是那是我的事,如果我要報複他,不需要跟任何人結成聯盟。特別是,像豬一樣的隊友。”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隨即浮上一絲嘲諷的神色:“我是沒有你厲害,能單手對付幾個男人。不過,你現在的樣子,根本不像要報複的樣子,你不要告訴我,時至今日,你還愛著他?”


    “跟你有什麽關係?”我不理會她的嘲諷,輕輕笑道。


    她忍了片刻,狠狠說道:“如果你願意幫我奪回孩子的撫養權,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現在不是我要什麽,要看你能給我什麽。”我接過她的話說道。


    “這麽說,你還是願意幫我?”她的眼裏閃出一絲亮光,“隻要你願意,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我一時沒有應答,隻是把杯子裏剩下的果汁一飲而盡,然後又叫了一杯咖啡。平時我是不喝咖啡的,但是,有時候,用它提提神也不錯。


    我淡淡說道:“這樣吧,你先跟我說說,你和洛霄,還有歐遠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還有,你明明已經去了國外,這次為什麽突然又要回來?你在歐遠和洛霄之間究竟知道了哪些秘密?”


    她定定地看著我:“這些是就是你想要的嗎?”


    “不是。”我想都沒想,直接說道,“這些不過是我要衡量你值不值得幫的標準而已。你如果不相信我,不願意告訴我,我也無所謂。”


    “可是……告訴你這些,我有可能連自己的性命都不保……”她擔憂地說道。


    “如果他們要你的性命,你覺得你現在還有機會坐在我麵前說話嗎?也許你知道的對他們來說根本毫無價值。但是我有興趣聽一聽。”


    聽我這樣說,她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事情和我之前想得差不多,楚娟曾經是歐遠外麵的女人,和所有年少不經事的女孩一樣,她由一開始對歐遠的畏懼到逐漸愛上他,離不開他,甚至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直到歐遠把她送給洛霄,利用邱市長的關係讓洛霄不得拒絕,那時的她傷透了心。卻也沒有辦法。


    洛霄是個可以讓所有女人沉淪的男人,不僅僅因為他有錢,長得帥,還因為他對女人的溫柔,即便他知道他對她的溫柔帶著客氣的成分,還是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愛上洛霄,無法自拔。


    一個女人身陷愛情,很多時候就不再理智了。


    歐遠的原意其實是想讓她套出洛霄的秘密之後就離開,但是楚娟卻在那個時候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她要為洛霄生一個孩子,她幻想著,或許憑借著孩子,洛霄會愛上她,娶了她,那樣,她就不用再受歐遠控製。


    平心而言,她這個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身為女人,我能理解。但是她沒想到,洛霄根本不承認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歐遠知道她懷孕以後,也非常震怒,要她把孩子打掉。因為洛霄的不信任,她負氣把孩子生了下來。


    後來洛霄終於接納了她,經過親子鑒定,孩子的確是他的。盡管他對楚娟心存芥蒂,介意她曾經是歐遠的女人,介意她曾經是為欺騙自己而接近自己,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辦法。恰好那個時候我和洛霄因為誤會產生間隙,寂寞空虛的洛霄就順理成章把楚娟帶回家裏。


    可是,洛霄犯了事。深知歐遠手段的楚娟害怕歐遠會對自己下手,趕緊卷了洛家一切可以卷走的財物離開。她想獨自把孩子帶大。就在她以為生活可以趨向平靜的時候,歐遠居然找到了她,逼迫她回來,要她在洛霄最無助的時候抱著孩子接近他,利用他的同情心說出秘密。


    楚娟一直逃避。直到那天夜裏,她回來時,看見保姆被渾身脫光而已,躺在地上悲傷哭泣。孩子丟在一旁,旁邊放著一把發著冷光的刀。一切都在威脅她,歐遠的意思非常清楚,如果她不回來,那麽下一個,就等著給她自己,給孩子收屍!


    萬般無奈之下,她隻好又回來,沒想到洛霄已經出來了。她像找到一線光明一樣,急切地想見洛霄,想告訴洛霄自己在國外受的苦,遭遇到的威脅。她希望回到洛霄身邊,隻有他才可以保護自己和孩子。但是洛霄聽都沒有聽,他恨死她了,恨她在最關鍵的時刻卷款私逃,讓自己的母親被人間接害死,一個可以幫忙的人都沒有。


    楚娟說到這裏,已經淚流滿麵:“安小姐,你也許不知道,我從小就是孤兒,無依無靠。我以為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依靠的男人,就不用再那麽辛苦地打拚了,可是我錯了。什麽人都靠不住。他們隻會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甚至,要奪走我的孩子……”


    聽到這裏,我有些動容,特別是知道她也是孤兒開始。頓時覺得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我抓住她的手,有些話說出來殘忍,卻是事實,是她不得不麵對的事實。


    “其實,我覺得,孩子讓洛霄撫養,會比讓你自己撫養得好。”


    她抬起淚眼,帶著一絲怨恨和難以理解:“你也是孩子的母親,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你還恨我,是不是?所以巴不得看見我這樣的下場?是我錯了,我就不該找你,不該告訴你這些!”


    她憤怒地想走開,我趕緊說道:“我說的是實話!你想一下,如果現在你把孩子帶走了。歐遠會怎麽對你?他也許不在意你,因為對於他而言,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看在以前的恩情上,或許他會留你一條性命。但是你的孩子呢?他是洛霄的孩子啊,如果在你手裏,你能保護他嗎?歐遠一定會讓人把孩子搶回來,利用孩子威脅洛霄。到時候,你不僅失去的是孩子的撫養權,甚至是孩子的性命!”


    她被我的話震住,良久,喃喃說道:“這麽說,我就應該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在別的女人身邊長大嗎?他以後還會不會認我這個母親……”說著,她掩麵哭泣起來。


    “天下父母心,大家都一樣。你沒有能力保護他,這樣做對他是最好的歸宿。舍不得孩子,是一定的,每個做媽媽的人都一樣。但是沒有辦法,有時候,你不得不接受。”


    我的話讓她哭得更凶了。我沒有阻止,讓她哭出來吧,現實總是這麽殘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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